沈言看著對自己亮刀的周雲逸，完全沒有一絲懼怕，反而露出了戲謔的笑容。
    “你以為自己的人格是殺人狂，就代表你很厲害嗎？”
    周雲逸一愣，反問道：“不難呢？”
    “哼，不管是殺人狂也好，還是其他的變態人格也罷。你們之所以能夠得手，最大的原因在於，被你們殺死的人根本就沒想著要和你們對抗，我是指以殺死你們的形式去對抗。
    作為普通人，即便受到襲擊，他們想的也隻是盡快逃脫，不讓自己被殺死而已。沒有人第一反應會是，我必須反殺掉他才行。”
    周雲逸更加不解：“你到底想說什麽？”
    “很簡單，我是想告訴你。你能殺死的人，全都是根本沒反應過來的人。你們之間的信息嚴重不對等，他們不知道你會要他們的命。
    如果他們知道這一點，你未必還能得手。而現在，我就是那個和你信息對等的普通人。
    我也即將向你證明，在消除恐懼之後，你在普通人眼裏究竟是個什麽水平的貨色。”
    沈言淡淡地說著，聲音裏除了明顯能聽出的譏諷，就再沒了別的情緒。
    “說什麽胡話！我現在就宰了你這個老東西！”
    周雲逸沒聽太懂，但是卻很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被冒犯了。
    因此，他一刻也不想再等，直接抄著匕首就朝沈言衝了過去。
    “小心！”
    一直驚愕地聽著他倆對話的沈星，此刻下意識地對沈言喊道。
    但沈言毫無反應，對著這刺過來的匕首，甚至也沒有閃躲。
    噗嗤！
    匕首精準而力道十足地刺進了沈言的腹部。
    “哈哈哈哈！知道我的厲害沒？敢說那麽多廢話來譏諷本大爺，現在本大爺就問你到底老沒老實？”
    一擊就得逞的周雲逸，不禁暢快地大叫起來。
    可是對上的，卻是沈言依舊戲謔的眼神。
    “果然殺人狂隻是喜歡暴力而已，並不代表腦子夠好。
    如果是為了盡快殺掉對方的話， 不應該直接朝肚子刺過來吧？”
    周雲逸一怔，下意識地問道：“為什麽？”
    “因為……這意味著你把武器送了過來啊。”
    沈言輕輕說著，隨後麵色一厲，竟然拽著周雲逸的手，將刺進自己腹部的匕首生生地給一點點拔了出來。
    在周雲逸難以置信的表情下，又將刀身調轉方向，對準了他自己的肚子。
    噗！
    如出一轍的刺進去。
    周雲逸遭逢劇痛，瞬間痛哭出聲。
    “你這個瘋子！”
    他想了好幾種沈言可能會和他搏鬥的方式。
    但怎麽也沒想到，沈言竟然從一開始就準備和他玩換命這套。
    這一刻，他是真的領會到了沈言想除掉他的決心。
    最關鍵的是，當沈言連死都不怕的時候，周雲逸卻產生了恐懼的心理。
    他本就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格，所以大部分的時間都處於沉睡狀態。
    後來被沈言發現以後，更是遭到了各種打擊和針對，差點真的崩潰消散掉。
    被沈言封印了這麽多年，如今好不容易醒了，他還什麽都沒來得及享受，當然不甘心就這麽輕易地死掉。
    所以，在恐懼之下，他開始逃跑。
    沈言沒有追，而是搖了搖頭，憐憫地說道：
    “行了，不要再掙紮了。這裏是意識空間，又不是真實世界。你這樣跑來跑去，也離不開我多遠。
    認命吧，我豁出命來殺你，你要死不掉，我不是很沒麵子？”
    周雲逸咬牙破防道：
    “說什麽屁話！你早就已經是個死人了！現在你隻是他留下來的一個幽靈而已！
    你連獨立的人格都算不上，充其量算一道意識！你有什麽資格和我一起死？
    沈言，我告訴你，你這是癡心妄想！我不會死的，一定不會！”
    這話聽著與其像是在貶低沈言，倒更像是周雲逸在為自己打氣。
    沈言還待說些什麽，可身體卻猛地閃爍了一下。
    他愣了愣，旋即歎息道：
    “算了，真不能再耽擱了。念在你最後陪我說了會兒話的情分上，我給你個痛快。
    你要知道感恩，就消散得盡量完全一點，不要讓沈星吸收你的任何碎片。
    不管是你的性情還是你的智商，都不及我兒子半分。我啊，實在不是個合格的父親，無法將你徹底剝離出去，是我此生最大的遺憾。”
    沈言說完最後的話，已經變得有些半透明的軀體，開始綻放出越來越亮的光輝。
    “不要！”
    半空中的沈星，很快意識到父親這是在燃燒自己了。
    他將犧牲掉自己這道意識最後殘留的時間，去和周雲逸做個徹底的了斷。
    這是一個無解的局。
    周雲逸如果不一眼燃燒自己，就無法和父親對抗。
    可如果他選擇燃燒自己，那很快也是個消散的結局。
    周雲逸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猛地愣在了那裏，麵露絕望之色。
    他想著既然無解，那索性和沈言拚了。
    就算最後還是個死，但畢竟是死在自己手上，而不是被沈言殺死。
    可想起來簡單，真正做起來的時候，周雲逸卻發現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直麵死亡所承受的壓力，是大到難以想象的。
    一想到開始燃燒，自己就必定會死。
    周雲逸嚐試了幾次，一次也沒能勇敢地點燃自己。
    “變態人格都是最自私的存在，赴死這種事，你能做到才怪了。好了，時間差不多了，隨我一起上路吧。”
    這時候，沈言也來到了麵前。
    他身上的火焰熾烈地燃燒著，而身體卻幾乎變成了徹底的透明色。
    一瞬間，周雲逸生出了隻要再撐幾秒，說不定他就會先掛了的念頭。
    然而，這種想法實在太過幼稚。
    就像如果真的存在無所不能的神明，那時間對祂來說就沒有任何意義。
    如果祂想毀滅世界，隻要一個閃念，連萬分之一秒也用不到，就能完成。
    其中的原因，就在於神明和普通生靈的實力差距，大到了無法想象的地步。
    如今燃燒的沈言和周雲逸，也是類似的情況。
    二者的差距雖說沒到那麽誇張的地步，但周雲逸沒有還手之力是毋庸置疑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周雲逸連句話都來不及說，就已經被沈言捏住脖子，提了起來。
    他在半空中掙紮，不斷地試圖掙脫。
    可換來的，卻是沈言越加收緊的力道。
    哢嘣！
    某個時刻，足夠的力道之下，周雲逸的頸骨徹底碎裂。
    沈言下意識想把他的屍體丟在地上。
    可想了想，他又將另一隻扶住周雲逸的腦袋。
    然後，輕輕一扯。
    下一刻，屍首分離。
    “這下應該是穩妥了。”
    沈言喃喃地說著，完全透明的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意。
    即將消散的前一刻，他似乎心有所感地看向自己麵前的方向。
    而那裏，正是忍不住衝過來的沈星。
    隻是父子二人，彼此並不能看見。
    “是你吧，小星？我知道，你一直都在這裏。
    但是很可惜，爸爸看不到你，因為這隻是我當初留下的一道意識。
    爸爸真的很想看看你長大的樣子，繼承了我和你媽媽的優秀基因，你現在肯定是個帥氣的小夥子了。
    小星，這些年來沒有我們在身邊，苦了你了。我臨死之際，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不過現在好了，既然你觸發了這道意識，那說明你還好好地活著，隻是在思想上，遇到了一些困境。
    爸爸要走了，最後能為你解決一個麻煩，爸爸真的特別高興。
    兒子，好好生活，不要太想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