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沈言的話音落下，他身體也徹底地燃盡了。
    在一道刺目的眩光之後，一切重歸寂靜。
    隻是沈星注意到，在周圍有星星點點的黑色顆粒，朝著自己的身體匯聚過來。
    聯想到父親之前說的話，沈星明白了，這就是周雲逸死後遺留的人格碎片。
    父親曾經嚐試過很多次，為的就是不讓這些碎片和沈星融合。
    隻可惜人力有窮時，有些事情並非勉強就能做到。
    眼看著黑色的星點一顆顆沒入自己的身體，沈星不由得歎了口氣：
    “老爸，你那麽有智慧的人，也會又看不開的執著麽？
    其實你本應該能看清的，隻是作為人父，這層身份成為了你的束縛。
    他的人格碎片，當然不可能徹底消除。因為……他就是另一個我啊。
    或者說，他所分離出去的，正是這些黑色的碎片。如果剝離掉這些，那他也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是我給了他那樣危險的特性，現在他的人格消散，從我這裏獲得的特性自然重新回歸。
    老爸，我理解你的良苦用心，但是如今情況已經不會像你害怕的那樣糟了。
    當時我還小，融合之後肯定會性情大變。但現在我已經長大了，我有信心，即便融合了這些特性，我仍舊是原來的我！”
    沈星喃喃地說著，索性閉上了眼睛，張開懷抱。
    而後，所有的黑色星點都蜂擁而來，爭先恐後地沒入了他的身體。
    不知過去多久，沈星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已經脫離了那片夢境裏的空間。
    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房間裏很黑，窗戶附近倒是有些微的月光照進來。
    顯然，天還沒亮，時間應該沒有過去多久。
    “夢嗎？不……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太真實了。
    所以……我究竟有沒有發生變化？”
    雖然天還未亮，但沈星已經睡意全無。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打開燈，下床來到鏡子麵前。
    看著鏡中那張熟悉的臉，沈星鬆了一口氣。
    “我也是睡覺睡傻了，這種事也會相信。那分明……是因為太想念父親了吧？再說了，性情變化又不會影響長相，照鏡子有什麽用呢？”
    沈星自嘲地搖了搖頭，就準備走開。
    可是轉身之際，他猛地回頭看向了鏡子。
    剛剛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似乎一瞬間看到，鏡子裏那個自己的表情，並沒有笑。
    “別搞這一套啊，我真不怕。從小到大，我都是把恐怖電影的bg當白噪音的，你嚇不到我。”
    沈星咽了下口水，重新對著鏡子試了幾個動作。
    這次沒有再出現不同，沈星放心了些。
    “一定是太累了，思慮過度，精神變得有點恍惚了。”
    沈星得出了結論，沒再多想。
    重新躺回床上，關上燈。
    沈星又開始琢磨接下來的事情。
    思考有時候是一種慣性，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
    哪怕理智告訴自己，現在需要休息，需要放空自己。
    可真的閉上眼睛的時候，大腦還是會非常活躍地想這想那。
    這種時候最好的做法，其實就是隨它去。
    因為非要強行和大腦對抗的話，結果隻能是多一層內耗。
    “再推演一遍吧，天河市最後的出路。”
    沈星習慣性地給自己定了個大致的思考方向，然後便任由大腦自由發揮。
    剛開始一切都一如平常，沈星的呼吸漸漸平穩，在思緒的自由飛揚中，幾乎有了再次睡去的跡象。
    可大概十分鍾以後，沈星卻突然睜開了眼睛，眼神中，滿是震驚！
    他一下坐了起來，認真回想著剛剛腦子裏想過的東西，表情數度變幻，神情驚疑不定。
    “怎麽會這樣？我是會做出這種計劃的人嗎？不對勁……絕對不對勁！”
    沈星的心髒砰砰的劇烈跳動起來，額頭也滲出了細密的汗跡。
    剛剛大腦自己完善了一個計劃，可行性還真的不錯。
    但是有一點十分關鍵，就是那個計劃十分陰暗，甚至到了殘忍的地步。
    幾乎等於是親手埋葬掉無數條人命，來換取自己的絕對平安以及一些好處。
    這樣極端又陰暗的計劃，沈星此前從沒有考慮過。
    不是他想不到，而是在念頭剛剛產生的時候，就已經被他立刻放棄，丟到了垃圾簍裏麵。
    他即便麵臨困境，也沒有去把這些計劃翻出來的想法。
    因為這關乎他的道德底線和做人的原則。
    而現在……
    “是巧合？還是……”
    沈星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猶豫了一會兒後，打開手機搜索起來。
    不多時，他從網站上打開了一套變態心理測試題。
    這上麵幾乎都是一些極端情形下的問答，根據結果，可以判斷一個人的變態心理是否過高。
    雖說不具備科學上的權威性，但隻是用來說明一些問題的話，卻足夠了。
    “類似的題，我曾經做過一套，我記得當時的結果是絕對均衡。無論哪個極端方向，我都不沾邊。我是清醒而有溫度的理智派。現在我再做一套新的，看看結果如何……”
    沈星深吸一口氣，開始做題。
    第一題：你的仇人不甚墜崖，但是他抓住了崖邊的一根樹枝，暫時還沒掉下去。請問，你要以怎樣的方式讓他墜落？
    第二題：你現在手裏有槍，還有一顆子彈。在你麵前有四個人，分別是警員、小偷、路人、你嫌惡的人，請問你會選擇殺哪一個？
    第三題：一個密閉的房間裏，有殺人狂、殺人犯、變態殺人魔。有一個人拿著染血的利刃，刀尖上還在滴答地淌著鮮血。請問拿著刀的是誰？
    第四題：你和一個朋友發生了爭吵，對方執意堅稱某件東西是他的，而你知道那就是你自己的。這時候，你的憤怒程度會達到什麽地步？1？10？50？還是100？
    ……
    一連二十道題，全都是類似的風格。
    沈星一一認真作答，可在即將做完的時候，他卻突然停下了筆。
    看著自己剛剛寫下的答案，沈星陷入了沉默。
    “好像都不用去看答案了，我……肯定是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