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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隔壁的賀危做了一晚上下雨的夢,早上被電話吵醒,迷迷瞪瞪地一看時間,才七點多。再睡睡不著了,打著哈欠想去冰箱拿喝的,結果剛路過客廳就被嚇了一跳。
兩道交錯的人影坐在沙發上。
看清楚是餘缺和一個陌生人後,賀危本來舒了口氣,但他想打聲招呼,又莫名感覺到氣氛有點讓人挪不動腳。
那個陌生人身體略微後靠,手裏拿著一縷餘缺的發絲,臉上帶著慵懶又滿足的笑意,視線落在餘缺的臉上。烏黑發絲纏在指尖,被他拿起,輕嗅。這個過程中,他自始至終都注視著餘缺。
像是注視著即將被納入懷裏的珍寶。
而餘缺對此卻一無所覺,他正微垂著頭,研究這人食指上的一枚戒指。
賀危下意識學了家裏老婆的動作,在自己腰上擰了一記:“嘶,好疼。”天殺的,竟然不是做夢。
“你在幹嘛?”餘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接著從善如流地把許燼食指上的戒指取了下來。
賀危尷尬地“哈哈”了兩聲,走過來:“大清早的,有點沒睡醒。嗯,這位是?”
互相介紹後,兩人握了下手。
接下來,賀危繼續打量著兩人相處,心道自己果然沒有看錯。
這個叫許燼的現在依舊旁若無人,動作沒有絲毫收斂不說,剛剛餘缺把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的那一瞬間,他看過來的眼神中分明帶著些許不善。雖然很快就收斂下去,但他看得清清楚楚。
這反應,這態度。
他、絕、對、是、喜歡餘缺。
但問題是,餘缺現在應該完全一無所知,且還把對方當作了很好的朋友。
賀危很了解餘缺,知道他是個領地意識極強的人,日常和人相處會有意拉開肢體距離,甚至除了自己這個被認可的朋友外,不許其它任何人去他住的地方——這會讓他感覺被冒犯。
以前在俱樂部的時候,本來該安排隊員宿舍兩人一間,但因為餘缺不和別人住,最後公平起見,一個人一間。賀危還去過餘缺的學校,高中時候學業那麽緊張,餘缺經濟上也不寬裕,但都堅持不住宿舍。
現在許燼能在這裏,就說明在餘缺眼裏是自己人。更別說兩人靠這麽近,餘缺對他根本是一副不設防的姿態。
這讓賀危心都高高提了起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兄弟,你要被g了啊!!
他吭哧了半晌,最後猶猶豫豫道:“你們……吃了嗎?”
“吃過了,有給你留。”餘缺回了這句後,不等賀危再琢磨兩句出來,許燼就站起來走去廚房。人一轉身,賀危立即湊到餘缺身邊,壓低了聲音:“這人從哪兒冒出來的?”
餘缺頭也不抬:“就前一年認識的,我和他說過你,他很欣賞你。”
我可丁點兒沒感受欣賞啊。賀危槽多無口,隻能問他:“你有沒有覺得他看你的眼神,有點……那個?”
“哪個?”餘缺注意力還在戒指上。
按2247的說法,因為乾坤戒本身就是截取了小片的時空法則形成,在沒有係統保護的情況下,很容易在穿梭途中被混亂的法則所吸收,因此所有乾坤戒都該遺失才對。但許燼手上這枚還在,雖然裏麵的東西照舊一個不剩,但戒指本身隻是略微有些破損。這讓他有點奇怪。
旁邊的賀危則覺得餘缺遲鈍到必須直說了:“你不知道,剛剛你隻看了我一眼,他就……”許燼端著餐食過來了,他立馬閉嘴,起身道了句謝。坐下後才感覺到不對勁:怎麽好像許燼和餘缺是主人,他是客人一樣?
賀危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餘缺默了默:“……吃你的飯。”
這事其實是個誤會。
突然換到藍星生活,周圍無靈氣可運轉,餘缺又修為折損,生活安定,這段時間他的警惕心已不自覺降到了最低。更何況賀危是他朋友,現在還在自己家,餘缺在沒感知到惡意的時候,幾乎是完全鬆懈的狀態。這就導致他思考的時候過於沉浸,竟然一時沒注意到賀危已經過來了,在聽見聲音後,才本能地升起了防備。
許是之前經曆的緣故,即使本體的他能在情緒上保持穩定,馬甲也依舊會出現應激反應。再加上保護本體的本能,許燼能壓下動手的念頭,且容忍賀危和他一起坐在沙發上,已經是極力壓製、且足夠冷靜了。
不過,許燼身體依舊保持著緊繃的狀態,下意識地將手放在本體的後腰,做出保護的姿態。
賀危:……
媽的,這狗日的不裝了是吧?!
這一激動,包子都吃噎著了,餘缺給倒了杯溫水:“吃個飯,這麽激動幹什麽?”
不是,他要g你啊!!
賀危大口喝下水,忍不住想飆幾句垃圾話,但見餘缺依舊對那人毫無防備,他又哽住了:莫名覺得,捅破這層窗戶紙,結果也並不一定會好的樣子。
好友內心的翻江倒海,餘缺一概不知,他問:“趁有時間,我們開把遊戲?”今天是周一,要去公司,但時間還早。9點上班,吃完飯也才剛七點二十,閑著也是閑著,還能稍微讓兩人隔開點,賀危當然覺得可以。
家裏隻有兩台電腦,一台餘缺的筆記本,一台電競的台式電腦。餘缺讓賀危去用配置更高的電競那台,自己在電腦上打開了《時空戰場》。賀危剛一登錄,就收到餘缺賬號發來的solo邀請,他態度隨意地點了接受後,發現餘缺走到了身邊,才意識到賬號上那頭是許燼。
小子挺狂啊?看我不狠虐你一場!
對局開始,賀危操作秀得飛起,本來壓了對麵一頭,但許燼依靠英雄獨特的機製,很快反過來拿下了他的一血,屏幕變為了黑白。
身側的餘缺適時調笑:“教練,你退步了啊。”
“誰退步了。”賀危嘴上下意識反駁了一句,心裏也泛起嘀咕,難道自己真退步了?這次複活後變謹慎了許多。但對麵對他的打法似乎異常熟悉,總能找到破綻。
十分鍾後,賀危輸了。
英文單詞defet出現在界麵上的時候,賀危還有些不服氣,說了句再來。第三次失敗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二十了,他一副生無可戀地癱坐在椅子上,問餘缺:“你故意的是吧?”
怎麽說也當了那麽多年教練,賀危怎麽可能不知道餘缺的打法,這個許燼就宛如翻版的他。不,比之前打得還要更凶一點。但這些改變也極其細微,要不是確認餘缺中途沒離開過,賀危都要以為對麵是餘缺本人了。
要能做到這點,單純的模仿是不可能的,更別說許燼還對他的打法應對熟練,這分明是早有預謀——許燼絕對被餘缺針對性訓練過!
“感覺怎麽樣?”
賀危一副靈魂出竅的樣子:“挺好唄,還能怎樣。難道還要我誇你兩句,介紹你入行當教練?”
“不是說這個。”餘缺靠著牆,語氣很是平常:“我是想問,你帶他去打職業怎樣?”
空氣凝滯了兩秒,接著,賀危一猛子坐了起來:“打職業?”
餘缺點頭:“他19歲,年齡合適,接下來會去我的母校讀書,到時候可以和我之前一樣,一邊讀書一邊訓練。”2247已經通過祂的手段,把許燼的證件,以及入學資格搞定了。
餘缺不是個習慣靠天分的人,他更習慣靠努力。
現在既然打算自己做遊戲,他當然也不可能仗著學生時代被老師誇過幾句,就自傲到認為自己在遊戲行業是什麽絕世天才了。實際上,除了打比賽,餘缺從來沒感覺自己在其它地方有任何天賦。他大學時能拿下兩個學位並提前畢業,也和修真界修煉一樣,是靠“卷”出來的。
如今公司已經走上正軌,遊戲也已經開始製作,雖然餘缺成為修士後記憶變得更好,沒有把之前學過的知識還給老師,但他仍舊感覺自己的專業知識需要再次擴充。再加上現在處於遊戲開發前期,人手不足,經驗不足,很多地方都需要他親自上場,餘缺更覺得回校深造的事刻不容緩。
母校的師資力量在世界上屬一流行列,對於遊戲製作這塊也是首屈一指。餘缺經過思考,將第一個啟用的馬甲定為了許燼,首先就是他這個年齡去念書很合適,再則,便是為了比賽的事了。
f要解散,餘缺並不是那麽難以接受,但他很難看著賀危繼續頹喪下去。
回來後他就搜了網上的消息,f在這兩年已經是完全過氣了。一開始餘缺突然消失的時候,還有人罵,陰謀論的,假裝理中客的,最多的就是罵賀危這個教練兼俱樂部老板留不住人。後來隊伍失利,越來越多的人被挖走,罵的人就更多了。再後來就沒人罵了,f幾乎到了銷聲匿跡的地步。
隊伍失利,原因當然是多種多樣的。餘缺回看了之前的幾次比賽,有幾次的確是失手,但到後麵,很明顯有隊員被收買,當了演員。賀危想要解散隊伍的症結估計也在這裏——他作為教練,和一起走過多年的隊員已經無法互相信任了。
現在,賀危在公司當人事經理,每天抱著保溫杯泡枸杞,像個老大爺一樣,除了開頭忙了一整,後麵沒事做了就是發呆。餘缺幾次送麵試的人出去的時候,路過他辦公室,透過玻璃看見他呆坐在那裏,連遊戲都不玩。
“你可以把許燼當成我,其它位置,你再想辦法挖新人。”餘缺抱著手臂,指尖隨意地在上麵搭著:“正好他現在也缺錢,要讀書就得勤工儉學,你就當給他口飯吃。”
賀危還有些呆愣。
餘缺:“需要我提醒你嗎?那些被挖走和被收買的人並不重要,賀危,你才是f的靈魂。”
電腦屏幕上猩紅的defet還停在那裏,但賀危已經不在乎了,他起身抱了下餘缺,說了句很輕的謝謝。
時鍾上的指針仍舊不緊不慢地走,八點半的時候,幾人準備出門,但這次目的地不一樣。餘缺是要去公司,樓下的網約車已經快到了,而賀危則是帶著許燼一道去派出所補辦身份證。2247雖然搞定了這些,但實體證件還是需要補辦的。等證件下來,賀危就會和許燼簽合同,接著就是他最擅長的事:挖人,訓練。
賀危一走,公司就沒了人事經理,需要再招人。餘缺對此倒不算著急,回到公司後,他第一件事是召集現有的員工們開會。
可移動的白板被推到了會議室的投影幕布前,戴著皮質手套的手指拿起筆,在上麵寫下了他們第一個遊戲的名字:《絕密檔案》。(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