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那樣的沈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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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棠不可思議地盯著他的手,不敢相信他因為幾句話就想對她動手。
在她的注視下,沈梟到底放下了手掌,輕歎一口氣,“行了,你說的我會去調查清楚,不過我相信沫雪不是那樣的人。”
陸棠發出一聲嗤笑。
沈梟也沒放在心上,“現在在說我們的事,陸棠,安安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
陸棠譏諷:“怎麽?難不成你認為這個家庭現在還完整嗎?你這種爸爸,安安不要也罷。”
沈梟點了根煙,“但你不能否認,我才是安安的親生父親,她對我的感情深厚。”
陸棠沉默。
她確實沒辦法否認。
就算是上次安安被沈梟去病房嚇到,晚上一直做噩夢,她嘴裏麵也會喊著“爸爸”。
她很愛沈梟。
陸棠眼眶再次浮起紅暈,過了好一會兒,才麵無表情地伸手擦眼尾的淚。
雖然她沒說話,但沈梟太了解她了,知道她態度已經軟化了些許,聲音也軟下來,帶著疲倦:“我知道你不喜歡沫雪。”
“可是沫雪都已經走了,她在國外,一年就回來這麽一次,也不能影響到你。”
陸棠側目看他。
陰影裏的男人還是熟悉的模樣,可能是夜色模糊了他的棱角,她竟然從他身上看出幾分難得的溫柔。
這一刻,她又想起了曾經的那些時光。
沈梟是喜歡林沫雪,可他也並不是沒有對她好過的。
如果沒有他,這些年她都會狼狽地在孤兒院長大,可能根本就長不成現在的樣子。
他的父母妹妹都不喜歡她,很多次,都是沈梟為她撐腰,才讓她在沈家留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的真實生日,他說那就把離開孤兒院的時間當做生日,每年都會給她買生日蛋糕。
……
一陣酸澀湧上陸棠的鼻尖,她的視線也跟著模糊起來。
她深吸一口氣,“那我問你。”
“現在,我非要你在我和林沫雪之間選一個,你怎麽選?”
男人的聲音沒有絲毫猶豫:“你怎麽能跟沫雪比?”
陸棠啞然。
過了好一會兒,她低聲笑起來:“哈哈哈……”
陸棠啊陸棠,你從頭到尾都是個笑話!
她抹掉眼淚,剛才的動搖好像沒有出現過,轉頭往外走。
外麵的助理林遠看到她的身影,愣了愣:“大少,不攔著少夫人嗎?”
沈梟扯了扯唇角,“隨便她。”
這是半山腰!他倒要看看,陸棠又能踩著高跟鞋硬氣地走多遠!
他好好跟她說她聽不進去,等著一會兒她回來求他,就沒有這麽輕鬆了!
出門後。
陸棠越走越快,最後拎著高跟鞋跑起來。
跑累了,她慢慢停下來,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飄起雨點。
雨越下越大,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可能會被淋成落湯雞,卻絲毫沒有躲的想法。
沈梟、沈梟。
她以為自己對他已經完全失望,對他沒有了任何感情,可他們相識的時間是20年,不是兩年,也不是兩個月。
她喜歡他8年,不是8個月,更不是8天。
她的生命裏,有十分之九都寫著沈梟的名字。
心口的疼痛越發劇烈,她慢慢走在雨中,隱約回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高中的時候,沈梟跟兄弟們逃了晚自習出去玩兒,讓她一個人回家。
放學的時候,雨下得很大,她沒打傘,隻能傻乎乎地在教室等雨停。
可直到學校最後一個人離開,雨還是沒有停下的趨勢,她都在想要不要在教室裏將就一晚了,是沈梟拿著傘來接的她。
那晚,少年少女躲在傘下,明明狼狽,對視的時候卻不約而同笑起來。
那樣的沈梟……
陸棠突然覺得很委屈,她開始後悔,為什麽當初在孤兒院,非要對沈梟施以援手;後來又為什麽要跟他來到沈家。
眼淚混合著雨水滑落,她哭得狼狽,緩緩蹲下身,把臉埋進臂彎裏。
陳帆看到她的時候驚呆了,連忙下車來拉她:“陸棠?陸棠?”
“你怎麽樣?是哪裏不舒服嗎?上車!我帶你去醫院!”
車廂裏,陸棠已經冷靜下來,用陳帆遞給她的毛巾擦頭發,“陳帆,謝謝你。”
陳帆通過後視鏡看她,“不用謝,你怎麽弄成這樣?總不會又是梟哥……你們吵架了?”
見陸棠不吭聲,他眼裏閃過心疼,“行吧,我也不問了。”
“我現在帶你去酒店吧,你泡個熱水澡,然後喝點薑湯驅寒。”
“嗯。”
*
“……你還是先回國吧,沫雪,你那邊不安全。”
手機裏林沫雪笑聲清爽,“沈梟你可別小看我,隻不過是一兩個人跟蹤而已,我這些年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
沈梟無奈,“……好吧,那你注意安全,有什麽事就跟我打電話。”
掛完電話,他才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林遠,“有事?”
外麵傳來厚重的雷聲,房間裏又被閃電照亮了一瞬,讓人不難預料下一聲雷鳴應該很快就會到來。
外麵的雨很大,打在窗戶上劈裏啪啦,像是某個恐怖片裏的場景。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是不是陸棠回來了。”
他就說,陸棠再倔,也總不可能頂著大雨,踩著高跟鞋從半山腰走下去。
林遠“呃”了一聲,“沈少,少奶奶被陳少爺接走了。”
“砰——”
沈梟徒手捏碎了手中的高腳杯,紅色的酒液灑滿整隻手掌,“你說什麽?”
“她被……”
沈梟猛地拽過助理的衣領。
林遠隻比他矮了一點,可這會兒,一抬眸對上那雙仿佛冰封千裏,醞釀著風暴的眼睛,竟然說不出一句話。
“我讓你跟著她!不是讓你把她送給別的男人!”
林遠想要解釋:“……我當時……”
“沒用的東西!”
沈梟猛地鬆開他,不顧風雨大步往外走。
*
“今晚我就住在你對麵,有什麽事你就叫我。”
陳帆用房卡刷開房門,放到取電槽裏。
陸棠跟他道謝,“真的很謝謝你。”
陳帆撓了撓後腦勺,“跟我有什麽好謝的,我巴不得……”
陸棠:“……”
他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問題,仿佛燙嘴一般截住話頭,“呃,就是……反正我也沒什麽事,為女性服務嘛,是我的榮幸。”
陸棠看著他紅著耳朵,狼狽躲進對麵的房間,也跟著關上了門。
這些年,她一顆心撲在沈梟身上,但也並不是感知不到別人愛慕的眼神。
隻是之前沒功夫搭理,而現在,也沒心思展開一段的新的感情——跟謝傾的聯姻不算在內,這徹頭徹尾,隻是一場交易。
她歎了口氣,把濕衣服脫了往浴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