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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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籍區的台燈在暴雨中暈出毛茸茸的光圈,燈光微弱地搖曳著,似乎隨時都會被黑暗吞噬。
陳薇坐在桌前,眉頭緊鎖,手中的鋼筆懸在《滇南蟲錄》插畫上方,筆尖的墨珠將落未落,宛如她此刻懸而未決的思緒。
“你看這個晶體結構,像不像死者耳道裏的冷凝物?”
陳薇突然開口,聲音打破了室內壓抑的寂靜。
她用筆杆輕輕敲了敲桌上冰蟾蜍的六棱眼珠,眼神中透露出銳利的光芒,那是對真相的執著探尋。
陳薇身形高挑,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整個人散發著幹練又知性的氣息。
她穿著簡約的襯衫和牛仔褲,此刻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纖細的脖頸,更襯出她的灑脫不羈。
我望著紫外線燈下泛藍的解剖照片,水汽在鏡片上凝成薄霧,模糊了我的視線,也讓眼前的真相似乎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更接近實驗室的硝酸鉀結晶。”
我推了推眼鏡,試圖讓自己看得更清楚些。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書頁邊緣的蟲蛀痕跡,羊皮紙粗糙的觸感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起死者大腿內側那詭異的霜花淤青,一股寒意從脊梁上升起。
“但傳說裏蠱蟲要養在處女天葵血裏。”
陳薇突然翻開《百越考》的祭祀章節,朱砂繪製的符咒在燈光下淌血般鮮豔,仿佛在訴說著古老而神秘的故事。
“凶手用液氮替代蟾蜍卵,用現代冷凍技術複刻巫術儀式——”
她的語速極快,話語中充滿了興奮和激動,似乎已經看到了真相的曙光。
突然,她的鋼筆在便簽紙上劃出尖銳的折線,像是一把利刃劃破了黑暗。
“你看死者經期記錄!”
她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急切。
泛黃的借書卡從《苗疆秘術》中滑落,背麵用紅筆標注著三個日期,字跡有些模糊,卻仿佛帶著某種神秘的力量。
我將手機裏的護理係課表疊上去,眼睛瞪得滾圓,生理課實驗日與凶案時間竟完全重合。
“這不是巧合。”
陳薇的指甲掐進掌心,留下深深的痕跡,她的臉上滿是憤怒和不甘。
“實驗室那天領用了二十升液氮,說是用於細胞冷凍……”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心中的怒火似乎隨時都會爆發。
窗外的驚雷震得書架微微顫動,仿佛是命運的警鍾在敲響。
陳薇突然拽著我蹲到書架底部,動作迅速而果斷。
“假設凶手提前在淋浴間布置製冷裝置。”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在地磚上畫出浴室平麵圖,她的手指修長而靈活,每一筆都堅定有力。
“當熱水蒸汽遇到驟冷的牆麵……”
水漬在瓷磚縫隙延伸,漸漸凝成霜花圖案,仿佛是凶手留下的邪惡印記。
“要維持瞬時低溫需要特殊噴嘴。”
我蘸著冷凝水在《冷兵器考》封皮上畫示意圖,大腦飛速運轉,努力跟上陳薇的思路。
“就像3d打印機的液氮噴頭,可以精準控製……”
話音未落,陳薇突然扯開我的筆記本,動作有些急切和慌亂。
某頁邊緣塗鴉的實驗室器材采購單上,赫然列著微型噴霧製冷器,像是黑暗中的一道閃電,照亮了我們前行的道路。
她的呼吸驟然急促,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上周設備科報失的液氮轉換閥!”
鋼筆尖用力戳著采購單末尾的簽名欄,仿佛要將這個名字戳進心底。
“這個審批人上個月剛帶學生去過黔東南民俗考察……”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懷疑和警惕,仿佛已經鎖定了目標。
我們頭頂傳來古籍翻動的沙沙聲,像是某種神秘的低語。
陳薇突然壓低嗓音,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還記得死者指甲縫的皂垢成分嗎?硝酸鉀含量超標七倍。”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得意,仿佛已經掌握了關鍵線索。
我摸出證物分析報告,指尖劃過皂塊溶解液的質譜圖,心中湧起一陣不安。
“這種化合物遇到水蒸氣會劇烈吸熱。”
突然明白什麽似的,抓起鋼筆在便簽紙上演算起來,筆尖在紙上快速劃過,發出沙沙的聲響。
“40克硝酸鉀溶解時吸收的熱量,足夠讓200毫升水瞬間降溫至……”
“零下19度!”
陳薇搶過鋼筆補上單位,動作幹脆利落。
“正好對應死者體內髒器溫度。”
她的筆尖突然頓住,眉頭又緊緊皺了起來。
“但凶手怎麽確保蒸汽濃度?”她自言自語道,眼神中充滿了疑惑。
暴雨在彩窗上敲出密電碼般的節奏,仿佛在向我們傳遞著某種信息。
我們頭頂的吊燈忽明忽暗,像是在黑暗中掙紮。
陳薇突然翻開《滇南異聞錄》的祈雨章節,眼神中閃過一絲驚喜。
“古法求雨要在密閉山洞燃燒硝石。”
她的手指劃過插畫中蒸騰的霧氣,動作輕柔卻又充滿力量。
“如果凶手改造了浴室排風係統……”
她的話語中充滿了猜測和想象。
我調出案發現場3d掃描圖,眼睛緊緊盯著屏幕,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淋浴間頂部的換氣扇葉片角度異常,像是一個隱藏的秘密終於被揭開。
“他可能反向安裝扇葉,讓水汽在室內循環。”
手機光柱裏浮塵舞動,模擬的水霧在虛擬空間凝結成冰晶,仿佛是凶案現場的重現。
“看死者倒地的姿勢。”
陳薇用紅筆圈住照片中扭曲的肢體,動作迅速而果斷。
“不像抵抗傷,反而像……
”她突然抓起《苗疆秘術》中的冰雕插圖,眼睛瞪得大大的,臉上滿是震驚的神色。
苗女祭祀跪拜的方位與屍體如出一轍,仿佛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儀式。
我們同時倒吸冷氣,心中湧起一陣強烈的恐懼。
古籍區的黴味突然變得刺鼻,仿佛有看不見的冰蠱在書頁間遊走,讓人毛骨悚然。
陳薇的鋼筆在便簽紙上畫出祭祀陣法,七個霜花標記的位置正好對應死者身上的凍傷,像是命運的詛咒。
“這不是奸殺,是場冷凍獻祭!”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震驚,仿佛被這個真相所震撼。
遠處傳來管理員鎖門的金屬碰撞聲,像是死亡的倒計時。
應急燈驟然亮起,將我們的影子投在《冷兵器鍛造考》封麵的冰錐插圖上,影子被拉得長長的,充滿了詭異的氣息。
陳薇突然指著插圖邊緣的螺旋紋路,眼神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這種設計能最大限度保存冷氣,就像……”
她翻出實驗室液氮罐的照片,罐體接口的螺紋與古籍記載完全一致,仿佛是凶手留下的鐵證。
“凶手在複原巫術儀器。”
我摸著書頁上凸起的冰錐拓印,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用現代科技實現傳說裏的冰蠱效果。”
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調出死者課表,眼睛快速地掃視著屏幕。
“低溫療法選修課的實踐作業,正是液氮冷凍祛斑……”
我的聲音中充滿了驚訝和不安。
陳薇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掌心比古籍區的空氣更冷,像是一塊寒冰。
“所有受害者都是那門課的優等生。”
手機屏幕在昏暗中亮起死亡名單,ga排名與遇害順序完美重合,仿佛是凶手精心挑選的結果。
“他在挑選最純淨的‘祭品’。”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仿佛已經看到了凶手的猙獰麵目。
暴雨聲中,我們頭碰頭趴在地磚上,用手機電筒照亮《百蠱錄》的獻祭章節。
陳薇的發絲掃過書頁上的朱砂符咒,像是一陣微風拂過神秘的世界。
“冰蠱需在陰時陰刻施行,你們看案發時間……”
她調出數據庫,三起命案恰好發生在農曆的朔月之夜,仿佛是命運的安排。
“這不是迷信。”
我的指尖劃過電子日曆的潮汐曲線,心中充滿了疑惑和好奇。
“朔月時地下水管壓力變化,能增強液氮噴射的穩定性……”
聲音突然哽在喉間,監控視頻裏那個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在實驗室調試壓力閥,胸牌在夜色中泛著冷光,仿佛是黑暗中的惡魔。
陳薇突然用鋼筆刺穿便簽紙,動作充滿了憤怒和決絕。墨跡在苗疆輿圖上暈開,像是一灘鮮血。
“他需要祭壇!”
我們異口同聲地喊出那個被遺忘的角落。
廢棄的解剖學示教室,牆麵上至今殘留著三十年前某次巫醫學術研討會的冰雕裝飾,仿佛是凶案的見證者。
古籍區的最後一絲燈光熄滅了,黑暗瞬間將我們吞噬。
我們在暴雨的掩護下摸向檔案室,雨水打在身上,冰冷刺骨。
陳薇的銀質校徽在黑暗中劃出冷冽的弧光,仿佛是我們前行的指引。
當《苗疆科考紀要》從塵封的箱底露出時,借閱登記表上熟悉的簽名正在雷光中滲出血色。
正是那位總戴著銀飾來講課的客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