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是從西屋傳出來的，顧念擔心順哥沒敲門就衝了進去，進屋就看見塌了的單人床，還有站在一邊發呆的父子倆。
    “好好的床怎麽會塌的？”
    “爸爸翻跟頭了。”順哥搶先開口。
    “是他要看倒立，之前他在床上蹦了半天。”
    父子倆互相檢舉，最後同時把頭扭到一邊，順哥還冷哼了一聲床就是爸爸折騰塌的居然往小孩子身上賴，羞羞！
    檢查了一下床板顧念看到蟲子蛀過的痕跡，倆人要是老實睡覺或許還能撐一陣子，孩子蹦完大人倒立，什麽床板能抗住這麽折騰。
    “抱著被子去東屋炕上睡吧。”秦司野所在軍區靠近北方，還是挺冷的，不管百姓還是家屬房大多保留著土炕，一家至少有一鋪火炕。
    “那個要不你帶順哥回去睡吧，我在外間用椅子拚湊一下將就一晚。”秦司野怕顧念誤會自己為了進東屋故意演了這麽一出。
    顧念已經讓過一次，不會再次發出邀請，免得這個男人以為她有別的心思，彎腰抱起兒子回東屋。
    家裏一共四把椅子，秦司野躺在上麵小腿搭地上，又不能翻身怕弄出聲音影響顧念母子休息，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回部隊找板子和工具拉上小李過來修床。
    馮副團長和古幹事也聽見秦司野這院的動靜，一大早過來詢問出啥事了，秦司野告訴倆人床塌了。
    “我說團長，知道你們兩口子小別勝新婚，你也不至於這麽激動吧，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悠著點啊!”古幹事拍拍秦司野肩頭憋笑離開。
    “團長，古幹事說的那些，話糙理不糙我也回了，要不今天幫你請個假在家休息一天？”馮建設也想溜了，早知道是床塌了他絕不會跑這一趟。
    幸好沒讓媳婦來，不然的話更尷尬。
    這倆人說什麽呢？秦司野被他們給繞糊塗了，旁邊的小李悶頭幹活，低垂的臉都憋紅了。
    “剛才是副團長和古幹事來了？他們有事？”
    顧念出來喊倆人吃飯，秦司野半天都沒琢磨明白兩個戰友話裏的意思：“沒事，吃飯吧！”
    他是個大忙人，吃了早飯就走了，修床的事情交給小李，為了團長的幸福在小李一番“努力”下，單人床的床腿折了倆。
    “我今早看的時候還隻是床板壞了，床腿怎麽也折了呢？”顧念想不明白。
    “嫂子對不起啊，是我太笨了，鋸板子的時候不小心把床腿弄折了，團長要是知道這事說不定會把我攆走，我在老家和鄉親麵前把大話都說出去了，說自己是團長身邊的得力助手，這下子完了。”
    “別擔心，床壞了我家還有東屋可以住，等有機會買個雙人床放在西屋。”
    “嫂子你真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看來這段時間就得讓秦司野住東屋了，他倆現在這種情況住在一起太別扭了，得想個辦法早點弄一張床回來。
    “爸爸以後和我睡一被窩嗎？”順哥扯住顧念衣襟問。
    “嗯，你倆一被窩。”要不是你爺倆不老實，不僅能一個被窩，還能單獨住一個屋子呢。
    小李剛走麥金花過來找顧念去附近村裏換雜糧和老百姓家自己弄的菜幹：“運氣好的話還能換到雞蛋呢！”麥金花靠近顧念小聲說。
    “咋去啊，遠嗎，我得帶著順哥。”
    “你把他放在文淼那，文淼從來不去村裏換東西，她是南方人對吃的穿的比較講究。”
    “我家也沒多少票了，上次去供銷社花的差不多了。”
    “有票拿票，沒票拿點糧食，最好是細糧，一斤細糧能換一袋子菜幹呢！”
    “我就不去換了，什麽時候老鄉賣雞仔告訴我一聲，我想養兩隻雞。”
    最後顧念還是被麥金花拉走了，順哥送到文淼家，顧念找個籃子裏麵放了三斤雜麵，兩塊粗布。
    離軍區最近的是富強村，住了大約一百多戶人家，是個大村子。
    見顧念和麥金花穿戴整齊，頭發梳的順溜就知道她們是隨軍家屬。
    “兩位大妹子有細麵不，我家有山野菜幹，還有兩隻野雞，是我兒子下套子抓的，還是活的呢！”有個大娘問。
    麥金花要看過他家菜幹再商量，顧念想看看他家野雞，兩隻野雞大概五六斤按照豬肉價也就四塊錢。
    “妹子，有那些錢你買點肉多好，買野雞骨頭占一半分量。”
    野雞要是活的顧念想養在空間裏，說不定以後還能繁殖一下，做到雞生蛋蛋再生雞呢！
    “我兒子喜歡啃雞肉。”
    團長家也不差這幾個錢，麥金花跟老鄉討價還價半天用一斤白麵換了一布袋的菜幹。
    “大娘，咱村有木匠嗎？能打床嗎？”顧念問。
    “村東頭老王家有一張紅鬆木的雙人床，妹子你是換啊還是想出錢買啊！”
    “都行。”
    麥金花把她拉到一邊：“弟妹你家東屋那麽大一鋪炕足夠一家三口住了，何必浪費錢打床呢，白瞎了你家秦團長的良苦用心了。”
    這怎麽還扯到良苦用心上了，顧念沒好意思說分居的事：“總要有張床的，萬一來客人呢！”
    “那倒也是，嫂子是過來人，你聽我一句勸趁著年輕加把勁，給順哥多生兩個兄弟，我家老馮可是說了秦團長天生就是當兵的料子，以後你幾個兒子都像他們爸爸似的當官的話，你就剩下享福了。”
    龍有九子還各不相同呢，更何況人了，她和秦司野怎麽可能再有孩子，能把順哥培養成才顧念就知足了。
    大娘問顧念還要床嗎，顧念跟著她去老王看了看，床確實是紅鬆的，這些年養護的不好，都快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
    王家孩子不少，穿的衣服都落著補丁，不管大的還是小的身上衣服都是又小又瘦，捉襟見肘。
    “我用粗布和你家換床，再加三斤雜糧怎麽樣？”
    王家想要十斤雜糧，顧念沒帶那麽多，再說那張床已經麵目全非：“你們願意的話就換，不願意我就不要了。”
    兩塊粗布加三斤雜糧不少了，她又不是冤大頭，別人要多少就給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