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開門。”頓了兩秒，陳墨連忙跑過去。
    鐵皮屋的大門打開，門外站著兩個中年男人。
    陳墨上下打量一番，好像自己並不認識。
    “你們是？”他摸了摸後腦勺，疑問道。
    “你好，我們是來找韓子夜的。我叫齊陵川，這位是我們陸懸燈隊長。”
    麵相憨厚的中年男人提著兩大袋水果，自我介紹道。
    “嘶”身穿破爛皮衣的陸懸燈，猛吸了一口香煙，將煙蒂丟到地麵，用腳尖碾滅，隨後擺出一副笑臉：“對對對，我們是韓子夜的朋友。”
    “哦請進吧。”陳墨不明所以，但潛意識裏，他感覺兩人沒有惡意。
    “謝謝了。”齊陵川禮貌道謝。
    緊接著，兩人進到鐵皮屋內。
    “齊叔？！你怎麽來了。”韓子夜見到來人的第一眼，眼睛就亮了起來。
    前段時間，為了備戰最後的直通挑戰賽，韓子夜差不多一天大部分時間都泡在學校的訓練室裏。
    正是齊陵川和他的隊員們在暗中守護著他的母親，他才得以安心訓練。
    一來二去，韓子夜也和他們熟絡了起來。
    “哦，我帶陸隊長來看看你。”齊陵川放下手裏的塑料袋，又補了一句：“家那邊你放心吧，有小夏她們守著呢。”
    韓子夜微微點頭。隨後，他一眼就瞥見了齊陵川背後的皮衣男人。
    “陸長官！”韓子夜當即掙紮著坐起身來，就想要下床。
    可是身上的傷痛，很快讓他認清了現實。
    “哎哎，你歇著吧。”陸懸燈擺了擺手，“不用起來了，我們就是來看看你。”
    聽到“陸長官”三個字，陳墨和他父母瞬間知道了眼前皮衣男人的身份。
    他們徹底放下心來：“長官，那我們就先出去了，你們聊吧。”
    陳墨一家退出房間後，鐵皮屋內陷入短暫的寂靜。
    “陸長官，那天比賽的事情，多虧了您。還有齊叔他們保護我母親，都是您安排的吧？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您才好。”
    韓子夜暫時還下不了床，隻能勉強坐了起來。
    “不說這些，小事兒一樁。派人保護你母親，是炎陽那小子求我辦的，要謝你謝他吧。”
    陸懸燈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吱呀作響的鐵皮箱上，
    他抓起桌上半塊冷掉的蔥花餅啃得碎渣亂飛：“你挑戰賽三場我都看了，還不錯。”
    “之後教育司會統一給你們新人培訓一個月，這你知道吧？”
    “嗯，我知道的。”韓子夜不明白陸懸燈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培訓完之後，新人要被分配到三大軍團，你有什麽想法嗎？”陸懸燈一邊說著，一邊偷瞄韓子夜的反應。
    齊陵川扶額歎氣，從公文包抽出一遝文件：“別聽陸隊胡扯。教育司培訓結束後，結業考試前十名可以自選”
    “自選個屁！”陸懸燈嗤笑一聲，“真男人就該直麵恐懼，選擇最強悍的人生！
    “再說了，三大軍團是不是就屬守夜人夥食最好？
    上周炊事班剛研發了冰凍異鬼腦花刺身！那可是野味呀！”
    他邊說邊從褲兜掏出張皺巴巴的照片，上麵是群渾身髒汙的漢子圍著篝火舉杯
    “瞧見沒？這幫兔崽子笑得比內城那幫穿西裝的開心多了！”
    “陸隊！”齊陵川忍無可忍地拽開他，“別開玩笑了，說正事！”
    “老子這不正說著呢！”陸懸燈甩開他的手，突然正經起來：
    “小子，跟異鬼幹架可比揍紈絝爽快多了。它們可不會使陰招，隻會嗷嗷叫著撲上來——”
    他齜牙咧嘴做了個撕咬動作，“然後被你擰斷脖子！”
    “我加入。”韓子夜眼睛都沒眨。
    鐵皮屋瞬間安靜。
    陸懸燈愣了一瞬。
    “啥？”
    “我說我會加入守夜人軍團。”韓子夜表情非常認真。
    加入守夜人，去到霜月長城，本來就是他的既定計劃。
    陸懸燈瞪大眼睛看著韓子夜。
    ——老子準備了一晚上的台詞，還一句沒用上，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啊！
    突然他開懷大笑起來，他猛地一拍齊陵川的肩膀：“看到沒！這就叫人才！”
    “這不比炎陽那小子聰明多了？加入守夜人絕對是最明智的選擇！”
    “韓子夜，你自己要考慮清楚了。”
    齊陵川眉頭皺了起來，語重心長道：“加入守夜人就意味著，要直接麵對長城外的異鬼，絕對不是你想象中”
    “哎哎哎！老齊，你亂說啥呢！”
    陸懸燈一把扯住齊陵川的胳膊，麵露不悅道：“行啦，我們該走了！別打擾人家小韓休息！”
    齊陵川一臉無奈，被強拽著拖到門口。
    臨出門前，陸懸燈還不忘回頭對韓子夜比了個拳頭：“那咱可就說好了啊！”
    “嘭——”門被關上。
    韓子夜揉了揉眉心，心裏不禁嘀咕道：這威名赫赫的霜月之虎，私底下怎麽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呢？
    陸懸燈走後，陳墨躡手躡腳推開門縫，探頭探腦地張望了半晌，才一個箭步衝進屋
    他反手鎖上門，後背緊貼著門板，眼鏡片後的眼睛亮得像是塞了兩顆星星：
    “葉子！剛才那是霜月之虎陸懸燈？他真人比守夜人宣傳片裏還帥！
    你看見他斬斷尤勝胳膊那一刀沒？論壇上有人拍了慢放視頻，刀光快得連高速攝像機都拍不全！”
    韓子夜被好友誇張的手舞足蹈逗得牽動傷口，倒吸一口涼氣：“嘶你從哪兒聽來這麽多細節？”
    “外城論壇都炸了！”
    陳墨一屁股坐到床沿，從褲兜掏出屏幕裂成蛛網的手機：
    “現在全網都在傳陸長官那句‘老狗護犢子’，還有人把他的戰鬥片段剪成鬼畜視頻”
    他突然頓住，指尖懸在屏幕上方：“葉子，你是不是要跟他去霜月長城？”
    鐵皮屋外傳來鍋鏟碰撞的聲響，陳墨母親正在炒菜的香氣順著門縫飄進來。
    韓子夜望著天花板上斑駁的黴點，他不想騙陳墨。
    沉默了兩分鍾後，他輕聲開口道：“是的，教育司培訓完之後，我打算去加入守夜人了。我媽需要t藥劑，我必須把藥弄到手。”
    陳墨的喉結動了動，突然抓住韓子夜纏滿繃帶的手腕：“需要藥不一定要加入守夜人啊，那可是長城！我查過資料，去年守夜人軍團陣亡率67！異鬼會吃人的！連骨頭都”
    “陳墨。”韓子夜平靜地打斷他，“當我站在擂台上時，尤侯台背後站著整個權貴的潛規則，而我隻是獨自一人。”
    “但在長城上不一樣，我背後會有戰友。”
    他指了指纏在身上的繃帶：“至少在那裏，我的血不會白流。”
    聞言，陳墨愣住了。他瞪大眼睛看著韓子夜。
    房間陷入短暫的寂靜，灶台爆炒的滋啦聲變得格外清晰。
    陳墨突然跳起來撞翻了凳子，他手忙腳亂扶住搖晃的床頭櫃，碗裏還溫熱的牛骨湯泛起漣漪：“阿姨怎麽辦？你這一去得多少年不能回家”
    “所以我要拜托你們。”韓子夜撐起身子，鄭重其事道：“我會找人定期送藥劑過來，但日常照料這些”
    “葉子，你下定決心了嗎？”
    陳墨突然搶過話頭，他摘下眼鏡用力擦拭鏡片。
    “我決定了。”韓子夜堅定地點頭。
    陳墨不再多話，聲音悶悶地開口道：“放心吧，從今天起阿姨就是我親媽。倒是你”
    他重新戴上眼鏡，鼻尖泛紅色，“在長城上要是餓瘦了，我媽燉的牛骨湯可送不過去。”
    韓子夜沉默，他緊緊握住陳墨的手。
    忽然，他想起了那天陳墨在教室裏對他說的話——
    “我雖然沒辦法和你並肩戰鬥，但我會一直在你身後，做你最堅實的後盾。
    記住，兄弟就是，你衝鋒陷陣，我為你守好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