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農還是沒變。
    百年風雨，時代的更迭，每年的送往迎新。對大學來說，無非是些許風霜罷了。
    顧珩漫步在校園，臨近畢業了，他難免有幾分傷春悲秋。
    人嘛，在步入社會之後，屢屢受到毒打，自然會懷念過去在學校時候的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生活。
    大學的同學，記不住幾個名字了。
    但是一張張模糊的笑臉，卻變得越來越清晰。
    連嚴苛的導師，也顯得那麽的和藹可親。
    哦，當然這是在夢裏才會如此。
    現實遇到了。
    估計也是兩看兩眼厭。
    一個怒斥，學渣孽徒休要提為師姓名，敗我門風。一個肯定又想起了被論文支配的恐懼，戰戰兢兢！
    嘶。
    顧珩打了個激靈。
    連續修改幾遍論文，搞得他都有心理陰影。
    還好答辯比較順利。
    老班愛我。
    應該不會為難人吧。
    “怎麽樣，怎麽樣？”肖揚迎了過來。
    顧珩斟酌良久，提議道：“要不然我們去大佛寺燒炷香？”
    “這個好，明天就去。”肖揚十分積極。
    兩個人歎息一聲，就返回了宿舍。他們已經收拾好了行李，正式卷鋪蓋走人了。
    望著熟悉的環境，肖揚有點不舍：“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機會回來。”
    “待你功成名就，成為知名校友，學校年年請你回來開講座。”
    “那顧總你要多努力了。”
    ……
    第二天中午，大佛寺！
    顧珩真來上香了。
    這寺院始建於南漢，就是五代十國那個最奇葩的太監王朝。
    在那個朝代，誰想當官，首先要給自己先來一刀。非常荒唐的製度，可是照樣阻擋不了一些人上進的心。
    一邊上進，一邊上香。
    所以南漢佛教大興，修建了許多佛廟寺院。
    其中這一座大佛寺，就是因在大雄寶殿正中，供奉三尊以黃銅精鑄高六米、重十噸的大佛像而得名。
    它坐落於繁華的北京路。
    鬧中取靜。
    佛寺山門的兩邊，就是招牌林立的商鋪。
    街道上，人群攘攘熙熙，川流不息。在寺院中環視四周，一棟棟高樓大廈，簇擁在佛殿四周，有種賽博朋克風格。
    不過和顧珩來上香的，並不是肖揚，而是梁捷。
    兩個人在大雄寶殿燒了香，然後繞行來到大殿後麵。那裏有一個麵向大眾開放的，大型佛教圖書館。
    在安靜角落，顧珩拿了本佛經，百無聊賴翻看。
    他隨口問：“捷哥，你信佛嗎？”
    梁捷靦腆一笑：“我測試軟件的時候比較信。”
    哈哈！
    顧珩無聲一笑，也跟著點頭：“我聽一些研究生講過，他們和導師搞試驗，別說觀音佛祖、太上老君、玉皇大帝了，連宙斯、耶穌也拎出來拜一拜，求個安慰。”
    梁捷深有體會。
    程序代碼的運行，有時候也是玄學。
    一些網站，看著沒問題，結果全是bug。反過來，看著有bug的程序，竟然能正常工作，真是沒地方說理去。
    兩人聊了片刻，有人走了過來，笑嗬嗬賠罪。
    “梁經理，不好意思，來晚了。”
    高峰，三十五歲，在廣州移動公司工作，總助。
    “不晚，剛好。”梁捷道。
    “是我們來早了。”顧珩微笑道，“高總，幸會。”
    “助理，助理，不帶總。”高峰笑眯眯回應，“這位是顧總吧，梁經理說過的少年英才，失敬。”
    兩人握手，寒暄客氣，相談甚歡。
    梁捷左右看看。
    得，他成多餘的了。
    一會兒了，三人轉移陣地，來到了齋堂。
    大佛寺中午、下午，都有齋飯、素食供應。價格不貴，一元、兩元一份，十分親民。
    “以前我讀大學，學校還要使用糧票。”
    高峰感慨道：“當時我食量大，總感覺吃不飽。恰好那會大佛寺重新批複開放，寺裏的大師在周末免費給信徒供應齋飯。”
    “我厚著臉皮蹭吃兩年，最愛的就是這一道羅漢齋！”
    他指了指桌上的那一道，以發菜、豆腐皮、木耳、筍幹、粉條為主的素食，笑著說道：“這不，一有空，我就過來嚐一嚐。”
    “高助理念舊啊。”
    顧珩笑了笑，捧著道：“不過在我看來，高助理最應該懷念的，並不是羅漢齋，而是自己當年懸梁苦讀、堅忍不撓、爭力上遊，不向命運屈服的心性。”
    “哎呀，顧總……過了，過了。”
    高峰連連搖頭，但嘴角不自覺翹起來。
    時代不一樣，80年代能上大學的，哪個不是從千軍萬馬中廝殺一條血路出頭的？
    天之驕子，國之棟梁，從來不是宣傳口號。
    那十年畢業的，現在已經成為全國各個行業的中堅力量，有些甚至走上了領導的崗位。
    心情舒暢的高峰，主動開口道：“聽梁經理說，顧總打算跟我們公司合作，成為移動夢網的s？”
    “有這個想法。”顧珩道，“但不知道具體的流程。”
    高峰輕歎了聲：“這事……難辦啊。”
    “請高助理指點。”
    “資質的審核，非常的繁瑣。單是這個月，我們廣東分部就收到五六百公司的申請，現在才審查了幾家。”
    高峰坦然道：“以目前的進度，年底之前審完就不錯了。”
    “審查了，就給過嗎？”
    “哈，顧總果然聰明，明白其中的關鍵。”高峰不介意透露口風，“大部分公司，不予通過。”
    他解釋原因：“夢網需要的內容，無非是新聞資訊、股市信息、休閑娛樂之類的東西。”
    “這些內容，本地的有南方網、金羊網、大洋網，包括全國範疇內的中華網、千龍網，以及新浪、搜狐、網易等各大互聯網公司，都可以給我們提供。”
    高峰似笑非笑：“這些s供應的內容包羅萬象，基本上已經涵蓋了衣食住行方方麵麵，我們又何必舍本逐末？”
    “高助理少說了一項內容。”顧珩沉著冷靜，“遊戲。”
    “遊戲？！貪吃蛇、俄羅斯方塊？”高峰搖頭道，“手機就有的東西，不需要連網。”
    “不，是文字遊戲。”顧珩道，“通過文字設置一些關卡，讓進行選擇，得到不同的結果，彼此互動。”
    “聽起來蠻有意思的。”
    高峰表情冷淡，轉移了話題：“梁經理，最近有不少用戶投訴，移動夢網變卡了，這方麵的技術問題，你要多費心幫忙解決啊。”
    他表明了態度，是看在誰的麵子上，才來這一趟。
    但對遊戲什麽的，不感興趣。
    梁捷苦笑：“我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