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把她當作新來的，十分熱情地告訴她村子裏的情況。
    “大力、告訴我，這裏窮，沒女人願意嫁到這裏來。”
    “他們、沒辦法，就開始、從外麵買。”
    “村子裏、好多戶、人家、都關了、女人，她們以、為我們小、孩不懂，從來、不避諱。那些女、人平時、就算出來，也帶著、腳鐐。大力說，他們是、想生小孩。”
    二丫從來不回應她的話。
    不過沒關係，大力說二丫是好人。
    “買不到、女人，他們就、開始、買小孩。”
    “二丫，他們、打你嗎？”
    這次，二丫回應了。
    “他們打你們？”
    “嗯！”芳草重重地點頭，她將手裏的剩下的饃饃一口塞進嘴裏，挽起自己的袖子，褲腳，還有大力的給二丫看，“這些、都是他、們打的。”
    心情不好就打。
    她們兩的胳膊上，都有傷疤和淤青，新的舊的，那是常年虐待才會有的。
    “不過、這些都、沒事，隻要不、挨餓、就行。”
    她餓過，知道那是什麽滋味。
    “二丫，你挨過打嗎？”芳草問她。
    二丫不回答。
    芳草小心翼翼地去掀她的衣袖。
    “啊！”芳草驚呼。
    大力撐起身看過去，連她都露出了不忍的眼神。
    二丫的手臂上有著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皮肉外翻。
    是新的，看著像是用刀割的
    血半幹未幹，但是不再下流。
    芳草被嚇到，害怕地退後了一步。她們雖然挨打，但沒有這麽嚴重。
    她又很快回過神來，拉過二丫的手臂，輕輕地吹：“很快、就不、疼了，很快就、不疼了。”
    外麵又有人喊：“二丫！”
    帶著怒氣。
    其實以往也帶著怒氣，隻是這麽久以來，二丫消失多久，都不會有一群人來抓她，這讓她兩覺得她應該就是村子裏的人。
    所以她和大力沒多想，隻認為是喊她回去。
    二丫聽見聲音，將袖子放下要走。
    芳草拉住了她，眼裏帶著淚水衝她搖頭。
    二丫推開她的手：“我回去了。”
    她走後，平時話多的芳草都沒說話。
    很久之後，大力說：“她給我們的吃的……”
    “大力，我想、去、看看她。”
    這些日子，大力被打傷的腿已經好了很多。
    二丫每次來，都會帶一些草藥，給她敷腿。
    她們兩偷偷摸摸地跟了出去。
    日落西山，遠處房前簷下有燈光。
    燈光下，二丫直直地站著。
    有個光著膀子的男人，拿著藤條，一下一下狠狠打在二丫的腿上。
    嘴裏念叨著。
    “讓你偷吃的！”
    “讓你偷吃的！”
    “讓你偷吃的！”
    芳草差點哭出聲，大力快速地捂住了她的嘴。
    不忍再看下去，大力拉著芳草離開了。
    不隻是離開了二丫挨打的屋子，還離開了那個山洞。
    隻要她兩不在，二丫就不用偷吃的了。
    可是第二天，二丫還是找到了她們。
    知道她們兩還會走，二丫說：“你們走得越遠，我回去用的時間越長，挨的打越多。”
    頓了頓，她說：“早點好起來。”
    芳草還想說什麽，大力阻止了她。
    她早點好起來，才能逃離這個村子。
    到時候，她們要帶二丫一起逃走。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二丫每天會帶點吃的來，有時候是上午，有時候是下午，有時候要到晚上。
    大力不讓芳草問她傷的事情。
    她們不提，二丫也不會說。
    就在大力好起來的時候，就在她們看到希望的時候，她們的“父母”找來了。
    帶著一群村民，拿著棍棒還有繩子。
    從穿著外表看來是那樣質樸。
    時間過去這麽久，都沒有見到過他們，她倆以為自己不會被找到，她倆以為是他們放棄了。
    可她兩不知道，其實她們早已經逃出了那個村子。
    可是這個山裏，不止一個村子。
    村與村相連，她們不過是從一個村裏逃到了另一個村裏。
    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村子。
    來的還有這個村子的人，他們是來幫忙的。
    這些村子，大家特別的“友愛”，誰家丟了媳婦，誰家丟了孩子，大家都會一起幫忙找。
    你幫我，我幫你。
    芳草的爸爸上來就是一巴掌。
    “你害死了我的兒子，你還想跑。”
    這一巴掌用足了力氣，芳草的臉上立馬浮現出手掌印。
    大力腿好了，對著過去就是一腳。
    可她力氣再大，也是個十幾歲的小孩，也是一個人。
    所以，不過一會，就被村民們合力摁在了地上。
    二丫就是這時候出現的，這次手裏隻拿著一個饅頭。
    人群中，二丫的“爸爸”看到了她。
    “好家夥，原來你偷吃的是給這兩個小丫頭了。”
    為了村民友愛，他當著眾人的麵就去扇二丫。
    一巴掌。
    兩巴掌。
    聲音清脆，在山洞裏回響。
    大力臉挨著地，吼道：“你別打她！”
    芳草想過去，也被拉住了。
    二丫挨著巴掌，看著明明逃脫不了卻還在奮力掙紮的兩人，眼眸動了動。
    在下個巴掌下來時，伸手擋住了。
    二丫的爸爸沒想到她敢反抗，怒氣上來，從一個村民手裏拿過木棍就往她身上招呼。
    可這一棒也沒能如願打下。
    二丫趁他不備，將他踢翻在地。
    他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肚子。
    其他村民一時沒反應過來，隻看著二丫穿過他們將製住大力和芳草的人拉開。
    很輕易的。
    其他人以為是因為他們沒防備。
    隻有那幾個被甩開的人知道，那個力道他們反抗不了。
    “還不快走。”
    她拉住大力和芳草，帶著他們向洞口走。
    上來的人都被她打開了。
    大力發現，她的力氣比自己還要大。
    她狐疑地眯了眯眼，心中有了一些猜測。
    她們一起到了洞口，芳草以為她們會一起逃離開。
    她看到了希望。
    可是下一秒，二丫將她兩人往前麵一推。
    自己轉過了身去。
    “往前跑，不想死就往前跑。”
    耳邊傳來二丫的聲音。
    芳草和大力哭著往前跑。
    身後傳來辱罵聲，還有非常雜亂的聲音。
    她倆不敢回頭。
    跑出了好大一段距離後，芳草往回看了眼，就在洞口，二丫倒在地上，村民們的棍子藤條全往二丫身上招呼著。
    她就躺在那裏，手摟著他們好幾個人的腿。
    隻要有人往外踏。
    她都會撲過去，攔住那個人。
    這個舉動，換來的是更多的毆打。
    血，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