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大力逃了很久。
    一直到看不到人煙。
    夜晚的時候，她們想過偷偷回去救二丫，可是找不到地方了。
    大力說，二丫救了她們，她們必須得逃出去，逃出去才能找到人救二丫。
    可是山好大，她們怎麽跑都看不到盡頭。
    每日躲躲藏藏的，渴了就喝河水，餓了就啃樹皮吃野草，運氣好的時候還有野果吃。
    也遇到過村子，可大力說不能去，這些村子的人，都一樣。
    芳草也不知道她們在山裏過了多久，久到她都快覺得這樣的日子也不錯。
    至少，還活著，還不用挨打。
    有一天，外麵好吵。
    有人聲，有狗叫聲。
    大力比她先醒過來，見她睜眼噓了一聲。
    芳草點頭，緊閉著嘴不出聲。
    外麵不斷有人說：“這裏沒有。”
    芳草偷偷看，他們有的人穿著黑色的西裝，有的人還牽著狗，狗在樹叢裏聳動鼻子。
    “確定消息沒錯？”有個中年男人問。
    穿黑色西裝的人對他十分恭敬：“明總，確實收到了消息，就在這附近。”
    他手裏拿著一個芳草看不懂的東西，滴滴滴的閃著紅點。
    她看向大力，大力比她晚到山裏，懂得東西比她多。
    餘光還瞥到了大力頭上的草莓頭繩，那是二丫給的。
    十分漂亮，都不像是山裏能出現的東西，也不知道二丫從哪裏弄來的。
    突然，有一隻距離他們越來越近的狗開始叫了起來，朝著他們的方向。
    芳草屏住了氣息。
    她感覺得到，大力也很緊張。
    很快，那群人發現了他們。
    那個中年男人看見大力的瞬間，眼睛亮了。
    他走過來，伸出的手都有些顫抖。
    芳草怕她傷害大力，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後來，她知道了，那個人是大力的爸爸。
    真的爸爸。
    托大力的福，明家把她也帶了回去。
    走的時候，大力說：“二丫還在山裏，要去救她。”
    那個男人說好。
    大力因為長期把吃的讓給她，又因為安全了，放下心來的瞬間，虛脫地暈了過去。
    芳草聽見那個中年男人說：“封鎖所有消息，這裏的事情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她聽見那個黑色西裝的男人說好的。
    芳草不懂是什麽意思。
    她懂的一切，都是大力教她的。
    就連說話，都是大力一點一點教的。
    她們醒來的時候，在一個好好看的屋子裏。
    那天，是芳草第一次知道，吃飽是什麽滋味。
    她吃了好多以前沒有吃過的東西。
    後來，每天每天，大力都會去問那個男人，二丫找到沒。
    男人都會笑著說，還在找。
    她們等了好久，久到大力慢慢敢反抗明夫人，她花錢請了人，可她們不知道村子在哪裏，不知道那個山在哪裏。
    最開始，是大力安慰她。
    大力說，今天找不到，那就明天找，明天找不到，那就後天找，總有一天會找到的。
    所以大力花了好多錢，請了好多人。
    隻要有婦女兒童被解救出來的相關消息，大力都會派人過去打探。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後來，變成了她安慰大力。
    “大力，我們會找到她的。”
    大力每次都會笑一笑。
    “芳草，她挨了那麽多打，受了那麽嚴重的傷。即使不記得我們了，也是正常的。”
    大力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很複雜，芳草看不懂。
    但她看過電視劇，她知道大力是想說二丫失憶了。
    可是她還知道，有的電視劇裏，其實二丫已經死了，她們見到的不過是一個跟二丫長得一樣的人。
    芳草不知道二丫是哪種情況，可是無論是哪種情況，她都要對跟二丫長得一樣的人好。
    當晚，芳草回房間後，將自己收在櫃子裏的所有吃的裝進了包裏。
    大力說，她知道二丫身邊的那個人是誰，隻要找到她，就能找到二丫。
    明天，大力就會帶她去見二丫。
    翌日不到六點，芳草就起床了。
    她偷偷去了廚房，又拿了一些零食塞進背包裏。
    整個背包鼓鼓囊囊的。
    她想，這些好吃的二丫肯定沒有吃過。
    到了七點，她守在了大力房間門口。
    很快，大力就洗漱好出來了，看見她的背包，笑著說：“這是塞了多少吃的？”
    芳草拍了拍包，十分得意：“是最好吃的東西。”
    “在你眼裏，隻要是吃的都是最好吃的。走吧！”
    今天是沈家老爺子的生日，也是大家難得能把握住的去露麵以及討好的機會。
    因為吃飯的地方在天下居，明夫人老早就給明悅心訂製了旗袍。
    按理說，這麽大的日子，明夫人怕出紕漏，是不會讓她出去的。
    可明悅心一句話就堵住了她的嘴：“我約了周陳琛。”
    其實不算約。
    老爺子生日，沈家安排的是晚宴。中午這頓，隻有家裏人參加。
    明悅心聯係上周陳琛，讓他還上次醉酒送他回家欠的人情，安排她和沈覃見一麵。
    周陳琛肯定是會問過沈覃的。恰巧，沈覃安排了賀心在查明悅心。
    這麵，見得就容易了。
    七點半，明悅心帶著芳草出現在沈家大院附近的早茶店。
    大堂內，已經滿滿當當都是人。
    明悅心看了眼手機，同服務員說了包廂名。
    服務員領著她二人往裏走。
    門打開，周陳琛已經到了。
    就他一個人。
    明悅心臉上的神情也從剛開始見到他的欣喜轉變為了失落。
    不明顯，但周陳琛看出來了。
    芳草則是明明白白地表達出來了：“大力，怎麽隻有他啊？”
    周陳琛笑著道：“他們馬上就到。”
    話音剛落，敲門聲就響起了。
    不過是沈傲。
    他進來大喇喇地坐到了周陳琛旁邊。
    “hello，你們好。”
    芳草：“你、你好。”
    沈傲注意到了她那鼓鼓囊囊的包，努了努嘴：“那是什麽？”
    芳草連忙將包往身後藏了藏。
    “什麽都沒有！”對她來說，除了大力和二丫，吃的比什麽都重要。
    她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讓沈傲忍俊不禁，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我看有挺多東西的樣子。”
    芳草將包抱得緊緊的，生怕她來搶。
    明悅心安撫她：“沒事。”
    大力說沒事，那就是沒事。
    芳草這才放鬆點。
    “沈覃呢？”周陳琛問他。
    “被老爺子拉著說了幾句話，估計時間也快到了。”
    門再次被打開。
    “說曹操曹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