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哥,丟下你一個人,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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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嘴!”莊傑喊出聲,可腹部的疼痛讓他無法大聲。
    女人如果再刺激莊德元,他毫不懷疑,莊德元會殺了她。
    果然,莊德元用力將庒馨往地上扔,莊傑不顧周身疼痛,往前讓庒馨落在了他的身上。
    莊德元掐住了女人的脖子,用力之大讓女人完全無法出聲,同時因為無法呼吸臉漲得通紅。
    可能是理智回歸了,莊德元突然鬆開了手,莊傑疼得無法動彈,隻能伸出一隻手緊緊握住庒馨的。
    庒馨已經被眼前的場景嚇得隻知道哭了。
    可下一秒,莊德元就抓住女人的頭發,將她往樓梯口拽。
    這一幕,對莊傑來說何其熟悉。
    女人死了,因為失足跌落樓梯。
    那幾日警察進進出出的,莊德元笑著招呼這個所長,那個局長的。
    溫文儒雅,謙虛有禮。
    這樣的經曆,路遙無法想象,怎麽會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小孩?
    “你沒有同警察說嗎?”路遙問他。
    莊傑笑了,似乎是自嘲:“誰會相信一個十一歲小孩的話。”
    莊德元告訴警察,自從裴素自殺後,莊傑就患了幻想症。病曆,確診書,家裏傭人的證詞,一樣不缺。
    “那庒馨……”路遙不知道該怎麽問。
    莊傑看著,仍然是溫和地笑:“那晚之後,莊德元就帶我和庒馨去做了親子鑒定。裴素那麽愛他,我怎麽可能不是他親生的。”
    路遙看著他,他大概反倒希望自己不是莊德元親生的。
    “但庒馨不是。”
    路遙吸了一口涼氣,她不知道庒馨會過什麽樣的日子。
    得知結果的時候,莊傑祈求莊德元送走庒馨,丟去孤兒或者直接扔到大街上,都好。
    莊傑知道,這至少是一條可能的活路。
    莊德元罵他吃裏扒外,然後將庒馨關在了地下室。隻要他不順心,就去地下室虐打庒馨,莊傑無法阻止,隻能跪著不斷地求他。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年多,三年期間的日日夜夜,庒馨被打,莊傑飽受精神上的折磨,然後結束於莊德元的死。
    路遙欲言又止。
    莊傑坦然告訴她:“他有吃蛋白粉的習慣,幾乎每天都在應酬,所以我把頭孢碾成了粉末混在了他的蛋白粉裏。多長時間呢,大概有個半年。他命大。”
    從第一次做這件事,莊傑就是抱著殺了莊德元的心思的。
    他查了很多種可以讓莊德元死的方式,隻有這種,可以洗清他的嫌疑。他不能出事,他還要照顧馨馨。
    隻是,莊德元運氣好,吃了半年都沒事。
    莊德元死後,留下了大筆財產,莊傑未成年,那些親戚們都跳了出來,想以監護為名分得一杯羹。
    經曆長達三年多的囚禁和虐待,庒馨已經無法正常生活,除了哥哥外誰也不認。
    莊傑找到了他大伯,談了筆交易。
    名義上,由他取得莊傑的監護權,實則,他給莊傑一大筆錢,莊德元的公司由他接管。
    然後,莊傑帶著庒馨離開了那個地方,來到了康城。
    “我找了很多心理醫生,給馨馨看病。”莊傑低聲道,“如果可以,我希望她一直懵懂,渾渾噩噩度過這一生也挺好的。”
    路遙艱難開口:“發生了什麽?”
    “三年前聖誕節前一周,醫生告訴我,馨馨突然清醒過來了。我高興壞了,請假就要去醫院。”
    換了那麽多醫生,過了這麽多年,莊傑一直在等這一天。
    隻是他到半路的時候,醫生告訴他庒馨自己回家了。
    莊傑連忙給她打電話。
    電話一般是掛在庒馨脖子上的,平日隻要他打電話,庒馨立馬就會接。可這次,隻到電話傳來嘟嘟聲,庒馨都沒有接電話。
    莊傑害怕了。
    現在回想起來,他想得太簡單了。他害怕,隻是擔心庒馨因為他身上流著莊德元的血,會討厭他,會恨他。
    他寧願她恨她。
    等他調轉車頭匆忙趕回家,剛打開家門就聞到一股濃濃的煙味,是從廚房傳來的。
    他急忙衝進去,庒馨拿著鍋鏟,灰頭土臉的,咳個不停。
    看見她,咧嘴一笑:“哥!”
    莊傑鬆了一口氣,他盯著她,目光灼灼,沒有往前一步。
    “怎麽,不認識我了?”
    莊傑要說話,卻發現嗓子幹啞,話都到了喉嚨卻沒有發出聲來。
    於是,他從旁邊抽了張紙巾,走過去,輕柔地替她擦著臉上沾的東西。
    這個動作,在庒馨神誌不清這些年,他已經做了千萬遍了,可這次不一樣。
    莊傑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聲音大到他擔心庒馨聽見。
    庒馨突然摟住了他。
    莊傑身子一僵。
    “哥,謝謝你。”
    這些年,莊傑一直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吃飯、洗漱、應對特殊時期,她會做的一切都是他耐心地一點一點教的。
    她原本是想給他做一頓飯的,但這個太難了。
    很久,莊傑才伸手摟住她,然後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那一刻,莊傑覺得自己擁有了全世界,仿佛做夢一般,他不敢用力,怕夢醒了。
    “鍋裏糊了!”庒馨驚呼,然後把鍋鏟塞到他手裏,“還是你做吧。”
    她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然後跑出去了。
    莊傑的上手還殘留著溫度,他盯著鍋鏟,笑了。
    那個時候,他沒有注意到,跑出去的庒馨眼角有淚劃過。
    當夜,如往常一般,他們躺在一張床上。隻是以往,莊傑都會摟著她,哄她睡覺。不帶任何雜念。這次,莊傑背對著庒馨。有月光從窗簾的縫隙中偷溜進來,爬到了他的臉上。
    明明是他的體溫更高,可他總覺得背後灼人。
    一陣風吹過,窗簾掀起一角。月光又往裏麵挪了挪,照到了庒馨的手。
    “哥。”庒馨突然開口,“我想抱抱你。”
    莊傑喉嚨幹澀:“嗯。”
    聞言,庒馨側過身,從背後抱住了莊傑。
    莊傑身上有清新好聞的檸檬味,是沐浴露的味道。庒馨記得,這麽多年來,一直是這個味道讓自己安心入睡的,她舍不得這個味道,舍不得他。
    她深吸了一口氣。
    “馨馨,別動。”莊傑壓抑出聲。
    突然,庒馨哭了。
    莊傑猛地坐起身,轉頭看向她:“怎麽了?”
    月光下,庒馨臉上滿是淚痕。
    莊傑想抱她,卻不敢上前:“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覺得是自己肮髒的念頭嚇到了她。
    庒馨搖了搖頭,她一頭紮進莊傑的懷抱,緊緊摟著他的腰,泣不成聲。
    哥,我喜歡你!
    哥,我舍不得你!
    哥,丟下你一個人,對不起
    哥,對不起!
    庒馨哭了好久,最後在莊傑的懷裏熟睡過去。
    故事到這,路遙想讓他們過上幸福的生活,他們也該過上幸福的生活。
    可受害者葉月是三年前聖誕去世的,也就是說,庒馨沒能活過那個聖誕節。
    路遙有點不忍聽下去。
    她想到了,事實的真相可能不若宋婕推斷的那樣。
    庒馨,不是莊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