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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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兒的手指緊緊攥著那塊沾血的繡帕。
烏竹眠半蹲在她麵前,指尖凝著一縷溫和的靈力,輕輕拂過少女顫抖的肩頭:“所以……師明川自願被抽魂,是為了讓你重獲自由?”
盈兒點點頭,血淚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他、他在我手心寫了‘替魂咒’三個字……”
她哽咽著攤開手掌,掌心赫然有一道淡金色的符紋:“城主不知道,師公子早就研究過魂契……他用自己的一魂替代了我的契約。”
宿訣突然上前一步:“師明川的魂魄現在在哪?”
“在城主的‘溯光蓮’裏。”盈兒抬起淚眼:“三日後蓮花祭,城主會……會煉化他的魂魄,用來加固鏡花城的結界。”
窗外,一陣陰風吹過,藍蓮花瓣簌簌作響。
聽完這些,師九冬的眼眶瞬間紅了,她的聲音打著顫,手指死死攥住衣角,骨節泛白:“三哥……”
師青陽沒有說話。
他站在旁邊,麵容冷峻如鐵,唯有握劍的手青筋暴起,劍穗無風自動,泄露出內心的滔天怒火。
“二哥……”師九冬扯了扯兄長的袖子,聲音哽咽:“我們得救三哥。.”
師青陽閉了閉眼,喉結滾動,再開口時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我知道。”
他揉了揉妹妹的腦袋,安撫道:“小妹,放心,明川一定不會有事的。”
忽然,盈兒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擦幹眼淚,站起身,匆匆說道:“城主在召喚我們了,我該回去了,在城主府的時候,他會監視我的一言一行,到時候我就沒辦法再告訴你們什麽了。”
“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救師公子!”
說完,盈兒拉開門,加快腳步往外走,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轉角。
看著她的背影,烏竹眠收回目光,冷靜又謹慎地說道:“剛才盈兒姑娘說的時候,我暗中用了驗謊符,而且看她的樣子,她說的應該基本是事實。”
既然確定了師明川就在鏡花城,而且可能在城主府裏,一行人沒有耽誤時間,一致決定回城主府落腳,暗中摸清情況。
“諸位這麽快就回來了?這可正趕上我鏡花城十年一度的盛事,你們應該多逛一會兒的。”
剛回到城主府,一道如清泉擊玉的聲音就從九階鎏金台上傳過來。
烏竹眠抬頭望去,水月澈身著月白長袍,青玉冠束發,腰間懸著一枚玉佩,他緩步而下,行走時袍角繡的暗紋若隱若現,看起來像是朵朵蓮花在月光下綻放又凋零的圖案。
水月澈在烏竹眠麵前三步處站定,執扇拱手。
離得近了,烏竹眠才看清他那把青玉折扇上刻著“水月鏡花”四字,扇墜是一顆淚滴形的琥珀,裏麵封著一片粉色花瓣。
他抬眼的瞬間,烏竹眠微微一怔,這人的眼睛實在是太幹淨了,像是兩泓秋水,倒映著燭火時泛起溫柔的金棕色,幾乎要讓她忘記這裏是鬼氣森森的鏡花城。
她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恰好讓謝琢光的身形擋在自己與城主之間:“城主客氣了。”
水月澈似乎沒察覺她的戒備,反而因謝琢光的出現眼前一亮:“這位就是傳說中的劍靈化形?果然……”
他伸手欲觸謝琢光衣袖,被對方側身避開也不惱:“……靈韻天成。”
宿訣突然嗤笑一聲:“城主好眼力,一眼就認出非人之物。”
這話說得刺耳,水月澈卻隻是溫和地轉向宿訣:“魔君說笑了,鏡花城本就是陰陽交界處,人鬼神魔在此並無分別。”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想必諸位今日勞累了,不如先到聽雪軒歇息?明日起就是蓮花祭的籌備大典了,還望各位賞光。”
李小樓偷偷拽烏竹眠的袖子,小聲嘀咕:“小師姐,他看起來真是不像壞人。”
烏竹眠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噤聲,這水月澈看起來真的是太完美了,恰到好處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風的談吐,甚至連袖口熏的沉水香都淡雅得宜。
但越是完美,就越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那就叨擾了。”烏竹眠笑了笑,答應下來,她倒要看看這溫柔表象下藏著什麽。
侍女引著一行人去聽雪軒,這裏比想象中還要奢華。
白玉為階,鮫綃作帳,連窗欞都雕成蓮花形狀,烏竹眠指尖撫過梳妝台上的銅鏡,鏡麵突然泛起漣漪,映出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一片開滿紅蓮的湖泊。
“幻心鏡。”謝琢光走過來,一掌按在鏡麵上,金光流轉間鏡中景象破碎:“能照出人心底最渴望的畫麵,用來窺探弱點。”
烏竹眠挑眉:“他這是想要各個擊破?”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盈兒的聲音:“烏姐姐,城主命我送些茶點來。”
謝琢光瞬間隱去身形,烏竹眠打開門,見盈兒端著剔紅漆盤,上麵擺著幾樣精致點心和一壺冒著熱氣的茶。
與之前不同,此刻的盈兒舉止端莊,連裙角都不曾亂一分。
“這是‘憶夢香’,用鏡花城特有的夜幽蘭製成。”盈兒斟茶時腕上紅繩若隱若現,她使了個眼色,嘴上卻說道:“城主說您連日奔波,此茶可安神助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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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湯澄澈,香氣卻濃烈得異常,烏竹眠跟她交換了一個眼神,茶杯突然被無形之力托起,懸在半空,謝琢光的聲音冷冷響起:”夜幽蘭長在墳頭,活人喝了會夢遊說真話,姑娘不知道麽?“
盈兒手一抖,茶壺差點脫手,強笑道:“謝盟主說笑了……”
“替我謝過城主好意。”烏竹眠將茶杯放回托盤:“明日祭典還需早起,盈兒姑娘請回吧。”
盈兒走後,謝琢光從虛空中抓出一縷殘留的茶香,在掌心凝成藍色晶粒:”茶裏還摻了離魂散,看來這位城主對你格外上心。“
烏竹眠猜測:“怕是看上劍尊這個身份了。”
謝琢光搖頭,眼神複雜:”不,他看的是你本人。他看你的眼神……“
話未說完,他突然警覺:”有人來了。“
窗欞輕響,一片蓮花瓣飄落案頭,上麵浮現金字:“子時三刻,蓮池一敘。澈。”
烏竹眠指尖燃起真火將花瓣焚毀:“不入虎穴……”
“焉得虎子。”謝琢光接上她的話,卻按住她執劍的手:“我去。”
子夜時分,謝琢光隱去身形來到蓮池。
水月澈早已等在九曲橋上,月白長袍在夜色中泛著微光,他背對著謝琢光的方向,卻準確說道:“謝盟主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敘?”
城主府的蓮池泛起幽藍的微光,池水無風自動,一圈圈漣漪從中心擴散,仿佛水下有什麽東西正在蘇醒,蓮葉上凝結的露珠滾落,滴在水麵時竟發出清脆的鈴響。
烏竹眠隱在回廊的陰影裏,注視著這片詭異的蓮池。池中的藍蓮比白日所見更加妖異,花瓣上的金色紋路此刻如同呼吸般明滅,花心處隱約可見蜷縮的人形—。
那是被囚禁的魂魄,在睡夢中無意識地掙紮著,按盈兒所說,師明川的魂魄應該也在這池溯光蓮裏。
聽見水月澈的話,謝琢光化形而出,語氣平靜:“城主深夜相約,有何指教?”
水月澈轉過身,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他手中折扇輕點池麵,頓時滿池蓮花綻放:“聽聞太虛劍靈破碎後重聚靈識,記憶不全,不知可還記得千年前,昆侖巔上的那一戰?”
霜策和且慢是太虛劍的陰陽兩麵的事,隻有烏竹眠和謝琢光才知道。
聽見水月澈居然提起了太虛,謝琢光瞳孔驟縮:“你究竟是誰?”
水月澈答非所問道:“謝盟主可還記得,曾經被你斬落的‘惡念’?”
他忽然逼近,折扇抵在謝琢光心口:“你當年自以為斬滅了惡念,殊不知惡念如影,隻要本體尚存,惡念便不死不滅。”
謝琢光微微皺眉,神情有些驚愕,不過在他周身金光暴漲的一瞬間,池中突然伸出的白骨阻攔了一瞬,水月澈趁機後退,聲音依然溫潤:“告訴劍尊,明日籌備若她肯配合,我可保其他人平安離開,否則……”
池水突然沸騰,浮現無數掙紮的人影,他的身影和聲音一起消失在空氣中:“這些就是下場。”
謝琢光收回手,目光掃過蓮池,轉頭跟陰影裏的烏竹眠遠遠對視一眼,緩緩搖了搖頭。
他並未在其中發現師明川。
次日清晨,晨霧如紗,輕輕籠著城主府的青瓦白牆,鏡花城的繁華褪去了夜間的詭豔,顯出幾分清冷的素淨。
烏竹眠推開雕花木窗,見院中的蓮池浮著一層薄霧,藍蓮閉合,仿佛一夜喧囂後終於陷入安眠。
遠處,城主府的閣樓層層疊疊,飛簷翹角上蹲著石雕的螭吻,在晨光中泛著濕潤的光澤。
回廊下,幾個侍女捧著銅盆悄聲走過,裙裾掃過地麵,卻不曾驚動一片落葉。
李小樓揉著眼睛從廂房出來,發髻還歪著,嘟囔道:“這城主府白天看起來還挺正常……”
話音未落,一陣微風拂過,蓮池中的霧氣突然扭曲,隱約浮現出幾張模糊的人臉,轉瞬又消散無蹤。
謝琢光無聲地出現在廊下,指尖還殘留著未散的劍氣:“假象。”
他的目光掃過看似平靜的府邸:“越是平靜,越要小心。”
宿訣不知何時已站在屋頂,玄色衣袍被晨風吹得獵獵作響,他眯眼望著遠處,水月澈正倚在觀景亭中,手持玉杯,朝他們遙遙舉杯示意。
“裝模作樣。”宿訣嫌棄地冷笑一聲,翻身落下。
師青陽從偏院走出,眼下帶著明顯的青黑,顯然一夜未眠,他手中緊握著師明川的玉佩,指節發白。
師九冬默默跟在他身後,銀鈴已重新串好,卻不再像往日那樣叮當作響,杏眼中卻依舊滿是堅定:“三哥,等我們。”
晨光漸盛,城主府的燈籠一盞盞熄滅,仿佛某種晝伏夜出的巨獸緩緩閉上了眼睛。
而在這表麵的寧靜之下,暗流已然開始湧動,盈兒送來一套雪青紗裙:“城主說劍尊遠來是客,這是特意為您準備的觀禮服。”
烏竹眠展開衣裙,發現裙擺上繡著極精細的蓮花暗紋,走動時會如真花綻放,更詭異的是,這衣服尺寸分毫不差,連她喜歡的收腰設計都考慮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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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怎知我穿衣喜好?”
盈兒抿嘴一笑:“城主通曉陰陽,自然無所不知。”
說完,她湊近低語,“其實是因為……昨日幻心鏡照出了您最愛的款式。”
烏竹眠微微眯起了眼睛,指尖撫過紗裙,立刻就發現上麵附著著追蹤咒。
見烏竹眠遲疑,盈兒急忙道:“今日全城貴女都會這般打扮,劍尊若特立獨行,反倒引人注目。”
她眨眨眼,無聲做口型:“城主還說,若您肯配合,他便告知師明川公子的下落。”
軟硬兼施,好手段。
“行啊。”烏竹眠笑了笑,淡定換上紗裙,卻在腰間暗藏了幾張破煞符,謝琢光則化作流光附在了且慢上,劍身溫度比平時更高,顯然是心情不佳。
蓮花祭的籌備大典在鏡花城中心的九蓮台舉行。
烏竹眠一行人到達時,台上已設好香案,案前站著十二位素衣少女,每人手持一朵金蓮,水月澈見烏竹眠到來,眼中閃過驚豔,親自下階來相迎。
“劍尊今日真是光豔照人。”
水月澈唇邊噙著笑,優雅地執起烏竹眠的手,俯身欲行吻手禮:“您願意來參加籌備大典,真是讓鏡花城蓬蓽生輝……”
他的話音未落,一道淩厲的劍氣驟然橫斬而來。
“錚——”
化形的謝琢光手握霜策,劍鞘精準擋在水月澈與烏竹眠之間,寒鐵冷光映得城主那張溫潤如玉的臉一片森然。
“謝盟主這是何意?”水月澈眯起眼,不以為意地笑道:“謝盟主何必緊張?不過是禮儀罷了。”
謝琢光麵色如霜,另一隻手已按上劍柄:“鏡花城的待客之道,本座領教了。”
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但我的道侶,不勞城主費心。”
“道侶?”水月澈故作驚訝地挑眉,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原來如此。”
話雖這樣說,他非但不退,反而卻湊得更近,吐息幾乎拂過烏竹眠的指尖:“那更要好好招待了。.”
“唰!”
青光乍現,水月澈的折扇被劍氣劈成兩半,一截扇骨“啪”地釘入廊柱,謝琢光的劍尖抵在他喉間,散發的寒意讓周圍三尺瞬間結了一層薄冰。
“再碰她。”他的聲音輕得像落雪,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殺意:“下次斷的就不是扇子了。”
說完,謝琢光收劍歸鞘,一把握住烏竹眠的手腕,拇指碾過方才被水月澈虛握的位置,像是要擦去什麽髒東西。
水月澈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忽然輕笑出聲:“謝盟主原來也會……”
謝琢光完全無視他,改為十指相扣的姿勢,將烏竹眠的手牢牢鎖在掌心。
被無視的水月澈笑了笑,轉移話題道:“今日請劍尊來,其實是有一事相求。”
宿訣抱臂冷笑:“終於要圖窮匕見了?”
“魔君誤會了。”水月澈展開折扇,笑意溫潤:“隻是原定的神女突發惡疾,祭典又不可延誤,我聽聞劍尊通曉祈福劍舞,不知可否暫代神女之職?”
李小樓麵露警惕,瞪了他一眼:“你想要我小師姐當祭品!?”
“非也。”水月澈搖頭:“神女隻需在祭典上跳一支祈福舞而已,之後便可獲得鏡花城十年積累的月華精粹,除此之外,我還可以告知你們師明川的下落,並贈送三件法寶。”
“看,多劃算的交易啊,一點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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