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晴把凍僵的手掌按在防火門上，鐵鏽沾著雨水往下淌。
    樓道裏應急燈綠幽幽的光罩著台階，牆皮剝落的地方露出來幾道新鮮抓痕，指甲縫裏嵌著的牆灰還泛著潮氣。
    她抬腳跨過台階裂縫，鞋底碾碎半片帶血的指甲蓋。
    “救命”
    血紅的大字潑在十二樓拐角，最後一筆拖出條顫巍巍的痕跡。
    蘇晚晴蹲下來摸了下字跡邊緣，指尖沾著未幹的血漿。
    上輩子在防空洞廁所隔間也見過這種求救信號，後來發現是搶劫團夥釣肥羊的誘餌。
    五樓安全門被沙發全堵死了，從縫隙裏傳出陣陣腐臭味。
    蘇晚晴從空間摸出強光手電，光束掃過堆成小山的屍體。
    褪色的碎花窗簾布裹著七具屍體，最上麵那具右腳的大拇指拴著超市價簽，399元斤的打印條在綠光裏晃悠。
    “姑娘給口水喝”
    蘇晚晴後撤半步，戰術靴後跟磕在台階上發出脆響。
    披頭散發的孕婦從屍體堆後麵爬出來，孕婦裝肩帶滑落露出鎖骨處的藍蝴蝶紋身。
    玉鐲突然發燙，視網膜上跳出個半透明的紅色叉號。
    “係統掃描完畢：生育價值0，戰鬥潛力f。”
    機械音震得耳膜發麻，“建議舍棄。”
    孕婦的指甲摳進蘇晚晴褲腳纖維，腕骨凸起處有圈青紫的掐痕。
    蘇晚晴擰開礦泉水瓶蓋，水流聲在樓道裏格外清晰。
    孕婦喉嚨裏發出咕嚕聲，突然暴起伸手要搶，被蘇晚晴用膝蓋壓住肩膀。
    “流過三次？”蘇晚晴盯著她小腹冷笑，“上周剛打掉的第四個？孕檢單還在垃圾桶裏吧？”
    孕婦渾身僵住，突然扯開衣領露出胸口的潰爛傷口：“他們逼我的！302那幫畜牲輪流”
    蘇晚晴從她領口捏出半塊德芙巧克力，包裝袋上的牙印還沾著口紅。
    上個月在監控裏看得清清楚楚，這女人用同樣的話術騙開1603的門，轉頭就把獨居老人的降壓藥換成了安眠藥。
    七樓傳來剁骨頭的悶響，菜刀砍進砧板的聲音間隔越來越短。
    蘇晚晴抬腳甩開孕婦的手，戰術靴的鋼板擦過對方顴骨。
    孕婦突然撲上來咬她腳踝，防刺褲的凱夫拉纖維繃斷兩顆門牙。
    “你包裏還有三包壓縮餅幹！”孕婦滿嘴血沫地嘶吼，“我聞到牛肉味了！”
    蘇晚晴踩住她顫抖的手腕，從空間調出瓶過期的黃桃罐頭。
    孕婦瞳孔縮成針尖大小，喉嚨裏發出野獸護食般的低吼。
    這種反應太熟悉了——前世那個偷孩子奶粉的女人被拆穿時，也是這麽盯著她背包拉鏈的。
    “想要？”蘇晚晴把罐頭舉過防火窗，樓下的慘叫聲突然逼近。
    三個黑影撞開八樓安全門，染血的螺絲刀和消防斧在綠光裏閃著寒芒。
    孕婦趁機滾向樓梯轉角，後腰露出條形碼紋身，正是上個月超市盜竊團夥的標記。
    玉鐲彈出全息屏，物資地圖上代表人類的綠點正大片熄滅。
    蘇晚晴踩著黏糊糊的台階往下挪，戰術手電掃過半截耳朵，耳垂上還掛著施華洛世奇的天鵝墜子。
    十天前這棟樓裏有個女網紅天天直播拆快遞，現在她的耳環和趾甲碎片都泡在血水裏了。
    “兩片止痛藥換半包煙！”
    沙啞的男聲從三樓管道井傳來，蘇晚晴貼著牆根摸過去。
    穿保安製服的老頭正在數藥片，腳邊塑料袋裏裝著帶牙印的橡皮膏。
    這老頭上輩子帶著整棟樓的住戶信息投靠掠奪者，防空洞淪陷那天，他用對講機喊來的喪屍潮吞沒了半個幸存者基地。
    孕婦的哭嚎聲突然從四樓炸響：“她有物資！她包裏全是肉！”
    蘇晚晴反手甩出強光手電，砸中孕婦的膝蓋骨。
    樓道裏瞬間響起雜亂的腳步聲，302的鐵門被撞得哐當響。
    蘇晚晴掏出口袋裏震動的玉鐲，全息屏跳出鮮紅的撤離路線，箭頭直指地下車庫的通風管道。
    “遊戲開始了。”
    她對著監控攝像頭勾起嘴角，從空間取出用喪屍血液浸泡過的壓縮餅幹。
    前世那些躲在屏幕後的鬣狗們，這次該輪到他們嚐嚐被狩獵的滋味了。
    蘇晚晴踹開天台鐵門時，冰雹正砸在生鏽的護欄上迸出火星子。
    紫發少年背對著她跪在蓄水池邊緣，校服後領被風掀起來露出脊椎骨凸起的形狀，握美工刀的手背爆出青紫色血管。
    刀尖第三次抵上手腕動脈，離皮膚始終差兩毫米。
    蘇晚晴摸出強光手電筒照他側臉，光斑順著濕透的校服爬到他發抖的指尖。
    少年虹膜在強光下收縮成豎瞳，又迅速恢複成琥珀色。
    “喂。”
    蘇晚晴扯開牛肉幹包裝袋的聲音被狂風撕碎。
    少年後頸肌肉猛地抽搐，刀刃在皮膚上劃出條白印。
    她故意把沾著辣椒粉的肉條拋進水窪，油花在泥漿裏炸開的瞬間，那具單薄身子像捕食的野狗般撲跪過來。
    少年吞咽時喉結滾動頻率不對勁，正常人每秒一次，他喉嚨裏像裝了三個滾珠軸承。
    蘇晚晴蹲下來用膝蓋壓住他肩胛骨，指尖按上頸動脈。
    皮下傳來兩種不同頻率的震動，像有人把電子節拍器塞進了血管裏麵。
    “條形碼挺別致。”
    蘇晚晴撩開他黏在後腰的濕校服，燙傷的皮膚上凸起數字“0927”的烙印。
    上輩子在實驗室見過這種標記，研究院處理失敗實驗品時用的編碼。
    少年突然扭頭咬她虎口，犬齒磕在戰術手套的金屬護甲上迸出脆響。
    玉鐲震得腕骨發麻，視網膜上跳出的光幕被暴雨澆得模糊：【第二人格覺醒度71】。
    蘇晚晴揪住他衣領往後拽，少年後腦勺撞在蓄水池鐵皮上發出空響。
    遠處高壓電塔炸開藍紫色火花，整片天空被照得慘白慘白的。
    “要死也得等吃完。”
    她又摸出塊巧克力掰開，夾心層的榛果碎掉在積水裏。
    少年瞳孔縮成針尖大小，沾著冰碴的睫毛也抖得厲害。
    蘇晚晴當著他麵把巧克力扔下樓，包裝紙在八級風裏打了三個旋，撞上隔壁樓頂被冰雹砸穿的太陽能板。
    少年喉嚨裏擠出野獸護食般的低吼，突然攥著美工刀紮向自己咽喉。
    蘇晚晴抬腳踹他手腕，刀刃擦著耳釘飛出去，釘進鐵門時刀柄還在高頻震顫。
    蓄水池裏傳來冰層開裂的脆響，混著冰雹的雨水幕布被聲波震出漣漪。
    “法國人自殺都這麽磨嘰？”
    蘇晚晴扯開他校服領口，鎖骨下方露出半枚調香師協會的燙金徽章。
    少年突然翻身用頭撞她下巴，卻被戰術腰帶的金屬扣硌得悶哼。
    他後槽牙咬得咯吱響，法語句子混著血沫往外噴，把“姐姐”說成含著水汽的“sese”。
    玉鐲突然發燙到近乎灼傷，光幕在暴雨中清晰浮現：【異能者綁定臨界值突破】。
    蘇晚晴掐住他兩頰強迫張嘴，把最後塊牛肉幹塞進他喉嚨。
    少年頸動脈凸起異物蠕動的形狀，吞咽時瞳孔交替收縮擴張，像有兩條蛇在眼球後打架。
    整棟樓突然劇烈震顫，樓下傳來防盜門被斧頭劈砍的轟鳴。
    禿頂房東的咒罵混著冰雹砸窗的動靜往上湧：“302的小賤人藏了二十箱泡麵！”
    少年則趁機咬破舌尖，血珠噴在蘇晚晴戰術鏡片上炸開紅霧。
    “這就對了。”
    蘇晚晴抹掉鏡片上的血，看著他在蓄水池邊緣蜷成蝦米。
    少年手指插進蓄水池排水口亂摳，指甲蓋翻起來也沒阻止他的動作。
    她蹲下來往排水孔裏倒礦泉水，水流聲讓他渾身痙攣，喉結以三倍速上下滑動。
    遠處傳來玻璃幕牆倒塌的轟響，十二樓的火光把雨幕染成橙紅色。
    蘇晚晴揪住少年衣領拎起來，他濕透的紫發貼在額頭上，發根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成銀白色。
    玉鐲彈出鮮紅警告框時，她終於聽見樓頂水箱裏傳出喪屍特有的喉管漏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