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從排風扇縫隙漏進來，在鹽罐邊緣凝成一小塊光斑。
    林澈蹲在料理台陰影裏，手指沿著玻璃罐邊緣轉第三圈時，突然屏住了呼吸。
    而蘇晚晴在臥室睜眼的瞬間就摸到了枕頭下的槍。
    鐵皮櫃門發出細不可聞的咯吱聲，然後是塑料包裝被揉皺的窸窣響動。
    她赤腳踩上冰涼的水泥地，戰術腰帶扣進最後一格時，廚房傳來陶瓷碰撞的脆響。
    林澈正把整隻手塞進鹽罐。
    少年蜷縮在冰箱與牆麵的夾角裏，後背緊貼的瓷磚還帶著白天暴雨的潮氣。
    他食指沾滿鹽粒往嘴裏送時，喉結滾動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餓了？”
    蘇晚晴的聲音讓鹽罐差點被翻倒。林澈用膝蓋夾住罐子不住往身後藏，手背在料理台邊緣蹭出了紅印。
    他衛衣領口歪斜著露出鎖骨，皮膚在月光下泛著不正常的青白。
    開關啪嗒聲響起時，少年下意識抬手擋住刺目的光線。
    地上散落著一小撮鹽晶，圍成歪歪扭扭的小山。
    “鹽焗老鼠？”蘇晚晴被氣笑了，她用鞋尖碾碎一撮鹽，“還是新把戲？”
    林澈無辜的看著她，無意識的吞咽了下。他嘴唇沾著鹽粒發白，手指還保持著抓握姿勢，指甲縫裏的鹽晶正簌簌往下掉。
    全息屏彈出警告：【實驗體0927體內鈉離子濃度已達危險值】。
    “隻是餓。”少年低頭盯著自己顫抖的手指，“真的。”
    蘇晚晴踢開擋路的折疊椅。椅腿擦過林澈小腿時，他條件反射般抱住鹽罐往後縮，後腦勺撞上冰箱發出悶響。
    “研究院的狗都改吃鹽了？”
    槍管挑起少年下巴，蘇晚晴看見他纖長的睫毛上沾的鹽粒，忍不住伸手替他拂去鹽粒。
    少年的睫毛在指腹輕掃，蘇晚晴反應過來時，猛地收回手，作勢咳嗽了幾聲。
    林澈不明所以，他試圖吞咽口水卻嗆得咳嗽，鹽粉從嘴角撲簌簌往下掉，在深灰衛衣前襟洇出白痕。
    全息屏彈出監控回放：兩小時前林澈蜷在行軍毯裏裝睡，等蘇晚晴呼吸變沉就翻身滾下了床。
    他貼著牆根挪到廚房用了七分十二秒，中途三次停下檢查手腕抑製器。
    “裝睡技術不錯。”蘇晚晴視線落在他鎖骨下的縫合線處，“可惜打呼嚕了。”
    林澈突然勾住她的手指：“要維持滲透壓”
    “白天給的麵包沒吃夠？”
    “不夠”少年突然用指甲摳挖手臂燙傷，“他們說每天要五十克”
    蘇晚晴這次並未拂開他的手，而是另一隻手扯開他衛衣領口，鎖骨下方果然再次滲出藍血。
    全息屏顯示林澈胃部堆積著未消化的鹽塊，腸道絨毛因高濃度鈉離子刺激正在滲血。
    “偷了半罐？”
    “三十七克”林澈嚅囁著開口，“還差十三克”
    指腹重重碾過少年的嘴唇，蘇晚晴聞到血腥味混著鹹腥氣。
    林澈眼眸慌亂，手指在地麵抓出白痕，卻不敢掙脫主從契約的壓製。
    “張嘴。”
    少年瑟縮著露出沾滿鹽粉的牙齒。蘇晚晴突然捏住他兩頰，手指探進口腔摳挖。
    林澈幹嘔著掙紮，藍血和唾液順著下巴滴到衛衣上，喉間發出幼犬般的嗚咽。
    “吞下去多少？”
    “十七克”林澈咳著鹽粒，“係統係統說要”
    蘇晚晴甩開沾滿唾液的手，從空間摸出電子秤砸在地上：“自己稱。”
    鹽罐被槍管掃到秤盤上時，林澈肩膀抖得厲害。
    他跪坐在地板拚湊碎鹽粒的模樣，像極了實驗室搶食錄像裏的場景。
    電子屏紅光顯示243克——原本280克的罐子少了整整37克。
    “誤差兩克。”蘇晚晴攔住他試圖藏匿的左腳，“去哪了？”
    林澈突然扯開褲腳。腳踝皮膚上黏著結成塊的鹽粒，像是有人把鹽粉混著汗液搓成了硬殼。
    他指甲摳下鹽塊往秤盤上放時，聲音令人頭皮發麻。
    “三十九克。”蘇晚晴踢翻秤盤，“超量了。”
    少年僵住的手指還懸在半空。鹽粒灑在積水坑裏發出細碎的聲響，他盯著水麵倒影突然開始幹嘔，卻隻吐出些帶血絲的黏液。
    “為什麽偷吃？”
    “會死”林澈抓住自己抽搐的小腿，“藍血濃度不夠細胞會裂”
    全息屏彈出他脊椎橫截麵圖，藍色血液正在侵蝕神經束。
    蘇晚晴想起白大褂們扔鹽塊的監控畫麵，抬腳把鹽罐踢到少年麵前：“繼續。”
    林澈沾滿鹽粒的手指懸在罐口。他抬頭看蘇晚晴的表情，像是在確認這是不是新懲罰遊戲。
    “打掃幹淨。”蘇晚晴拉開冰箱取出瓶裝水，“敢弄髒地板就把你拴廁所。”
    少年突然撲向鹽罐的動作帶翻了料理台上的刀具。
    餐刀落地彈起時擦過他耳尖，血珠濺在鹽罐邊緣，被他迅速用舌尖卷走。
    全息屏警報開始刷屏，蘇晚晴卻擰開水瓶慢悠悠地喝著。
    林澈舔舐鹽粒的窸窣聲混著電子警報，在淩晨三點的廚房織成詭異的安眠曲。
    “明天開始給你加餐。”她抓住少年試圖藏鹽的左手，“再偷就換成辣椒粉。”
    林澈蜷縮在鹽罐旁的姿勢活像隻被雨淋透的貓。
    他舌尖掃過掌紋裏的鹽粒時，突然含糊不清地說了句法語。
    全息屏翻譯欄跳出一行字：【謝謝姐姐】。
    蘇晚晴鬆開腳，林澈立刻把左手縮到胸前，捂得緊緊的。
    他蜷坐在地上，舔食的動作停住了，眼睛盯著地麵，像是在等蘇晚晴的下一個命令。
    “去洗手，漱口。”她站起身，打開水龍頭，“血味太重。”
    林澈攥緊拳頭不肯起來，剛才的順從似乎隻是權宜之計。
    他指縫裏還藏著幾粒鹽晶，準備找機會吞下去。
    蘇晚晴一把扯起少年，將他按到水池邊。
    “張嘴。”
    林澈抿緊嘴唇。蘇晚晴捏住他下巴，食指用力往他牙縫裏擠。
    少年悶哼一聲，嘴角被擠出一道血痕。水流衝刷著他手上的鹽粒，白色晶體在水池裏打著轉，消失在下水道。
    “明天直接分你鹽。”她鬆開手，看林澈捂著嘴巴往後縮，“不用偷。”
    林澈舔了舔嘴角的傷口，混著鹽粒的藍血順著下巴滴到水池裏，暈開一片淡藍色。
    他試探著抬頭，蘇晚晴已經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