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算得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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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洛生聲音低沉,沒什麽活力了。
    “對,挺勁爆的啊,熱舞。”
    他低頭盯著她,睫毛顫抖,漆黑的眼睛突然抬起來看向自己。
    “江執,我在你眼裏又是什麽樣的人?”
    “我來找你一次你就讓我滾,你覺得煩,我也覺得沒勁。”
    江執聽得難受,笑僵在臉上消失,掛在嘴邊的話又咽回去。
    “我訂了高鐵票。見這一麵,我們互相不虧欠了。”
    “你說完了嗎?”
    江執聲音冷得拉開兩個人的距離,他不想聽她說這些。原來跟自己分開,對她來說是這麽輕而易舉。
    互相不虧欠了。
    安洛生,你真他媽行啊。
    “說完了滾唄。滾回去酒吧繼續當賣唱的。”
    又是這樣,安洛生眼眶猩紅,她猜到江執一定會把那些視頻掛在嘴邊,羞辱自己。
    “你不會好好說話嗎?”
    他就是這樣蠻不講理,傷人的話總是自然而然地說出來。
    “你是不是覺得跟那些蠢貨一樣?那些破視頻,做得那麽粗糙,我知道不是你。”
    “安洛生,你害怕我,你是不是覺得我會跟江國立一樣?”
    江執一隻手抵在安洛生脖頸後,捏得她皮膚泛紅,眼神淩厲,死死盯著恨不得要吃了她一樣。
    “這件事情為什麽不告訴我?我是你的麻煩,安洛生,你覺得我就是條會亂咬人的瘋狗!”
    兩雙猩紅的眼睛,死死相視,比誰更冷漠。
    “你上趕著來招惹我。”
    江執像要把她撕碎,一拳砸在門框上,“操!”
    “你是不是就想回來看我笑話,看我從那出來之後過得很慘。你就高興了,是不是?”
    劈頭蓋臉的話砸到安洛生臉上,心砰砰砰地跳,她快窒息了。
    她隻想來拿手機,順便跟他道歉,抱歉自己惡意揣測了他。然後,道別,離開這,既然江執不歡迎她。
    她也不明白,氣氛怎麽又這麽劍拔弩張,忍無可忍。
    “江執,我們各自冷靜冷靜吧。”
    江執眼裏的怨念快衝天了,眼神跟一潭死水一樣,黑漆漆的沒了魂。
    走吧,走了好,省得打破他好不容易接受的現狀。
    安洛生回老宅,收拾好行李放在床邊。躺在床上,腦子混亂地想著這兩周的事情,什麽都沒做成,甚至耽誤了江執本來的生活和學習。
    江執是有計劃的人,她知道他在學習在生活就好了。
    她自己的事也亂成一團。
    窗子被風嘎吱一聲吹開,今天晚上降溫,風涼颼颼的。
    安洛生把黑色門簾拉了拉,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心慌慌的,大概是這幾天沒睡好的緣故。
    嘭!咣當、嘭!
    窗外烏雲密布,風低沉咆哮,吹得世界要天翻地覆,樹梢被折斷跌落在地。
    安洛生從床上坐起來,拉開門探出個腦袋往外看。
    陰森森的,壓抑。
    嘭!嘭嘭!
    她神經緊張起來,往大鐵門那看,嘭嘭嘭的聲音不像是被風吹的。
    是有人在使勁砸門!
    心跟著撞擊聲嘭嘭嘭的飛速跳動,安洛生頭皮發麻,掏出手機來,給江執打了過去。
    江執沒接。
    她手抖著又給何以潔打過去,半分鍾後對方接了。
    “我現在在老宅這,有人砸門,你快回來,叫幾個人一起回來。”
    酒吧裏音樂躁亂,何以潔聽不清。
    “你說什麽?我聽不清啊,洛生。”
    何以潔正納悶呢,一個小帥哥過來摟住她的肩,親昵地貼了貼她的臉,把手機順走舉高。
    “姐姐,跟哪個帥哥聊天啊?弟弟陪著你還不夠。”
    “別鬧!把手機拿來。”
    安洛生聽見那頭躁動的音樂,男人女人的吆喝聲,心快涼透了,把電話掛了發了條短信。
    {報警,房間有人。}
    她鎮定住心,深呼吸兩口氣,想到鐵門裏麵的鎖隻掛上還沒鎖。
    她打著小手電筒,躡手躡腳快速跑到門口,把鎖鎖住。
    門外的人透過門縫看見手電筒發的光,敲得更狠了。鐵門被砸得晃蕩,哐當哐當的震天響。
    鐵皮掉下來,迷了安洛生的眼睛,痛得她眼淚汪汪。
    “開門!給老子開門!”
    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低沉著混著膿痰,安洛生覺得在哪聽到過。
    她看見牆角放著的鐵棍,跟握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握住,急匆匆地跑進屋裏,反鎖好門,躲在牆後,死死盯著門口。
    “給老子開門!”
    “不開門是吧?!你以為老子治不了你!”
    外麵的人看了看四周,把抗的兩個大麻袋扔在牆角,摞得高高的。
    宋晨穿著雨衣搬著兩箱零件急匆匆地往店裏趕。他把箱子扔在沙發上,雨衣也沒脫,馬不停蹄地往樓上衝。
    “執哥!執哥!醒醒!”
    江執被宋晨急促的敲門聲亂起來,睡眼惺忪地打開門。
    “執哥,我我,我好像看見江國立了!我剛才去拿貨,回來的路上。”
    “什麽?!”
    江執聽見江國立這個名字瞬間魂都驚醒了,他抄起手機關了飛行模式。
    兩個安洛生的未接來電。
    江執心一滯,沉下去。他立刻衝下樓,騎著摩托車抄近路往老宅那趕。
    店裏還有貨要趕,宋晨隻能留在店裏先跟客戶打國際長途,交流工廠進度。
    江執衣服也沒來得及穿,身上穿著睡覺時候穿的白色老頭衫。雨跟針一樣,冷颼颼地紮進皮膚裏。
    近路很窄,四周灌木叢淋濕了更有韌性。江執騎摩托車油門踩到底,四周霧蒙蒙的,藤條上的刺進胳膊,劃出一道道小傷口,滲著血珠。
    風怒號,涼颼颼的冷空氣席卷隴縣,摧枯拉朽。
    山坡上的泥土濕潤,被雨衝刷得泥濘。車輪裏卷進斷裂的藤條,卡在泥地裏熄了火。
    江執來不及思考,他心裏隻惦記著安洛生,他控製著自己的大腦不要往最壞的結果去想。可是身體還是顫抖著,臉上的青筋爆起。
    江國立衝進走廊,胖乎乎的髒手使勁推著江執房間的門。
    “出來!我知道你在裏麵!”
    滂沱大雨,整個山坡上,隻有江執的身影。他飛速地跟時間賽跑,一刻不敢停,在泥濘的土地上狂奔。
    陰霾籠罩在他心裏三年了,那件事安洛生被摔在地上的時候,他的心就被愧疚吞噬了。
    時間凍結在那時候,他一直被困在那天。
    如果安洛生出什麽事,他真的會死,死在愧疚和自責裏。
    江國立晃著身體,艱難地彎下腰,抱起牆邊的一盆花,舉過頭頂,狠狠砸向玻璃門。
    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