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潮濕雨季裏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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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盆裏的土灑進屋裏,碎渣劈裏啪啦濺了一地。
江國立一腳把門踹開。
看見安洛生攥著鐵棍驚恐地盯著自己,有些驚訝。緊接著臉上的橫肉擠在一起,他搓著手猥瑣地笑著。
“小姑娘長大了啊!還跟江執這個狗東西混呢?”
他步步緊逼。
安洛生顫抖著握著鐵杆。武器就在她手裏,心怕死了,她不敢劈下去。
江國立撲過來,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臉上。安洛生臉頰腫起來,火辣辣的鑽心疼,豆粒大的淚從眼角滾出來。
梨花帶雨,看得江國立心亂顫。他在外麵幹活,沒混到幾個錢,多久沒跟女人睡過覺了。
何況是安洛生這種嫩妹子,手無縛雞之力,更是極品。
她手擋在胸前,江國立比她重了一百斤,在絕對力量懸殊麵前,她的反抗成了江國立眼中的情趣。
“別動!”
又一巴掌甩在她臉上,安洛生眼冒金星,撲棱著身體,一口咬住江國立手掌的虎口。
“操!小婊子!”
江國立另一隻粘糊糊的髒手死死捏住安洛生的臉,逼她把嘴張開。虎口處硬生生被她的牙齒撕掉了一塊肉,江國立氣急敗壞地把枕巾扯過來,塞進她的嘴裏。
又一拳砸在她額頭上,安洛生頓時沒了力氣,天旋地轉地頭漲痛。
“江執那臭小子,他不是寶貝你嗎?老子今天就來試試你。”
襯衫被江國立撕扯開。
“啊啊!”
江執跨步一腳踢在江國立腰椎上,死死抓住他,咬緊牙,把江國立從安洛生身上搬開。江國立掙紮著,跟一頭野豬一樣,瘋狂肘擊江執的小腹。
“去你媽的!”
兩個人纏在一起廝打,江國立混亂中握住掉在床腳的鐵棍,嘭!沉悶的一聲巨響,筋骨斷裂的疼。
“兩個賤種!一個死了媽,啊啊啊!”
江執五官扭曲,一隻手鉗住江國立的脖子,另一隻手死死揪緊江國立的耳朵往外扯。
耳朵根裂開的血肉模糊,江國立疼得嚎叫。
“小兔崽子!鬆手啊,瘋狗!”
安洛生抽泣著,死死按緊胸口被撕碎的布料,眼裏帶著驚恐,身體顫抖。
嗚咽的她說不清話。
淚眼模糊,她隻能看見江執被棍子砸在地上,發出沉悶急促的呼吸聲。
江國立捂著耳朵屁滾尿流地跑出去。
江執弓背,撐著地麵爬起來,猩紅的眼睛裏曙著熱淚,全是心疼。
他把被子拎起一角,披在安洛生身上,她戰栗著,說不出一句話。江執張開懷抱,伸手想輕輕摩挲安洛生的背,被她觸電般,驚恐地躲開。
江國立把那塊遮羞布撕開了。
他們不敢觸及的痛苦,小心翼翼隱藏的傷疤,恐懼、死寂,全都赤裸裸地暴露。
窗外勁風咆哮,雷電轟鳴,仿佛在為這兩個渺小的人哀嚎。
他甚至不敢直視安洛生的眼睛。高傲、他殘存的可憐、自尊全都被打碎了。
“洛生!”
何以潔衝進大門,看見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心裏咯噔地衝進屋裏。
警察帶江執去做了筆錄,他坐在審訊室,身上的戾氣衝天。警察教育了他一頓,江國立在後山被警察逮捕,拘留兩周。
安洛生躺在病床上輸液。
“病人受到驚嚇,精神狀態不好。需要靜養,不能再受刺激。”
江執從警局一出來就讓宋晨帶著他去醫院。
“執哥,去醫院你也處理處理傷口吧。”
何以潔攔在病房門口,江執從門口注視著安洛生。小小的人單薄,眼底淤青疲憊不堪。
他心在滴血。
“醫生說了她不能再受刺激,你在門口看看吧,她睡著了。”
何以潔把他拉到走廊的座椅上,臉上也掛著愧疚,沒了那副開朗。
“她有焦慮症和抑鬱傾向,在南城過不下她回來找你,又碰上……這他媽是什麽事。”
江執深深垂著頭,說不出話來。
“我聽她說你有多麽多麽厲害,高估你了。等她緩兩天,我帶她回南城。”
手撐著門框,江執在門口站了很長時間,走了。
沒人知道他腦子裏想的什麽。
何以潔看見江執的背影,甩手歎了口氣。
什麽有韌勁,無所不能、都是無稽之談,安洛生一直活在對江執的臆想中。何以潔真是要懷疑,是不是吃的藥給她腦子吃眩暈了。
大夢一場被撕扯開,該醒了。
安洛生跟何以潔回了南城。
她把鴨舌帽壓得低低地蓋住半張臉,發梢擋在眼前,一路上看窗外,靜默著也不說話。
何以潔竟然在她身上看到了江執的影子。
何以潔不放心她自己在出租屋裏躺屍,把她拉到自己的房子裏照顧。
兩個人三天沒出家門,保潔阿姨來打掃了一次衛生。安洛生悶在屋子裏整個人跟幹枯的麥苗一樣,耷拉著腦袋,眼神空洞。
何以潔躺在床上,跟隴縣碰見的那個小帥哥閑聊幾句。想起論壇的事,點開微信小程序,卻發現論壇打不開了。
有人黑了論壇,裏麵所有的帖子和視頻全部消失。
何以潔舉著手機給安洛生看,“不用擔心了,吃點東西吧?”
安洛生側著頭,眼睛哭腫了,也不搭理何以潔。
起初的一周何以潔還接受安洛生的頹廢,覺得時間長了,安洛生就會一點點好起來。
半夜她起來上廁所,安洛生躺在浴室裏,觸目驚心的血從手腕濺出來,嚇得她驚慌失措,打了120救護車把她拉進院裏。
何以潔不知道為什麽,她看不上江執,卻給江執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沒接通,何以潔覺得這男的太沒擔當,他跟安洛生的感情算是徹底廢了。
工作突然忙起來,大學的暑假快結束了,酒吧陸續要準備的東西太多,她去別的城市跟合夥人談業務。
照顧安洛生她心有餘力不足,隻能叫了個護工在家24小時盯著她。
半個月後她回家,家裏幹淨整潔,餐桌上擺著雞湯和清炒時蔬。
“米飯在鍋裏。”
安洛生解開腰上的圍裙,在何以潔一臉的不可置信中拉開椅子,靜靜地坐下喝了一碗雞湯。
“阿姨呢?這些是你做的!”“我沒事了,讓阿姨走了。”
安洛生說的輕飄飄,好像什麽沒發生一樣。
“明天我回出租屋了,在這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你在這陪陪我,家裏還有點人氣。”
何以潔笑著看著安洛生,眼裏仔細觀察著安洛生的表情動作,她太害怕安洛生再出什麽事了。
確認了幾次安洛生確實隻是根回出租屋好好休息,不想麻煩自己之後,何以潔才鬆了口氣,開車送安洛生回了出租屋。
“有事就跟我說,我隨叫隨到。酒吧我會找新的駐唱歌手,你不用擔心,好好養身體。”
晚上安洛生蜷縮在屋裏,死死握住手機。
累,從頭到腳的累。幾次她從恐懼中醒來,她拚盡全力掙紮著,卻被打進深淵裏,看不清路,全是霧氣,陰冷地淋濕著自己。
“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裏。”
江執躺在監護室裏待了兩天,才被轉移到普通病房,醒過來的時候,宋晨驚喜地跳起來捂住嘴,淚眼婆娑地盯著他看。
“你他媽,可算醒了。你這條命差點沒了啊,嚇死我們了。”“沒死,命硬著呢。”
江執挑了挑眉,想擠出個笑容,嘴角卻還是痛。
“斷了條腿啊,執哥。以後恢複不好你可就得掛拐杖了,值嗎?”
“相當值。”
她站在門口就聽見江執的聲音,震驚地往裏看見江執真的醒了,喜極而泣,仰頭靠在牆邊笑得燦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