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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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思遠果然大方,第二天薛野就如願得到了宋思遠的兩樣資助——混元丹和隱跡法。
    混元丹可以在一段時間內將自己的修為提升一個大境界,不過這東西有時間限製,從服下到失效隻能持續半個時辰的藥效。而隱跡法則是一套可以隱匿身形的功法,據說是昔年宋思遠下山遊曆是從一個鬼醫處學來的,隻要跟蹤對象還不到化神期,就無法輕易無法察覺。
    這些東西不是上清宗出產的,應該是宋思遠的私人收藏,看得出為了徐白的金丹,宋思遠還是下了點本錢的。
    不過,宋思遠事情也算是做得滴水不漏,他給薛野的這兩樣東西雖然好,卻不具備足夠的殺傷力。並且,就算到時候薛野在劍塚中刺殺徐白的事情敗露,宋思遠依然可以佯裝不知,至於從薛野身上搜出了這兩樣東西,宋思遠可以堅持說這不過是送給徒弟用來保命的,輕而易舉把自己的關係給撇清。
    就算全上清宗的人都心知肚明此時與宋思遠脫不了幹係,但明麵上,依然不能拿宋思遠怎麽樣。
    很多事情,隻要明麵上過得去,便也就足夠了。
    薛野卻很滿意:宋思遠的東西既然到了自己手裏,那不管殺徐白的事情順不順利,都斷斷沒有再把東西拿回去的說法。
    站在薛野的立場上來看,這回可以說是既得了法寶,又殺了徐白,也算是一石二鳥了。
    薛野心中喜滋滋地盤算著,連平日練劍的力氣都大了不少。
    銀光颯遝,滿樹飛花。
    劍招起落之間氣勢恢宏,讓平常看不上薛野的太上峰弟子也著實忍不住讚歎了一番。
    其實上清宗的其餘弟子,早已經在暗中偷偷背著那幾名劍修弟子設了賭局,賭誰能從劍塚中取到更好的劍,其中徐白的支持率最高。這是自然的,徐白既是劍聖弟子,又早早地悟出了劍意,可說得上是眾望所歸。
    然而大多數太上峰的弟子,卻把自己積攢的靈石壓在了薛野的身上。雖然薛野平日行徑令人不齒,但薛野平日裏的努力和他的劍招卻也是太上峰眾弟子有目共睹的。在修真界,實力就是一切。雖然他們平常孤立薛野,但唯有對薛野的劍,是信服的。
    劍修的劍沒法騙人。
    當然,這其中的種種,薛野和徐白都無從得知,他們都隻忙著專心準備著十日後入劍塚的試練。
    而十天如一個彈指,轉眼便到了入劍塚的日子。
    上清宗這一輩的劍修一大清早便齊聚在不歸涯之上。
    上清宗的思過禁地名叫不歸涯,而不歸涯下,有一道名叫未名淵的天塹,劍塚的入口就在其中。
    傳聞未名淵最底端有一扇巨型石門,門內是早已被鑿空的山體,裏麵層層疊疊插著數不清的神劍,孤寂冷清,如同一座劍的墳塋,故而得名劍塚。
    因為劍塚的存在,整個未名淵乃至不歸涯上長年充斥著神劍的威壓,飛鳥不可過,走獸不可侵,因而得名不歸涯,一般隻有受罰弟子才會來到這不歸涯思過。
    見時候差不多了,掌門便看著身後躍躍欲試的眾人率先發話:“爾等入我上清宗已有五載,勤勉勵學,劍術大成,實乃我上清宗之幸。今日劍塚結界即將開啟,望爾等取劍之行,可有所獲。”
    掌門的聲音中帶了威壓,重重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弟子的耳中,讓眾人不由地一陣心頭激蕩,齊聲回應道:“謝掌門提點。”
    那喊聲如洪鍾震天,在山間回蕩。而遠處朝陽東升,光華萬丈,遠處的群山被霞光染成了耀目的金色,雲銷雨霽,山嵐一清,可見得是個讓少年人揚名的好日子。
    平日裏未名淵之上有立派祖師設下的結界,輕易不可開啟,為的是防止有心懷不軌之徒暗中盜劍。如今眾人齊聚在不歸涯之上,隻等著時間一到,由掌門打開結界。
    立下這結界是因為造化各有緣法,這裏麵的劍雖然脾氣也不小,但是若是願意跟著走,便誰也攔不住。同樣的,若是劍不願意走,那強求也沒有用。所以上清宗有規定,入劍塚的人,隻要能帶出劍來,劍便歸其所有,無論品階高低。
    薛野抱著他練手的那把下品靈劍,遠遠綴在人群最末尾麵,看著前麵的徐白。
    徐白如今成了上清宗新一代劍修中的第一人,故而他不出意料地走在最前排,身前便是掌門和劍聖。
    除卻薛野,在場就沒有不在盯著徐白看的弟子。徐白如今倒是好不威風,一身白色的廣袖大氅,流光溢彩,看得出是上好的流雲錦。這流雲錦入水不濡,入火不熱,上清宗每年到手的存量也不過那麽一點點,都孝敬了那幾位長老,像薛野這種剛入門的弟子隻在傳聞裏聽過這東西。沒想到劍聖倒是舍得,這麽一大匹的流雲錦就送給了這個不知道哪裏來的野小子做衣服,足見其重視的程度。
    這一身白衣,更襯得徐白清冷出塵,隻見他麵如皎玉,眸似星辰,光是站在那裏便顯出仙人之姿。
    劍聖似乎正在對徐白囑咐著什麽,徐白的身體微微前傾擺出一派認真聆聽的情態,時而微微皺眉似在思索,時而讚同地點點頭,顯得老成持重。
    薛野最見不得他這副賣乖的樣子,不由地發出了一聲冷笑,以彰顯自己的不屑。
    不知道是徐白察覺到了薛野那仇視的眼神,還是捕捉到了人群中那一聲輕微的冷笑聲,竟然回過了頭,眼神恰巧與人群最後的薛野撞了個正著。
    那眼神與其說是不經意地瞥了薛野一眼,不如說是在看著一件死物。
    薛野冷不丁地與那冰冷的眼神撞了個正著,竟然止不住地縮了縮脖子,但薛野轉念一想:“不過是區區一個徐白而已,有什麽好怕的?”
    而且隔得這麽遠,徐白要是真的能聽見自己的冷笑聲,豈不是成妖怪了。薛野在心中跟自己說:“不可能,不過是巧合罷了。”
    說起來,照理說如今徐白翻了身,應該第一時間向掌門舉報昔年薛野陷害他的事情,好好懲治薛野與宋邈一行人。但時間過了這麽久,薛野,包括宋邈那些個狗腿子,都依然平安無事。對此,張山、李思和王武以為是自己送過去的禮物起了效果。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實際上他們放在徐白門外的那些所謂禮品,徐白連眼神都懶得分一個,就這樣一直擺著,任其自生自滅,可能早就被不知道哪裏來的走獸給叼走了。
    薛野卻心裏清楚,宋邈廢了,徐白看不起他們這一群嘍囉,不屑與他們計較。就是不知道徐白若是知道自己即將命喪於自己瞧不起的嘍囉之手,心裏會是什麽樣的想法。
    “等進了這劍塚,徐白也不過就是一具屍體罷了。”想到此處,薛野內心竊喜,他便挺直了腰背,無所畏懼地與徐白對視。
    但徐白卻移開了視線,他似乎隻是不經意地掃了薛野一眼,不一會兒便轉過頭繼續與劍聖說起了小話,剛才的一切如同完全沒有發生過一般。
    薛野把這解讀為徐白被自己淩厲的眼神給嚇退了,心頭不由地一陣暗喜。
    正在此時,一聲清脆的銅鑼聲自正前方響起,這鑼聲奇大無比,不少修為低的弟子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遠處山頭上的群鳥齊驚,振翅而飛。薛野向前望去,是掌門手下的兩名小童手中拿著係上了紅綢的鑼錘,敲響了破天鑼。
    如同應和這鑼聲一般,遠處山巔之上的劍塚結界蕩漾起了一層層漣漪。
    兩名小童見狀齊聲向著人群高喊道:“劍塚開,弟子進。”
    霎時,便有迫不及待的弟子禦劍飛身紮進了無名淵裏,隻求能夠拔得頭籌。薛野卻並不急,他此行的目標是徐白,自然是跟著徐白最最重要。待到徐白向劍聖和掌門告辭啟程之後,薛野才不緊不慢地跟在徐白的身後,慢慢悠悠地飛下了無名淵。
    無名淵兩側垂直,石壁如同刀削斧鑿,其間深黑色的怪石嶙峋遍布,且此壑極其幽深,最底下竟是連一絲陽光都照射不到,讓身處其間的人感到十分壓抑。
    薛野落到了最底下,便看見了山岩之上有一扇巨大的兩人高的石門。
    峽穀之中罡風刮骨,風聲嗚咽,可是等到了最底下的時候,薛野卻瞬間連一絲風聲都感覺不到了,不光沒有風聲,鳥叫蟲鳴,一切聲音都被隱去,就好像萬物生靈都害怕著石門後麵的東西,不敢出聲。
    薛野剛剛落地,眼前的石門慢慢在眾人麵前開啟,人們向裏麵望去,除了如同凝成實質的黑暗之外什麽也看不見。走在最前麵的弟子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朝著石門內部跨出了一步,然後他們身影轉眼就被黑暗所吞沒,如同浸入了濃重的墨汁之中一般。
    薛野意識到石門的內部似乎也存在著結界,然而還沒來得及等他細想,走在他前麵的徐白已經邁開了腳步,朝著黑暗深處奔襲而去。為了防止跟丟,薛野便也二話不說,趕緊用上了隱跡術,隱去了自身的氣息,緊跟著徐白跨進了那扇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