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信你個鬼,糟老頭子壞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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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你這是做什麽?!使不得!使不得呀!”
蕭楓嘴上驚呼,袖袍卻如流雲般翻卷,那看似抗拒的雙手實則精準如鷹隼,一把撈住儲物袋的刹那,指尖已利落地將其塞進廣袖之中。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配合著他臉上大驚失色的表情,竟真像是被強行塞了禮物的慌亂模樣。
流雲老叟看著這自相矛盾的一幕,嘴角不受控製地抽了抽。
喉間湧上的話語卡在半途,隻能眼睜睜看著蕭楓將儲物袋收好,那副神態自若的樣子,與方才驚慌失措的模樣判若兩人。
未等他開口,蕭楓已撫袖整襟,麵上恢複了一派從容:“前輩如此厚愛,實在折煞在下……”
“誒!風小友你幫了我天雲宗一個大忙,怎能不謝?”
流雲老叟盯著蕭楓方才藏儲物袋的袖口,喉結上下滾動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意味深長地眯起眼睛,眼底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最終無奈地擺了擺手——這小子行雲流水的‘假意推辭’,倒比那些故作清高的修士實在多了。
果然!能從葬地絕境裏撈到老祖這條救命繩的人,豈會是池中之物?單論這‘既要裏子又要麵子’的厚臉皮功夫,就足夠讓他刮目相看。
強壓下心中翻湧的複雜情緒,流雲老叟摸出那塊刻滿雲紋的古樸令牌,指尖在溫潤的玉質表麵摩挲片刻,終究還是鄭重地遞了過去:“這藏經閣令牌,可解風小友修行之困。你既是散修出身,日後若有需要,盡可去閣中查閱地階以下功法——就當是天雲宗謝你此番相助的薄禮。”
蕭楓指尖懸在令牌上方,眉間擰出猶豫的褶皺,好半晌才似下定決心般接過。
將令牌揣入懷中,蕭楓神色誠懇道:“長輩賜不敢辭,多謝前輩厚賜。無功不受祿,若有驅使,晚輩萬死不辭。”
流雲老叟眯起渾濁的雙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聲線壓得極低:“倒也不是什麽難事。日後老祖若有新的安排或是動靜……”
“前輩但請放心!”不等流雲老叟說完,蕭楓連連點頭,動作殷勤得仿佛生怕對方反悔,“隻要晚輩知曉一星半點,必定第一時間來報!”
流雲老叟摩挲著腰間褪色的雲紋玉佩,忽然話鋒一轉:“對了小友,老祖說要我改稱號,你瞧"流雲老叟"這稱呼……”他蒼老的麵容泛起一絲不自然,渾濁的眼珠緊緊盯著蕭楓,似在捕捉對方任何細微的反應。
“這個嘛……”蕭楓攤開雙手,麵上浮起恰到好處的茫然,指尖無意識地輕敲掌心,“晚輩出身微末,實在不敢妄議前輩名號。隻是名號關乎道心,或許前輩親自斟酌更為穩妥?”
垂眸時,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轉瞬便隱入夜色之中。
“那是,那是自然。”
流雲老叟幹笑著點頭,心中卻暗自懊悔。
早知道天雲老祖會在百年後突然回歸,當初就不該隨波逐流,效仿曆代掌門、太上長老以“天雲”為號,如今被強行勒令改名流雲老叟,倒像是冒犯了尊者威嚴的僭越之徒。
三日轉瞬即逝,天雲宗九重宮闕懸起千盞琉璃燈,朱紅廊柱纏繞著金絲祥雲綢緞,隨風翻湧如赤色浪濤。
當第一縷晨曦刺破雲靄,鍾磬齊鳴之聲轟然響徹方圓百裏,這場早在天雲子回歸前,就已籌備許久的老祖回歸大典,終於在流雲老叟的主持下拉開帷幕。
“恭迎老祖!”
山門下,黑壓壓的弟子跪成蜿蜒長龍,從玉階一直鋪展到雲霧深處。
流雲老叟身著玄色法衣,白發束以金絲冠,雖強作鎮定,指腹摩挲令牌的動作卻暴露了內心波瀾。
各峰長老、執事按輩分列於兩側,衣袂間的靈紋在晨光中明滅閃爍,恍若星河傾瀉人間。
天雲子負手立於白玉高台,鶴發無風自動。
望著山門下綿延數裏的參拜隊伍,他忽然想起無數歲月裏被困葬地時的暗無天日,喉頭不禁微微發緊。
當第一個弟子顫聲喊出“拜見老祖”,這尊曾在上古末期威震一方的梟雄竟展顏而笑,眼角皺紋裏都盛滿了暢快,笑的就像是個幾千歲的孩子一樣。
蕭楓站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切,不禁嘖嘖稱奇:“果然,變成僵屍之後智力果然會跌落啊。”
曾經上古時代敢刺殺至尊的狠人,如今竟也會沉溺於這般虛浮排場,變成僵屍後莫不是腦子也跟著腐朽了?
吐槽歸吐槽,蕭楓還是搖搖頭,跟著加入了歡迎儀式的隊伍,並且登記入宗,成為了天雲宗的內門長老。
在執事長老驚愕的目光中,蕭楓接過象征內門長老的玄鐵令牌,鎏金雲紋在他掌心泛著冷光。
尋常法相修士苦修數十年求而不得的高位,蕭楓僅憑天雲子一句話便輕易獲得。
指尖摩挲著令牌上凸起的紋路,蕭楓望著主位上開懷大笑的天雲子,心裏暗暗腹誹。
說好的等回到天雲宗要一力扶持蕭楓登上宗主之位。
如今卻隻換來個實權長老的頭銜。
這老登果然畫得一手好餅。
呸!
我信你個鬼,糟老頭子壞得很!
終究錯付了!
大典餘韻未散,蕭楓便如離弦之箭,繞過歡宴的人群,徑直朝著藏經閣疾馳而去。
暮色中的樓閣宛如盤踞的巨獸,層層疊疊的飛簷挑著殘月,空氣中彌漫著古老禁製特有的玄奧氣息。
天雲宗屹立無數年,底蘊深不可測。
初代祖師天雲子自上界攜秘而來,曆經無數歲月,將這藏經閣堆砌成一座功法武技的寶庫。
泛黃的殘卷中藏著破碎的上古傳承,塵封的玉簡裏鎖著失落的驚天秘術,每一樣都足以令修行界為之瘋狂。
踏入閣樓的瞬間,蕭楓袖中令牌驟然發燙。
幽藍光芒如潮水般漫過周身,四周懸浮的禁製符文次第亮起,在空中交織成一張巨大光網。
隨著嗡鳴輕響,一層無形屏障悄然消散,蕭楓獲得了瀏覽大部分功法的權限。
蕭楓並未急著深入,反而在第一層駐足。
泛黃的卷軸整齊排列在檀木架上,散發著歲月沉澱的墨香。
蕭楓隨手抽出一卷黃階功法,指尖拂過斑駁的字跡,眼中閃過一絲若有所思的光芒——越是看似尋常的典籍,往往越容易藏著被人忽視的隱秘。
【追風拳,黃階上品武技,修煉之後,快如追風,如果修煉,可獲得回報:浪費時間。】
【赤焰腿,黃階中品武技,修煉之後,可運轉一絲火靈之力,如果修煉,獲得回報:荒廢光陰。】
……
蕭楓的指尖在陳舊的玉簡上一一劃過,檀木書架間揚起細微的塵霧。
隨著蕭楓接連翻開二十餘卷黃階功法,眼底的失望愈發濃重。
那些所謂的精妙招式不過是老生常談,連最晦澀的口訣都難以觸動係統分毫。
事實上,係統所判定的能夠得到的回報,會隨著蕭楓實力的變化而產生變化。
就像試圖用竹筒承接江海,即便將藏經閣第一層翻個底朝天,也不過是在做無用功。
正當蕭楓指尖懸在最後一卷《流雲步》上方時,不遠處傳來細碎的議論聲。
三五個值守弟子交頭接耳,好奇的目光像蛛絲般黏在他身上。
“風長老剛入宗就直奔藏經閣,怎麽盡挑黃階功法?”有人壓低聲音。
“莫要揣測長老的心思!”立刻有人嗬斥,“風長老可是以散修之身修煉到法相境界的!以風長老的資質修為,說不定是要從最基礎處參透大道本源!”
“是啊,是啊,風長老一定是在研究大招,要熔煉眾多經書,創造出絕世神通呢!”
……
弟子們的議論聲猶如蚊蟲般在耳邊嗡嗡作響,蕭楓強大的神識敏銳地捕捉到每一個字眼。
蕭楓神識微微波動,似在驅散這些擾人的聲音,無奈在心裏撇了撇嘴:“小爺不過是尋個機緣罷了,倒是你們想象力豐富,替我編了這麽個理由。”
在一層的功法武技間穿梭,蕭楓的動作如鬼魅般輕盈,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將能搜刮的東西盡收囊中後,蕭楓拂了拂衣袖,沿著古老的階梯拾級而上。
二層的昏暗與靜謐,並未掩蓋功法上那淡淡的腐朽氣息。
蕭楓的眼眸在玉簡與古籍間遊弋,卻始終未發現能觸動高回報的機緣。
不過蕭楓並不氣餒,腳步不停,朝著更高處走去。
終於,在登上第四層的時候,事情出現了一絲轉機。
當蕭楓伸手拿起一本名為“雲天蔽日訣”的功法時,眼前驟然跳出了一道絢麗的光幕。
【叮!雲天蔽日訣,玄階上品武技,乃是四代祖師天雲上人親自撰寫,若將其焚毀,可獲得天雲金片,有幾率獲得天雲樓的控製權!】
“天雲金片?”蕭楓心中一動。
“天雲樓?”這兩個字如同一記重錘,重重地敲打在蕭楓的心上。
天雲樓,乃是天雲宗的鎮宗之寶,是一件上品神兵。
它並非普通的神兵利器那般簡單,而是由曆代宗主和太上長老共同嘔心瀝血,精心鍛造而成的一方奇妙小樓。
這座小樓看似普通,實則內有乾坤,蘊含著無盡玄機。
在三光學宮時,劉居仁甚至曾做出過這樣的評價:如果這件神兵真的鍛造完成,就算整個三光學宮的三件神兵合為一體,也未必是其的對手。
這番評價,足見天雲樓的恐怖之處。
“有意思!天雲宗四代祖師的傑作!”
蕭楓眼中精芒爆閃,當下也不猶豫,抬手一揮,那本《雲天蔽日訣》化作一道流光,沒入儲物戒中。
藏經閣內,時光如白駒過隙。
蕭楓的身影如鬼魅般穿梭在書架之間,神識如細密的蛛絲,不放過任何一本功法。
不知不覺,三日三夜悄然流逝。
當最後一縷神識收回,蕭楓長舒一口氣,低頭看去,懷中已堆滿了散發著古樸氣息的功法武技。
“登記一下,我要借這些功法。”蕭楓將懷中抱著的功法武技一股腦兒放在桌上,眼神平靜地看向負責登記的女弟子。
“長老?這麽多麽?”女弟子的聲音不自覺拔高,瞪大的雙眼滿是詫異,目光在堆積如山的功法間遊移,又難以置信地看向蕭楓,仿佛在確認眼前的場景。
“不行嗎?”蕭楓微微挑眉,板起臉,周身氣息微微波動,壓迫感如實質般蔓延開來。
“可以是可以,但……”女弟子瑟縮了一下,話到嘴邊又被那如寒霜般的目光堵了回去,隻能咬著嘴唇,眼神無奈地開始一卷一卷登記功法。
她心中暗自嘀咕,這麽多功法,這新來的風長老怕不是要把藏經閣搬空了?
可眼前蕭楓氣息冰冷,眼神銳利,讓她不敢有絲毫的耽擱。
每登記完一卷功法,她的動作都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觸怒了這位不好惹的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