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章 這對夫妻太默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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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廳外。
    下人們設好香案,薛老夫人激動地拍了拍薛兆豐的手,示意他上前去與歸寧侯一塊,帶領全家跪下接旨。
    父子倆剛掀袍跪下,海公公卻無視他們,繼續往後走。
    兩人都愣怔住了。
    還是薛老夫人出聲提醒道:“海公公,兆豐在那等著接旨。”
    海公公聲音清冷:“聖旨不是給薛校尉的,是給薛侍衛的!”
    薛泗雲曾任正三品禦前侍衛,天子近臣。
    聽到聖旨是給嫡弟的,意氣風發的薛兆豐尷尬地起身。
    “是不是搞錯了?明明是兆豐剿匪有功,要獎賞也該是獎賞他,為何陛下要把功勞分給明璋?”薛老夫人不依不饒。
    這話說的是薛泗雲要搶走庶孫功勞,不知道還以為她埋怨聖上偏心,行事偏頗不公呢。
    “海公公,我母親老糊塗了,絕無指摘陛下的意思。”歸寧侯汗出如漿,急聲解釋。
    海公公終於停下腳步,眸色清淡地掃他一眼,陰著嗓子開口:“聖人國事繁忙,區區百餘人匪患也值得他親自嘉獎?”
    薛老夫人心裏咯噔一下,臉立時白了。
    連帶眾人掃向薛兆豐母子三人的目光紛紛帶著鄙夷。
    他們把功勞吹噓上天,還以為他徒手滅了好幾個匪窩呢?
    歸寧侯狠狠拂袖,冷睨了一眼令他丟大臉的庶長子。
    薛兆豐既羞愧又頹唐,幾欲昏倒。好在他沉得住氣,沒有露出馬腳嫉恨羞愧的表情來,倒叫歸寧侯心頭火氣去了幾分。
    那廂,海公公舉起聖旨:“薛侍衛與世子妃請接旨!”
    迎冬興奮得很,抹掉眼角的淚珠,竟毫無規矩地大喊一聲:“都讓讓,世子、世子妃被你們擋在後麵了。”
    海公公譏誚的眼神再次叫歸寧侯難堪至極,連忙指揮眾人分開站,讓出一條路來。
    他抹了一把臉,興許今日之後就會傳出他苛待嫡子的惡名。
    人群安靜的針落可聞。
    聞檀推著薛泗雲緩步上前。
    兩人眉眼溫和帶笑,行為舉止端莊大方。
    不驕,也不躁。
    矜貴優雅與周圍形成鮮明對比,天生就是一對!
    海公公不覺帶起笑來:“薛侍衛,陛下有旨,特意恩準你坐著聽賞。”
    此等隆恩聖眷,羨煞在場眾人。
    薛兆豐暗暗捏緊拳頭,嫉妒地發狂,不甘地跟隨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茲有之子薛泗雲,品行端方,才學兼優,深得朕心;
    又有幽州聞氏之女聞檀,溫婉賢淑,貌若天仙。二人年歲相當,門當戶對,實乃天作之合。
    封賞世子妃三品誥命,特賞賜玉如意一對,浮光錦十匹,金兩箱。欽此。”
    這竟然是一道天子賜婚的旨意。
    “啊!怎麽會……”薛老夫人尖細的聲音刺得耳朵生疼。
    原來是因為昨日大婚傳聞傳入宮中後,聖人為了維護薛泗雲,不惜抬高聞檀身份。
    一陣幹爽清洌的秋風吹來,薛老夫人才猛然驚醒,後背當場沁出一層冷汗。
    她在幹什麽……
    三言兩語被激得失了理智,白白忙活一場,孫媳的嫁妝沒撈著半分,還因此狠狠得罪了聞家,甚至是——天家。
    三品誥命夫人,薛老夫人暗藏嫉恨,也溢出渴望與豔羨。
    別家侯府主母都有誥命,偏薛老夫人和兒媳羅氏沒有,現在皇上越過她們,獨獨封賞聞檀。
    日後豈不是任由她騎到自己頭上作威作福了?
    “薛侍衛,陛下盼你早日康複,回宮當差。”海公公瞧也不瞧尷尬的快要維持不住笑意的歸寧侯一家子,樂嗬嗬地將聖旨送入薛泗雲手中。
    兩廂一對比,薛兆豐相當憋屈,頭幾乎快要埋進塵埃裏。
    很快那股憋屈又被隱秘的快意與慶幸所取代。
    “謝陛下隆恩!臣定當竭力養好身子……”薛泗雲一句話沒說完就偏頭捂唇急急咳起來,聲音甚至比從前還要悶,似乎身體更差了。
    嘴角隱隱有血跡流下來,被他用衣袖快速抹去。
    但已經被不少人收入眼底。
    聞檀蹲下身來為他整理衣襟。
    夫妻倆默契對視一眼。
    於是那張芙蓉麵露出急色來:“明明早膳才吃了劑猛藥提氣,許是情緒太大導致病情加重了。”
    話音才剛落下,薛泗雲便昏迷不醒。
    要是薛泗雲死在今日,薛老夫人、不,或許整個侯府都會落得一個逼死嫡子的罪名。
    海公公正是見證者。
    薛老夫人麵如死灰,疊聲吩咐:“快,拿侯府對牌去宣太醫。另外,取我箱子裏那株千年老參來。”
    那株老參是留給她用的,心跟被剜去一塊似的。
    其他人不遑多讓,壓箱底的名貴藥材如流水般送入鬆濤苑。
    整個侯府亂成一鍋粥。
    等他們反應過來時,海公公早已帶著禁軍離開。
    “完了!這下子全完了!”薛兆豐頹唐地坐在椅子上,海公公必定會將今日情況如實稟告給當今,他在聖人那裏掛了惡名,升遷無望了。
    繼而怨恨起薛老夫人,今日本打算給聞氏一個下馬威,偏偏她太衝動,直接把事情給做絕了。
    幸好下毒之事已經掃尾幹淨,否則這個家也沒他們的立足之地了。
    芳姨娘眸中迅速凝聚起厲色,“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隻要稍微動一兩味藥,薛泗雲必死無疑。”
    “姨娘不可!”薛兆豐攥緊拳頭,“今日之後,世子絕無被廢的可能,咱們唯有耐心等待。”
    略一思索,他很快想出應對之策,“您馬上休書給三弟,讓他好好讀書,要是能考上秀才進士,等薛泗雲病死了,世子之位非他莫屬。”
    他廢了,隻能扶親弟弟上位。
    到時候整個大房財產,包括侯府資源依舊會是他們的囊中物。
    “另外,您和芳凝即刻去佛堂為世子抄經祈福。如今隻能使用苦肉計,能換回爹的心了。至於老祖宗那,不必再下工夫討好。”
    薛芳凝一百個不情願,小佛堂是老祖宗用來整治兒媳姨娘的手段,暗無天日,陰測測的。
    奈何薛兆豐主意已定,由不得她不同意。
    “得抄什麽時候?”薛芳凝滿臉向往,“半月後長公主在皇莊設菊花宴,聽說有許多年輕的皇親貴胄會參加……”
    “世子什麽時候醒什麽時候結束,他要死了,你當王妃的夢也就徹底碎了。”薛兆豐聲音陰沉,指頭扣著桌麵。
    而後起身,去前院書房門口跪著。
    一盞盞養血氣的湯藥送入內院。
    路過鬆濤苑的小廝婆子們,聞著那濃得發苦的味道,紛紛捏起鼻子快步離開。
    “既然他們願意吃苦,那我就多病些時日吧。”薛泗雲斜靠在臨窗的那張茶案前,哪有半分病入膏肓的模樣?
    小廝英貴低眉斂目退下去,緊接著管事安伯捧著賬冊進來:“世子整個鬆濤苑的賬冊與私庫鑰匙都備好了。”
    薛泗雲眼皮抬也未抬,瀟灑一抬手:“全部拿去給夫人,鬆濤苑一應事務皆交給她。”
    安伯麵露詫異,轉頭將東西送入偏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