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雄主駕崩驚萬邦,梁王繼位惹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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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城。柏遜府邸。
    柏遜此時正與夫人蕭氏在涼亭撫琴。
    這蕭氏名蕭晞靜,是梁城南邊琅石湖畔雲錫府簽判蕭千裏之女,蕭簽判頗有文采,寫有詞露晞煙靜,後其妻生二女,喚作蕭露煙與蕭晞靜。長女蕭露煙嫁於雲錫府知府韓修林之子韓韻長,次女則嫁於柏遜,後隨柏遜遷至梁城居住。
    蕭晞靜二十有五,生的極為美麗,通身似浸過琅石湖煙水,肌膚白如凝脂蒙著薄綃,兩頰如層染陽春桃花,骨頜弧似寒冰精雕美玉。垂眸似星月,眉梢如撫柳。身姿婀娜隨風擺,纖指細長隨律動。
    柏遜也是律中強者,簫啟於唇齒,蕭晞靜則是音中大賢,琴奏於朱潤。倆人配合十分默契。
    正如古人所雲:
    簫聲款款如高山,荷瓣初綻入雲煙。
    古琴潺潺似流水,懸魚垂珠落幽盤。
    正當二人琴簫合奏,你儂我儂之時。下人匆匆趕來打斷這興致。
    “稟主人,梁王駕到。”
    蕭晞靜一臉幽怨,正要責怪,卻見梁王已移至亭邊,驚的花容失色。
    柏遜忙與蕭氏跪下行禮,這梁王見那蕭氏姿色非凡,愣在原地半晌,方才哈哈大笑,“打擾仆射雅興了。”
    “梁王駕到必有要事,區區音律讓我王見笑了。”柏遜慌忙扣頭行禮。
    蕭氏見有不便,請安後匆匆退下。梁王眼神追隨蕭氏而去,直到柏遜招呼手下準備茶水,他才醒悟。柏遜隻顧著張羅卻沒有發覺梁王神態。
    蔡郃則立在亭子連廊處,警惕著。
    “如今之時,寡人心中甚有不安,仆射可有良策?”梁王問道。
    柏遜躬身回答,“此時,梁王應急赴皇城,與皇太後做好打算,此刻已然到了更迭重構的時候。前些時日,有‘渡鴉’來報,懷王、鶴王與襄王相約在摩古城欒雲殿相聚,三王定是有所謀劃了。”
    梁王點頭,“寡人也知曉此事了,寡人即刻趕往皇城。梁城事務,就交給你和左仆射仝貞邦共同議定,軍隊的事情,則可找上將軍南宮正茂商議。你且要留意‘渡鴉’,如若有差池,可盡快發兵救援。”
    柏遜一聽也是激動的身體有些顫抖,他匆忙跪下“梁王洪福齊天,此行自當順天應地。”
    梁王也不耽擱,立即輕裝簡行,趕往皇城。
    梁王走後,柏遜心中惴惴不安,他一方麵尋思梁王繼位後的一係列措施,一方麵為自己的選擇感到慶幸。正當他左思右想之時,蕭氏來看他。
    “夫君為何如此急躁,似有要事纏身。”
    柏遜也是激動,拉著蕭氏的玉手放在自己胸前,“夫人賢德,當年為了與我供學求官當了自己鎏金點翠頭麵,又屈身下嫁與我,與我共患苦難。近日,我柏家有望光耀門楣,全仗著夫人鋪就這青雲之路啊。”
    蕭氏微笑,兩頰緋紅,“夫君自有青雲之誌,腹有詩書偉略,韜光養晦多年,自有這出人頭地的時候,妾之功勞微不足道。”
    “夫人過謙,我柏遜自小窮苦潦倒,與夫人相遇是我千年修得的緣分與福分,如此良眷,實是我柏家祖上積德。”
    蕭氏被誇的不好意思,一手輕錘柏遜胸膛,“夫君巧言如簧,我辯不過你,你也就欺負我。”
    柏遜故作委屈道,“賢妻如冰玉,握在手中都怕融化,安敢欺負?”
    夫妻倆你來我往說著情話。
    “不過,妾以為,浮華如雲煙,安穩度日方是上策,夫君也莫要太過操勞。梁王雖有雄心壯誌,但怕有窺牆之嫌。”
    柏遜一聽,有些不可思議,“夫人何來此話?”
    蕭氏臉有不悅,“有可能是妾過濾,但是今朝梁王突然來訪,看妾之眼神有過,故而提及。”
    柏遜安撫,“夫人放心,以後避嫌就是了。”
    再說這梁王,當日便動身急匆匆、隱秘地往皇城而來。他也有線報,得知趙武烈時日無多,也怕夜長夢多,因此不敢耽擱。
    經過八天長途跋涉,梁王已到皇城宗正寺睦親宅。
    英國公仝貞國一身素衣,早已在此恭候。這英國公的妹妹則是梁王後仝尚姝,因此,英國公代表著整個仝家,如今這局勢,他也是甘願冒著風險潛行至此,與梁王商議。
    “梁王不要耽擱,請速速入宮,於玄德已告知大事已成,隱秘未發。吳繼恩也在寢殿候著。”
    梁王有些吃驚,但他一聽這醫官於玄德和內班高品吳繼恩,心中自覺穩妥,於是下定決心,直接奔寢殿而來。
    皇宮寢殿外。
    孫皇後此刻也是焦急萬分,幾次三番問內班高品,都告知上皇無宣而不得入。正此時,內班報“梁王到”,孫皇後一聽,登時血湧上頭,差點癱倒在地。
    梁王走到寢殿門口,看了看驚慌失措的孫皇後,語氣略帶憂傷又堅定,“孤已至此,無憂也。”
    孫皇後一看大勢已去,便柔聲哭泣道,“吾母子之命,皆托梁王。”
    正此時,殿門打開,醫官於玄德哭泣道,“恕臣無能,未能報答王恩,未能挽回上皇天命啊。”
    隨後聽到內班高品吳繼恩一句近乎撕裂般的喊聲,“龍馭上賓。”
    孫皇後大喊一聲,便癱軟在了地上,兩邊宮女攙扶不起。宮牆間次第響起“萬歲殯天”的傳報,遠處聲音漸弱如風中殘燭。
    頓時,皇宮中一片慟哭聲響起。
    福寧宮中,楊太後也是驚的昏倒在榻。東宮中,太子也是在焦急地等待,聽的傳報聲至,太子趙淩誌顧不得二三,撒命往寢殿奔去。
    待太子到得榻前,一聲哭喊“父皇走得突然,兒臣未及最後一麵。”
    孫皇後此時稍稍醒轉,被攙扶至榻前,一手拉著趙武烈冰冷的手,一手撫著太子的肩膀。
    忽地,孫皇後察覺趙武烈的身體異常冰涼,不似醫官現報即崩。但她心下已有計較。抹淚時瞟了醫官於玄德和內班高品吳繼恩一眼,發現二人站在梁王身後,兀自抹著淚。
    皇城官員接急報後,立即著素服入宮參與小殮。
    待朝中大員集齊,楊太後哀慟至深,被一眾內官扶轎抬至。內班高品吳繼恩隨即拿出詔書,宣布由梁王繼承大統。
    梁王趙武彬臉上並無太多悲喜,隻是微微欠身,雙手接過詔書轉身麵向眾臣。
    朝臣們麵麵相覷,心中各有盤算,卻無人敢在這當口提出異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官員齊聲高呼。
    消息一出,宗圖舉國悲慟。
    周邊國家也早有探子、飛鴿傳書得知此消息。
    霜雪國境內羅爾洛斯堡。
    托德.哈莫斯得知此消息,他起身走向窗邊望著宗圖的方向,眼神深邃,似乎在為這位宗圖的偉大帝王致敬。
    首相凱莫索多瑪站在他身後,“看來宗圖內部的大戰也即將開演。”
    “是否抓緊派人去接回二殿下?”大將軍韋德·托耶斯顯然有些擔心。
    “還不著急,沒有哪個王會蠢到主動去跟梁王硬搶皇位,他們頂多自立門戶,堅守著自己的土地和城池。”托德.哈莫斯麵無表情地說著,“時候一到,這位新皇自會親自安排人送他們回來的。”
    凱莫·索多瑪看了一眼韋德·托耶斯,微微一笑。
    南芬國伊斯卡斯。
    瑟嶽王王後正在巫納齊布魯麵前哭訴。
    “你也真狠心,敢放三個孩子去那宗圖學習,他們的皇帝死了,聽說好幾個王要開戰,孩子們能安生嗎?之前去那都城,都遭遇了刺客,現在怕是更亂。”
    瑟嶽王心裏也有些許擔心,但他也是心中有數。
    “哎呀呀,放心好了,我已經讓使節去了。再說那新皇比之他病懨懨的哥哥差不到哪裏去,不會亂的。其他那些個王都沒那個膽量。我另安排了不少侍衛扮作商人去保護他們了。”
    蒙特國大帳內。
    天汗塔肯木哈坐於大帳中央。
    其他部落的大汗也都齊聚一堂,雄鷹部落的薩利不哈、金雕部落的齊耳特拉、遊隼部落的巴木蘇都、雪鴞部落的塔卡古爾。
    “這短命的宗圖皇帝升天了,這正是天賜的好時機,咱們正好可出兵東進啊。”遊隼部落的大汗巴木蘇都臉上顯得異常興奮。
    金雕部落的大汗齊耳特拉也是讚同,“對啊,他們現在都在忙著祭奠,這對於我們來說,可真是打好時機。”
    雪鴞部落的大汗塔卡古爾臉上現出不屑,“咱們現在到那雲城城下都難,你二位就想準備搶一兩個州府嗎?”
    巴木蘇都蔑視地瞅了一眼塔卡古爾,“你要是怕了,盡管窩在你自己的大帳內玩女人。草原上沒你這麽沒種的鳥。”
    塔卡古爾聽罷,當即起身拔刀,“滾你奶奶的,我沒種?要不找個地方較量一下,看看是誰的翅膀硬。”
    雄鷹部落的大汗薩利不哈大喝一聲,“都閉嘴,人家家裏辦喪事,你們卻先在窩裏打起來了,小王子帖爾韋列還在皇城呢。”
    塔卡古爾收回刀,複又坐下。
    巴木蘇都感覺自己有些衝動,向天汗塔肯木哈跪下行禮,“我錯了,天汗,是我過於衝動了,忘了小王子的事情。”
    塔肯木哈目光犀利,“你們有這樣的勇氣,十分難得,但是要動動腦子。飛在天上的王者,不要隻盯著山穀裏的兔子。廣闊的草原上不缺牛羊,別忘了還有牧羊犬和狼群。南芬、霜雪、倉巴、桐穀、瑟勒這些狼一樣國家,都在盯著呢。狐狸一樣的迪古斯國,則會狠狠地賺上一筆錢。那些牧羊犬一樣的城主,現在身上還沒有傷。”
    此時,雄鷹部落的大汗薩利不哈補充道,“不要忘了我們身後還有三頭盯著我們的狼,德斯、多洛和貞國。我們必須等待時機,做好萬全準備。”
    天汗塔肯木哈點頭讚同,“薩利不哈說得對,我們目前的敵人還不是宗圖,不能被這看著像肥肉的誘餌影響了銳利的眼光。”
    三位大汗有些慚愧地低著頭,但都紛紛表示讚同。巴木蘇都起身向塔卡古爾道歉,二人重歸於好。整個大帳內,氣氛變得登時融洽,充滿了希望和決心。
    與此同時,在宗圖國內的皇城,梁王趙武彬已經正式登基稱皇,改年號為開平天國,這明確的政治信號,旨在希望國家安定和繁榮。他對太子趙淩誌加官進爵,也沒有改變其太子稱謂,這使得天下人津津樂道。此外,趙武彬對趙武烈的女兒們也繼續保留著公主稱號,這儼然是一種籠絡人心的舉措。包括孫皇後,目前也保留著自己的待遇和稱謂。
    趙武彬新初,開始著手處理國內的各項事務。他深知自己麵臨的局勢異常嚴峻,因此他決定采取一些手段來鞏固自己的江山。
    首先,他宣布大赦天下,以籠絡人心。同時,提拔了自己人加強對軍隊的掌控。之前,孫皇後背後孫家人的職位幾乎也沒有變,隻是又增加了一些複職,安排了自己在梁城的舊僚。柏遜就是趁此機會,一躍成為了觀文殿大學士。
    而此時的摩古城內,懷王雖有先見之明,他提前悄悄接回了郡主趙淩懷,讓自己斷了後顧之憂。然而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襄王早已俯首稱臣,又拜在了趙武彬旗下。
    “這個殺千刀的趙武同,庶出的敗類,果然沒有父皇的一絲血性。隻是一旨令下,他便投懷送抱,就為了那兩座州府小惠,斷送了大好江山,將來你就等著趙武彬慢慢折磨你,你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境地。”趙淩懷臉色鐵青。心中憤懣難平,他深知襄王的背叛意味著什麽。原本,他還寄望於襄王能夠堅持立場,在梁城後方共同舉事,使得趙武彬腹背受敵,但現在看來,這一切都隻是妄想。而現在王兄趙武顏又沒有多少力量能幫助自己,遲早也會投到趙武彬旗下。
    懷王緊握拳頭,嘴角抽動著,“寡人絕不會坐以待斃,就算寡人孤軍作戰,也誓與你這篡逆之徒抗衡到底。”他目光堅定,似乎已下定了某種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