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竟然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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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過佛殿,來到偏房,這是袁紓今晚要落腳的地方。
    房內布置簡單,一張床、一張木書桌、一麵小鏡子。桌上擺著一個熱水壺和一個老式搪瓷盆,桌下還有一個泡腳的木桶。
    這些一看就知年代久遠。
    整個房間一塵不染、窗明幾淨,很令人舒服。
    袁紓放下背包,推開了書桌前麵那扇木窗。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雨水沿著屋簷滑落,漸漸連成一條條珠簾。
    小和尚敲了敲門,給她送來一壺熱水,又順手把桌上的空壺拿走。
    袁紓追了出去,輕聲問道:“你好,我想問問這裏有吃的嗎?”
    小和尚微愣——
    袁紓連忙又補了一句:“我可以付錢的。”
    小和尚作單手禮,身子微微前傾,“寺內還有齋菜齋飯,如若施主不嫌棄,小僧這就去端過來。”
    袁紓頷首表示感謝,她一天沒吃東西了,特別餓,隻要有東西吃就行。
    很快,小和尚端來了齋飯齋菜。雖是粗茶淡飯,袁紓卻吃得無比開心。
    飯後,袁紓取來電腦,坐在書桌前。她透過窗台,對著雨水發了會兒呆。
    電腦右下角彈出了幾封工作郵件,擾亂了袁紓的思緒。她瞥了一眼,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工作,便合上電腦,選擇暫時無視。
    夜晚的寺廟,隻有誦經的和尚,靜謐肅穆。
    雨停了,雲霧漸散。天空好似被衝刷了一遍,肉眼可見的藍。很不可思議!
    皎潔的月光,也逐漸顯現。
    “阿彌陀佛!”慧空大師來到大殿外,盯著天邊懸掛的彎月。再回身看向那間偏房,燈火已滅,人也早已入睡。
    隻聽見那微微一聲輕歎:“袁姑娘,你還是來了”
    天微微亮,袁紓就被寺內的晨鍾聲吵醒。
    那鍾聲低沉,久久未能散去。
    很奇怪,她昨晚一夜無夢,睡得格外安穩。
    從晨鍾聲中醒來,她的身心仿佛得到了極大的舒緩。
    說真的,她有點愛上這裏了。不是避世、不是消極,隻是想短暫的逃離原本的生活。
    賴了一會兒床,袁紓才起身梳洗。
    不一會兒,外麵又下起淅淅瀝瀝的雨。
    袁紓拿著搪瓷盆回到屋裏,她將木窗半掩,然後倚在窗邊,發呆~
    煙雨江南,煙雨,江南。
    後來,雨勢漸小。袁紓跟小和尚借了把傘,一個人在寺廟裏閑逛。
    綠竹寺並不大,很難想象它已有千年曆史。與棲霞寺、同泰寺不同,這裏人跡罕至,顯得尤為僻靜。
    這裏和她夢裏的地方好像,特別是寺外那片竹林。
    可是,又好像哪裏不一樣。
    袁紓繞了一圈,在寺內發現一棵參天古樹。古樹枝繁葉茂、生機勃勃。頗有興趣地駐足觀賞,還伸手輕輕撫摸樹幹。
    她有一絲疑惑,這是什麽樹,又是什麽人在這裏種下的
    “姑娘”慧空大師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
    袁紓頷首致意,問道:“慧空大師,這是什麽樹?”
    “菩提。”
    “原來這就是菩提”袁紓伸出手摸了摸樹幹,默念道:“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阿彌陀佛!其實,很多地方都有菩提樹,隻是大家都把它當作姻緣樹,掛滿了紅繩。”
    袁紓點了點頭:“這是何人栽種的?”
    慧空大師的眼神倏爾黯淡,良久才開口道:“可憐人。”
    “可憐人?”
    “終其半生,不得善終,難道不可憐嗎?”
    這是什麽意思?袁舒不太明白。
    慧空大師走到菩提樹前,撫摸著樹幹,不緊不慢道:“明日,這棵菩提樹就要140歲了。有的人,也該來了”
    有的人?袁舒皺眉,怎麽越來越聽不懂慧空大師的話。
    她不解卻又好奇:“是什麽人?”
    “生命中,注定還會相遇之人。”
    “”
    “阿彌陀佛!”慧空大師回過身,話鋒一轉:“姑娘姓袁,祖上可是陳郡袁氏?”
    袁紓聞言,頓了頓,又點了點頭說是。
    陳郡袁氏,古代名門望族,世家門閥之一。以忠孝傳家、詩書名畫留名於世。
    當今社會上,很少有人會再去追溯這些。也從來沒有人問過袁紓這樣的問題,慧空大師是第一個,她不免有些吃驚。
    慧空大師眸色一沉,“老衲曾經認識一位姑娘,她也是陳郡袁氏。”
    袁紓有些意外,噢了一聲:“她也是來這裏旅遊嗎?”
    慧空搖了搖頭,“不,她是來為惦念之人祈福,十年如一日,未曾變過。”
    十年如一日,可真虔誠。袁紓淡淡一笑,心想自己可做不到這樣。
    兩個人並肩站在菩提樹下,袁紓斟酌著開了口:“慧空大師”
    “袁姑娘,何事?”
    “我我有一事想請教大師。”
    “姑娘請講。”
    “自記事起,我常常會做一個夢,相同的夢,常常”袁紓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神逐漸黯淡。
    這個夢困擾著她很久了,她迫切想尋求一些答案,哪怕隻是一點點。
    可是,她卻不知如何開口、從何開口。
    “阿彌陀佛!”慧空大師看著她,“也許是袁姑娘你心中的執念。”
    袁紓蹙眉,二十幾年來,她也沒經曆過什麽大風大浪,何來的執念。
    她雖然不明白,還是問道:“執念?那我要如何做,才能放下執念?”
    “有些事,並不一定要放下才是解脫。”
    “”袁紓似懂非懂,她也沒指望出來一趟就能解開這困擾她多年的夢魘。
    也許,就隻是一個夢而已。
    雨又越下越大。
    佛殿中,小和尚正跪在蒲團上敲著木魚。
    見到慧空大師緩緩走來,小和尚起身行禮。
    “師傅。”
    “去把後麵那個空房收拾一下。”
    “師傅,是有誰要來嗎?”
    “一位故人。”
    小和尚沒有過多追問,應下後便去了。
    夜裏,袁紓又做夢了。
    相同的夢。
    佛殿內燭光微明,姑娘虔誠跪於蒲團上,嘴裏念念有詞。
    袁紓曾無數次想靠近她,看一看她的模樣。可每當她一靠近,就會從夢裏醒來。
    這一次,袁紓仍想靠近她。
    奇怪已經離女孩很近很近了,為何還未從夢中驚醒?
    袁紓大喜,這回終於可以好好看一看女孩的長相了。
    可當她走到女孩麵前時,倏地連退好幾步,麵露驚恐。
    這蒲團上跪著的,不是別人,竟是她自己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