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英傑是皮鞋廠文工團的團長，武翠蓮是團員，她的父親是食品站的殺豬匠。
    如果皮鞋廠買走野豬，她隻能在鞋廠食堂吃幾頓帶肉的菜。
    食品站買走野豬，殺出來的肉先賣給內部員工，每個至少分五斤，殺豬匠武大民還能貪汙一些豬下水。
    所以，武翠蓮為了更多的肉和下水，第一時間來食品站報信，武大民馬上通知童大年主任。
    童大年氣得跺腳，“搶生意是吧？你去喊幾個人，跟我去皮鞋廠搶豬。”
    武大民輕聲道，“主任，賣豬的人隻要大米，一斤豬換一斤米。”
    “哼！”童大年冷笑，“咱的集體食堂有八百斤米，他的豬有沒有八百斤？”
    與此同時，王振華和韓英傑來到皮鞋廠。
    韓英傑扒開青草露出野豬，“老劉，快開門。”
    門衛老劉頓時流口水，火急火燎打開大門，門衛老孫馬上去通知廠長。
    架子車來到院子裏，工人們潮水般跑出廠房，圍觀王振華的大野豬。
    很快，現場一片歡聲笑語，食品站已經兩個月不賣肉，大家饞肉都饞哭了。
    王振華決定繼續打野豬，一件商品能引起客戶狂歡，肯定能掙錢。
    看著他們穿的解放鞋和布鞋，再看看自己腳上的草鞋，他突然有些自卑，全場隻有他穿草鞋。
    二樓職工宿舍，韓英傑的宿舍，他的妹妹韓雅放下手中筆，出門看樓下的廣場。
    一眼看見身高一米八的親哥，同樣身高一米八的王振華，其他人的身高都在一米七左右。
    見到架子車上的野豬，聽著他們的討論。
    韓雅心中疑惑，“那‘高人’是山裏的獵戶？能打這麽大的野豬，也是個有本事的人。”
    王振華感覺自己被凝視，抬頭看見韓雅，眼前一亮，心道，“好美的姑娘。”
    幹淨整潔的中山裝，小巧精致的五官，完美的葫蘆型身材，身高一米七左右。
    王振華微微一笑，心想，“這顏值和身材，不用開美顏就能當網紅。”
    韓雅也注意到王振華，兩人四目相對，韓雅轉身走進宿舍，繼續雕琢給皮鞋廠寫的歌詞。
    這時，一群穿中山裝的人走進人群，他們是皮鞋廠領導班子。
    廠長劉潤看完野豬，安排人過磅，工人們把野豬抬上磅秤，正好二百五十斤。
    劉潤拍王振華的肩膀，笑著道，“振華同誌，就按你說的辦，我給你二百五十斤大米。”
    “謝謝劉廠長。”王振華大喜，暫時忘掉了鞋子。
    二百五十斤大米夠全家吃幾個月，再打三隻大家夥，就能完成囤糧計劃。
    劉潤吩咐食堂準備糧食，讓工人們都回去上班，很快，現場就剩下幾個人。
    工人稱重250斤大米，裝進王振華的麻袋，交易即將結束，童大年帶著六個人突然出現。
    “慢著！”童大年喝道：“老劉，這豬歸我們食品站。”
    “童主任，哈哈。”劉潤笑著道，“老童啊，野豬可以不賣給食品站，不是嗎？”
    童大年冷笑：“野豬也是豬，農民的豬隻能賣給我們。”
    他指著架子車上的野豬，看著穿草鞋的王振華，“小同誌，這豬是你的？”
    “是的。”王振華點點頭，“我是小王村獵戶王振華。”
    “那妥了，小王村歸我們食品站管。”童大年說道，“一斤豬換一斤大米，跟我走。”
    王振華心中暗喜，有沒有一種可能，皮鞋廠和食品站為野豬競價？
    “老童，你不厚道，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劉潤沉聲問道。
    “啥先來後到？隻要是豬，就得賣給食品站。”童大年冷哼。
    “你這是哪裏的規定，野豬不歸食品站管。”劉潤回嗆。
    兩人的嗓門越來越大，火氣也越來越大，其他人紛紛幫腔。
    “兩位先別吵。”王振華急忙插話，“我要是打到豹子，也想用豹子換大米，誰願意跟我換，這野豬就給誰。”
    空氣頓時安靜，要知道，貓科動物的肉不好吃，豹子最貴的是皮毛，王振華打算去黑市賣豹皮。
    劉潤搖搖頭，“振華，豹子肉比野豬差遠了，一斤豹子最多換半斤大米。”
    “我給你六兩米，拉著你的野豬跟我走。”童大年說道。
    “老童，這就沒意思啦。”劉潤說道，“振華同誌，我給你七兩，這野豬是咱們談好的，不能再變卦了。”
    童新年輕皺眉頭，“振華同誌，你說的豹子包括豹皮嗎？”
    王振華搖頭，“我要豹皮做衣服，不包括。”
    “那不行。你給我整隻豹子，我給你八兩大米。”童新年說道。
    “王振華同誌，我不要你豹皮，怎麽樣？”劉潤沉聲追問。
    “行。”王振華看向童新年，微微一笑，“不好意思，這隻野豬賣給皮鞋廠。”
    童新年沉著臉，道：“下一隻野豬給我，別忘了，所有的豬都得給食品站。”
    王振華淡淡一笑，心想，“威脅我是吧，我不會給你一根豬毛。”
    童新年帶著人離開，劉潤馬上帶著王振華去食堂，把大野豬卸在地上，裝上二百五十斤大米。
    雙方又聊了幾句，王振華拉著架子車回到小王村。
    院子裏，董秋蘭正縫草鞋，弟弟和妹妹蹲著玩泥巴。
    “娘，二百五十斤大米到手。”王振華說完，跟大舅一起抬兩個麻袋。
    董秋蘭直接愣在原地，捏著針線發呆，直到兒子和弟弟抬著麻袋進屋，她才回過神兒。
    米缸上蓋著木板，木板上壓著磚頭，她拿掉蓋子和磚頭，露出上次在黑市買的十幾斤大米。
    王振華和大舅解開麻袋，珍珠般的米粒就像下雨，嘩啦啦……二百五十斤大米直接裝滿大缸。
    董秋蘭死盯著米缸，鼻子一酸，眼淚也像米粒般落下。
    她哭道，“振華，這米缸是你姥爺給我的嫁妝，我嫁到王家整三十年，三十年啊，這米缸就沒裝滿過。”
    短短幾句話，道出三十年的艱辛，董家旺鼻子一酸，轉過身偷偷抹眼淚。
    “娘，別哭了，從現在開始，我不讓家裏缺大米。”王振華搖搖頭，伸手摟住她的肩膀。
    王振東撫摸大米，小聲道，“大哥，晚上吃大米飯嗎？”
    王曉瑩捏一粒米放嘴裏，用牙齒研磨撕咬，咧嘴露出傻笑。
    “晚上蒸一鍋大米飯，咱們甩開膀子吃。”王振華摸妹妹的頭，“大舅回去拿秤，我給你二十斤大米。”
    “啊？不要不要，你們吃。”董家旺急忙擺手，悄悄咽下口水。
    “大舅，十斤米是感謝你幫忙，另外十斤，買你家的大公雞。”王振華說道。
    董家旺一愣，“振華，你想吃雞肉？那公雞還要打鳴呢。”
    王振華微微一笑，“天天早上被你家的公雞吵醒，煩死了，我準備用它喂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