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歌手到場演出，清清爽爽的男生抱著吉他在台上彈唱。
    音樂一出宋佳欣就蹦起來：“呀！是我男神的歌！”
    “你男神的歌又不是你男神，別這麽激動。”沈霧拉她坐。
    譚詩雨小聲問：“宋姐男神是xxx嗎？”
    “對，很帥是不是？”
    譚詩雨一臉為難：“e……”
    亂哄哄的氛圍裏，徐宴行清晰地捕捉到沈霧輕盈的笑聲。
    他食指摩挲著水杯，慵懶地靠在椅背，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周兆川、張百熙聊天。
    聊的是集團的事，徐勤東接了個城東的酒店，打算重新打造，做成個度假村。
    “今天大徐總跟你在辦公室聊，是不是打算讓你去管？”周兆川問徐宴行。
    大正在南灣那邊的項目都不夠他忙的，徐宴行淡聲：“不管。”
    “甩手太子爺啊。”
    徐宴行不理他。
    周兆川又跟喝酒的張百熙攀談起來，這倆都是話多的人，沒多會兒就從公事聊到私事。
    聊到車上麵的時候，周兆川想起什麽，扭頭問徐宴行：“端午海市有f1的比賽，要不要去看？”
    “去不了。”
    “有安排？”
    “要去趟南灣，泰佳老板回國了，過去談一談。”
    “你一個人去？”
    徐宴行挑挑眉，意思是不然呢。
    周兆川笑笑，往旁邊的女生堆撩一眼，“出門在外，不帶個助理替你打點行程？”
    意有所指的眼神很明顯，張百熙沒看懂，徐宴行卻看懂了。
    隻是這玩笑不太尊重人，他拿起桌上煙盒起身，抖出根煙道：“我沒你那麽低能。”
    毒舌一句，轉身去了外麵。
    下過雨的夜晚格外悶熱，車水馬龍的嘈雜混著店內飄出來的歌聲，莫名令人心情躁動。
    徐宴行磕磕煙灰，往冒冷氣的窗戶口站了站，從這裏往裏瞧，沈霧隻有個背影，但旁邊男生扭頭說話的神情，顯然兩人有來有往。
    剩下小半支煙被摁滅在垃圾桶上的煙灰缸，徐宴行看看時間，不想再在悶罐似的夜晚裏消磨。
    他去前台把賬結了，結完回桌。此時喝酒的和聽歌的都消停了，一個個拿著手機在玩。
    胡哥正在微信裏跟老婆匯報聚餐進度，見老板進來，第一個說：“要不，今晚就這樣？”
    張百熙看看表，“九點半了，那撤吧，明天還上班。”
    一行人檢查物品手機，起身離席。
    走到門口張百熙打電話叫代駕，又忙著安排開車的人送同事。
    “沈霧住哪？”他問。
    沈霧報了地址。
    “那近，你搭老胡的車，”忽然又想起不對，張百熙一拍額頭，“嗐，老胡車滿了，我想想……”
    徐宴行拿著車鑰匙打斷他的話：“我回趟公司，順路捎她。”
    聞言，張百熙又問剩下的人：“還有誰住公司方向？”
    蔣榆默默舉了個手。
    徐宴行看看他，摁下車鑰匙，車燈閃爍兩下，他轉身走向駕駛座，“走了。”
    周兆川是搭他車一起來的，很自覺拉開副駕坐進去，沈霧慢半拍上後座，隨後蔣榆也坐了進來。
    九點半的車流依舊不少，這一路不算很通暢。
    全程，周兆川都在跟徐宴行聊車，從車內飾聊到某新款，後者沉默開車，偶爾才搭一句。
    前麵有人說話，後排的兩人也就沒那麽拘謹，蔣榆嚐試著找沈霧聊天打發時間，從公司聊到學校。
    得知兩人是一所大學畢業，蔣榆很驚喜：“原來是學姐，你哪一屆？什麽專業？”
    沈霧：“我比你早畢業一年，數學係。”
    蔣榆：“我們居然同校了三年？”
    沈霧笑，問他：“聽說我們這屆一走，宿舍就變四人寢了？”
    蔣榆語氣遺憾：“是，不過沒我們美術係的份兒。”
    “問題不大，反正也畢業了。”
    “你說的是，我現在跟同學合租，一人一間房，比四人宿舍舒服多了。”
    蔣榆側目望著夜色掩映下沈霧姣好的臉，“學姐你是跟家裏住還是合租？”
    “我自己住。”
    “跟男朋友？”
    沈霧愣了下：“沒，沒有。”
    蔣榆清清爽爽地笑出來：“一個人住啊，那簡直太爽了。”
    他們越聊越放鬆，前麵忽然冒出一句：“開車呢。”
    說話的是徐宴行，說的對象是一直在他耳朵邊喋喋不休的周兆川。
    周兆川比了個嘴上拉鏈的手勢，但話音落，後排輕聲交流的兩人也自覺閉麥了。
    車廂內一下子陷入安靜，徐宴行目不斜視開車，隻有在等紅燈的時候，會看一眼後視鏡。
    光與影交疊變幻，身後人已倚回窗邊遠望，纖細溫柔的輪廓在黑暗裏隻剩個沉默的剪影。
    五分鍾後，車子停到公司樓下。
    蔣榆解安全帶，推門下車，“謝謝徐總。”
    徐宴行：“注意安全。”
    蔣榆立刻道：“您也是。”
    不再多停留，徐宴行打燈起步。
    車往沈霧所住的小區開，沒了蔣榆，前麵坐著兩個領導，沈霧反而比之前變得要拘謹。
    她繼續維持著欣賞街景的姿勢，努力降低存在感，但舒適的溫度與工作的疲憊卻讓她有些犯困。
    悄悄打個哈欠，沈霧想調整個放鬆的姿勢，坐前麵的周兆川忽然打破安靜。
    “不對，你怎麽知道沈霧住哪？”
    問的是徐宴行，沈霧卻一激靈。
    她抬頭，正見周兆川往後瞧，問她：“沈霧，徐總送過你啊？”
    沈霧被問得腦子一懵，下意識轉眸向駕駛座，卻正好從窄窄的後視鏡裏撞上徐宴行投射而出的視線。
    心口一顫，怪異的慌亂陡然而來。
    “啊，送過，之前、之前……”
    之前送過好幾次，哪次是公事來著……
    周兆川微笑欣賞著她的緊張，徐宴行輕搓方向盤，薄唇間溢出四個字：“別逗她了。”
    平靜從容的語氣，令沈霧微感訝異。
    徐宴行又掃了眼後視鏡，告訴她：“周兆川知道我們的關係。”
    沈霧愣住，很快，強烈的尷尬向她湧來。
    她努力平複了下，問：“這樣，沒影響嗎？”
    “他不會亂說。”
    “哦……”
    隻要老板不怕惹麻煩就好。
    沈霧不打算再說話，偏偏周兆川對他倆的事格外感興趣。
    車沒開出多遠，他又扭回頭問：“話說，你幫他應付家裏，想過以後嗎？”
    以後？
    沈霧思忖片刻，問：“您指的是？”
    周兆川：“以後你自己不還要談戀愛？”
    沈霧瞄眼開車的男人，見他沒出聲阻止，便如實將兩人之前談好的交易說出來：“我們事先有說清楚的，哪方覺得困擾了可以隨時終止這段關係，而且我跟徐總都是演戲，沒有真有什麽關係。”
    周兆川看看徐宴行，拖腔怪調：“哦，這樣。”
    徐宴行臉色平淡，不理他，隻問沈霧：“還是後門？”
    沈霧點頭：“嗯。”
    徐宴行鳴笛一聲，催開橫衝直撞的電瓶車，向支路駛去。
    兩分鍾後，汽車抵達目的地。
    沈霧提包下車，同兩人道別，之後走進夜色，背影像搖動的晚風。
    周兆川落下車窗看了會兒，笑笑：“別說兄弟沒提醒你，這種又漂亮又乖的女生，可是很搶手的。”
    徐宴行把窗合上，開始倒車。
    周兆川：“剛那實習生你注意沒？一直在找沈霧套近乎。”
    徐宴行被他吵得有點煩：“話這麽多？”
    周兆川看看他，嘿嘿一笑：“行，我不說了。”
    隨即仰頭靠回椅背，哼歌玩手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