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結束，大家恢複上班。
    連續三天的降雨已經告一段落，江城的陽光開始變得毒辣。
    “南灣好玩嗎？”無心工作的宋佳欣像個霜打後的茄子，在炎炎日光中跑來跟沈霧搭話。
    “好玩。”
    “我看你朋友圈照片，是你朋友幫你拍的？”
    “……嗯。”
    宋佳欣嘚啵嘚啵說不停：“拍得好好哦，不過怎麽就一張？怎麽不多發點？”
    “沒必要，就那一個景……”沈霧停下敲鍵盤的手，想起那一晚徐宴行其實給她拍了很多張，因為每次她問他拍好沒有，他總說沒有。
    但拿到手機後翻相冊發現每一張都很好，好得……讓她沒有勇氣想象，他當時是以什麽樣的目光注視著鏡頭裏那樣笑著的自己。
    節後第一天工作很多，因為端午之後緊接著便是618，今天的例會開到了十一點。
    會議結束就是各種任務派下來，沈霧處理了幾個調休申請單，便一直在弄楊依萌要的資料。
    忙到五點半，拎包下班，她跟明初曉有約，晚上一起吃飯。
    吃的是燒鳥，很市井的一家店，店內光線昏暗，非常適合小酌閑聊。
    明初曉喝了點酒就開始倒苦水，主題還是跟前任有關，也聊到工作上的煩惱，說到後麵越來越激動，差點嚷嚷起來。
    沈霧安撫住她：“所以，你現在停飛了？”
    “停飛等調查，那人不承認性騷擾，還想潑我髒水，不過他是個慣犯，不少空姐都被騷擾過，要搜集證據應該不難。”
    說到這，明初曉又悶悶道：“就是那狗男人，誰要他幫我出頭，現在好了，自己進醫院不說，還連累我去不了南灣。”
    沈霧不說話，用曖昧的眼神看她。
    盯得明初曉有些心虛，咳一聲岔開話題：“你呢，跟你老板怎麽樣？”
    沈霧一頓，語氣平靜：“什麽怎麽樣？”
    “他還有沒有找你演戲？”
    “找，”沈霧垂眸喝水，“之前我跟他爸視頻過一次。”
    明初曉很好奇：“你們怎麽演？是不是要手牽手互相喊darlg？”
    沈霧無語：“哪那麽誇張……就比平時稍微親密一點。”
    “你意思是，你們平時相處也蠻和諧？”明初曉給她遞了串雞皮。
    沈霧拿著串出神，過會兒點頭：“……還可以。”
    明初曉盯著她的表情，忽然輕笑一聲：“欸，不然你們真試試得了，反正談戀愛也是看相處。”
    “我瞧你也不排斥跟你老板演戲，不排斥就是緣分開始的第一步，沒準演著演著你倆就入戲了。”
    沈霧微怔。
    明初曉過來人似的感歎：“當然，我隻是提個建議，主要還得看你自己喜歡。”
    說完，自己斟了杯酒，又喝上了。
    沈霧好一會兒沒說話。
    腦海裏浮現出之前同徐宴行相處的種種。
    一開始明明是生疏而客氣的，但從馬場那次開始，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便在悄然發生改變，再到這次去南灣，他對她過多的關照。
    變化催生出的情緒，她不是不懂。
    心跳加速的感覺讓她害怕，也興奮。
    “曉曉，我覺得我好像……”
    明初曉看過來，“怎麽？”
    沈霧怔忪幾許，摸摸微微發燙的臉頰，抿唇一笑：“好像醉了。”
    忙了兩天，時間滑到周五。
    端午活動的收尾工作基本結束，人事行政部暫時清閑下來。
    下午沈霧和宋佳欣去采購部拿物料，路過賣場的時候瞧見出口處一家門麵立著圍擋在裝修，門頭換成了一家甜品店。
    “這家店半熟芝士很好吃。”宋佳欣說。
    “是挺好吃的。”沈霧抱著物料去按電梯。
    “不過說起芝士，she家的芝士蛋糕才是王道啊。”
    身後有人走近，投下很高大的影子，沈霧往前走了點，繼續聊：“she家太貴了，想吃來著，舍不得買。”
    這時電梯抵達負二樓，兩人前後腳進去，回身時視線隨意一抬，正見到往裏進的徐宴行。
    沈霧一愣。
    他回來了？
    壘得高高的物料搖搖欲墜，徐宴行伸手扶住，“小心。”
    沈霧睫毛輕顫兩下，把住邊緣，“謝謝徐總。”
    徐宴行垂眸看看她，沒說什麽。
    回到五樓，沈霧去把物料分發給各部門，餘光間注意到徐宴行進了辦公室，接了通電話在說什麽。
    依舊很忙的樣子，也不知道南灣的項目進展是否順利，不過這總歸與她無關，發完物料，她回工位填報賬單。
    半個小時後，大門口進來個黃衣服的騎手。
    沈霧注意到後走出去，對方見到她便問：“是沈女士嗎？”
    “是。”沈霧點頭，看著被他放在茶幾上的幾大包餐點。
    “這是徐先生點的餐，囑咐我將東西交給你，你看一下，我這邊就點送達了。”
    徐先生點的單？
    與此同時，手機進了條微信。
    x：【發個群通知，給大家點了下午茶，讓他們到行政部領。】
    沈霧愣住，這才去看那幾袋包裝精美的餐點，上麵she家lo格外顯眼。
    東西拿進辦公室裏，幾個同事瞬間圍了上來，聽沈霧說明情況，宋佳欣第一個蹦起來：“我去！she家甜品欸！老板好大氣！”
    有人從袋子裏翻到票據：“臥槽，一萬二。”
    宋佳欣問沈霧：“你說不會是之前在樓下，徐總聽見咱倆說話了吧？真的有這麽好的資本家嗎？如此體恤民情？”
    沈霧坐下來，點開微信群，“應該是犒勞大家節前的辛苦，正好聽見咱們聊she的蛋糕，才訂的吧。”
    宋佳欣覺得這說法靠譜，不再猜測，過去翻袋子。
    “哇，還有奶茶，沈霧，是你喜歡的多肉葡萄欸。”
    沈霧正在編輯通知的手指一停。
    “蛋糕你要什麽味道？芝士麻薯蛋怎麽樣？”宋佳欣問。
    “都行，”沈霧快速發完群通知，“我去給徐總送一份，其他人來領你盯著點。”
    說完從袋子裏領出一份，走去總經理辦公室。
    隔著玻璃門，沈霧看見裏麵的男人坐在電腦前。
    聽見敲門聲抬頭，他眼底殘餘一絲肅冷。
    沈霧站在門口：“徐總，您點的下午茶，我給您拿了一份。”
    “放桌上。”
    “好。”
    她過去，將甜品放在水培的綠蘿旁，感受到視線，慢慢抬頭。
    “感冒好了嗎？”徐宴行問。
    走廊有人走動，是各部門去領下午茶。但明知不會有人闖進總經理辦公室來，沈霧仍下意識放低了聲：“好了。”
    離得很近，徐宴行聞到她身上香水味道，很清爽的柑橘味型，在夏日顯得清新活潑。
    他看著她問：“明天有沒有時間？”
    問得很突然，沈霧愣一瞬，預感到什麽：“……有，是要去哪兒嗎？”
    果然就聽徐宴行說：“我爸讓我帶你回去吃飯。”
    雖然知道遲早會有這麽一天，但真的來時，沈霧依舊感到緊張：“這麽快？”
    “快？”徐宴行眉梢微揚，“那你是想，慢慢來？”
    沈霧想要說點什麽。
    然而不及開口，下一秒，便聽見他慢悠悠的語氣——
    “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