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會有人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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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路不好走,剛才撞上了人,那人便將風燈給我。”蘇杳垂眸開口道。
    她偷偷抬眼,看向陸懷瑾,隻見他正緊緊盯著那盞風燈,麵色陰沉,讓人不寒而栗。
    蘇杳的心跳陡然加快。
    她實在想不明白,不過是一盞風燈,為何竟能惹得他如此不快。
    馬車內的氣氛凝固了,這原本諾大的車廂也顯得有些逼仄。
    許久,陸懷瑾終於才開口。
    “你可知這風燈的主人是誰?”
    蘇杳搖了搖頭。
    她不知道。
    “以後離那人遠一些。他不是好人。”
    “可我瞧著他倒是很好說話。剛才我冒犯了,他也沒怪罪。反而將這燈給我。”
    “蘇杳!”
    陸懷瑾嗬斥。
    聲音在狹小的車廂內回蕩,就連坐在前頭趕車的二人也被嚇了一跳。
    他的眼裏燃燒著怒火,“你可記得自己的身份?”
    馬車的輪子在夜色中發出混混滾動,發出沉悶的聲音。
    陸懷瑾的眼神也愈發寒冷。
    “記住自己的身份,你的父親通敵賣國,你是罪臣之女。”
    他的話沒有溫度,卻像一把利刃,插入蘇杳的心髒。
    一陣窒息。
    剛才對他的那幾分感激瞬間煙消雲散。
    她蒼白著臉,看向陸懷瑾。
    這一回,他的眼裏沒有柔情蜜意,而是徹骨的寒冷。
    蘇杳心裏有人在告訴她,“蘇杳,別信他,你的父親不會如此。”
    那聲音不斷回響,越來越大:“蘇杳,你可真蠢。”
    “不過是小小恩惠,就讓你迷了心智。”
    “你忘記了,忘記陸懷瑾是怎麽樣的人,他霸道、他陰鷙。”
    “隻有你這個傻東西,才會被他一點點的‘好意’所動搖。”
    “你的東西隻能由他給,別人給的你都不能拿,即便是一盞燈,也不行。”
    思索間,陸懷瑾突然伸出手,將風燈奪了過去。
    “聽明白了嗎?”
    蘇杳咬著下唇,倔強地不肯說話。
    她的嘴唇被咬得泛白,幾乎要滲出血來。
    陸懷瑾見她嘴硬,心中的怒火更盛,索性不去搭理她,閉上了雙眼。
    蘇杳心裏的那個聲音又開始嘲笑她,“你啊,真是活該!”
    “明明就是個可憐人啊!”
    蘇杳雙眸通紅,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一點哭聲都沒有。
    她這人最重體麵,這是她爹爹教她的。
    三年的時光,她原本都要將這不值錢的體麵忘記了。
    此刻,卻又如此清晰地浮現出來。
    恍惚間,她聽見父親在她耳邊輕聲說:“阿杳,做人啊,脊骨得硬。”
    蘇杳深吸一口氣。
    “我沒錯。是你不分青紅皂白。”
    此話一出,陸懷瑾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他的聲音低沉,充滿危險。
    “蘇杳,三年了,你還是沒有學乖。這才是你心裏話吧。”
    蘇杳瞪著她,那眼裏是不甘,是倔強。
    “說話!”
    “是,陸懷瑾,你永遠是這樣,不可理喻!像你這樣的人,不會有人愛你!”
    “停車。”
    陸懷瑾突然大喊一聲。
    趕車的長亭看了一眼春桃,車裏二人的爭吵他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他眼裏是擔憂,卻還是勒住了馬。
    長亭小心翼翼地問:“大人,這是有何吩咐?”
    陸懷瑾的拳頭緊緊握著,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他冷冷開口。
    “蘇杳,滾下去。”
    那聲音冰冷,此刻蘇杳在他眼裏好似一隻無關緊要的螻蟻。
    蘇杳緊咬雙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起身下了馬車。
    她的脊背挺得筆直,這是她剛剛才撿回來的風骨,不能再被折斷了。
    她知道的,陸懷瑾對她是一種近乎病態的占有欲,是征服的快感。
    她是,三年來沒有被完全馴服的小獸。
    在他的掌控下,艱難地掙紮著。
    夜裏,寒風刺骨,冷風吹在身上,像是小刀割著她的肌膚。
    胃裏更是翻湧得難受。
    車裏悠悠然飄出一句:“自己走回陸府。三更前,見不到你,你知道後果的。”
    說罷,馬車緩緩駛走,很快駛離了二裏地。
    隻留下蘇杳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街道上。
    孤獨,無助。
    蘇杳走在青石板的路上,腳底磨出了血泡,每走一步都硌得她生疼。
    可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了一般,機械地往前走著。
    她該慶幸的,這裏已經離皇城有些距離了。
    她認得去陸府的路,轉身拐進了小胡同。
    隻因為走小路,更近。
    蘇杳抬頭看了看天上,今夜無月,也無星星。
    有的隻有無盡的黑暗。
    “母親,姐姐,你們也躲起來不肯見阿杳了。是阿杳做錯了嗎?”
    這皇宮是個牢籠,將她困在權力場中,就連小小閹人也能肆意欺辱她。
    這陸府是個牢籠,將她的翅膀折斷,困在高牆之下。
    這京城也是個牢籠,將她的自由和希望徹底埋葬。
    她蘇杳不會被打垮的。
    她總能去北地,尋到自己的父兄。
    三更梆子響起的時候,蘇杳終於到了陸府門口。
    她的發絲淩亂地貼在臉上,渾身凍得僵硬。
    胃裏一陣翻江倒海,難受得厲害。
    她剛在巷子裏又接連吐了三次,此刻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穩。
    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自己的屋子。
    屋子裏漆黑一片。
    蘇杳抬手推門,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去哪了?”
    黑暗中,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
    蘇杳聽到這話,心裏一陣惱怒,簡直覺得不可理喻,居然還問她去哪裏了。
    她強忍著身體的不適,虛弱地開口:“我……我沒去哪裏。就一路走回來。”
    說話間,牙齒止不住地打顫。
    燭火被點亮,昏黃的光線瞬間照亮了整個屋子。
    他的目光落在了蘇杳鞋上滲出的血。
    “自己走回來的?”
    蘇杳看了他一眼,不說話。
    這大半夜的,還有誰會與她一樣在街上遊蕩?
    陸懷瑾見她不回答,走近她,伸手將她一把抱起。
    “你放我下來。”蘇杳掙紮著,剛才的委屈這一秒好似都用了上來。
    她胡亂地雙腿蹬著,卻被他大手按住。
    將人放在床上,脫了她的鞋。
    隻見她腳上的血泡已經破裂,流了膿水,傷口周圍一片紅腫。
    “來人,叫府醫。”
    “別假惺惺了,這不就是你要看到的嗎?”
    蘇杳咬著牙,眼裏是怨恨。
    沒過多久,府醫匆匆趕來,他小心翼翼地查看了蘇杳的傷勢。
    給她清了傷口,敷上草藥。
    做完這一切,府醫在陸懷瑾耳邊低於了幾句。
    陸懷瑾的眸色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