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杳本想抗拒，可渾身酸軟無力，根本掙脫不開丫鬟的攙扶。
    隻能任由她們褪去她的衣衫，將她放進浴桶。
    熱水將她包裹，兩個丫鬟一言不發。
    她像個提線木偶，被人擺弄著。
    等一切都結束，又替她換上一身更精致的藕荷色衣裙。
    隨後，丫鬟又將她扶回房間，對著梳妝鏡為她梳頭。
    “能不能和我說說話？”
    兩個丫鬟和啞婆婆一樣，搖搖頭。
    蘇杳心裏一愣，難不成都是又聾又啞？
    丫鬟們端著銅盆出去倒熱水，房間裏隻剩啞婆婆守在門邊。
    蘇杳的心提了起來，哪怕渾身依舊酸軟，她還是想離開。
    她不能再待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要去找陸懷瑾，要回陸府！
    她咬著牙，悄悄掀開錦被下床，腳步虛浮地往門口挪。
    可剛走到門檻邊，還沒來得及拉開門栓，身後的啞婆婆就察覺到了動靜。
    “咿呀！”
    啞婆婆低吼一聲，幾步衝上來，枯瘦卻有力的手死死拽住蘇杳的胳膊。
    蘇杳掙紮著想要掙脫，可她餓了太久，渾身沒力氣。
    她根本敵不過常年幹活的啞婆婆。
    被對方硬生生拖回了床邊，重重按坐在小榻上。
    就在這時，院子外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還有幾道男子的交談聲。
    蘇杳認出了，其中一道聲音，是錦衣衛指揮使蕭遇的聲音。 愛尚
    是蕭遇！
    他怎麽會在這裏？
    難道是來救自己的？
    蘇杳心頭燃起一絲希望，張嘴就想求救。
    可話音還沒出口，啞婆婆就察覺到了她的意圖，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嗚嗚嗚……”
    啞婆婆的指腹用力按壓著她的唇瓣。
    一開始她還能嗚咽幾聲，到後頭，她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蘇杳拚命掙紮，眼淚都急了出來，隻能透過窗縫死死盯著院子裏的方向。
    聽著蕭遇的聲音越來越近，又越來越遠，直到徹底消失，院子裏徹底沒了動靜，啞婆婆才緩緩鬆開手。
    “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麽要抓我？”
    蘇杳大口喘著氣，嗓子又幹又疼，卻依舊拚盡全力嘶吼。
    “我是當朝首輔陸懷瑾的夫人，你們這樣私自囚禁朝廷命官的家眷，是犯下了滔天大罪，知不知道？”
    旁邊一個年紀稍小的丫鬟被她吼得渾身一顫，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臉上露出慌亂的神色。
    “四小姐，你……你是不是燒糊塗了？”
    那丫鬟情急之下，竟脫口而出一句話。
    話音剛落，旁邊年長些的丫鬟臉色驟變，狠狠拽了她一把，眼神裏滿是警告。
    那小丫鬟也瞬間反應過來，嚇得臉色發白。
    她立刻低下頭，緊緊抿住嘴，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原來她們不是啞巴啊！
    她會說話，可她的話卻讓蘇杳一頭霧水。
    四小姐？
    她愣愣地看著那個小丫鬟，腦子裏一片空白。
    什麽四小姐？
    她明明是蘇家的三姑娘蘇杳，是陸懷瑾明媒正娶的夫人，是首輔府的主母，怎麽會是四小姐？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不明白，猛然站起身，踉蹌著衝過去，一把抓住那個小丫鬟的胳膊。
    “你說什麽？你把話說清楚！我是誰？什麽四小姐？！”
    小丫鬟被她抓疼了，又被她眼中的瘋狂嚇到。
    她渾身發抖，卻隻是一個勁地搖頭，再也不敢開口。
    年長的丫鬟連忙上前想拉開蘇杳，房間裏瞬間亂作一團。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一個身著錦袍，須發半白的老頭推門而入。
    他麵容威嚴，眉宇間帶著幾分官威。
    他掃了眼屋內慌亂的景象，又看向蘇杳，見她已經醒了，便沉聲問丫鬟：“吵什麽？都給我安靜！”
    話音落下，丫鬟立刻噤聲，紛紛垂首站到一旁。
    “老爺，四小姐醒來後就一直這樣，不僅不認人，她還總說些莫名其妙的胡話。
    一會兒說自己是蘇家姑娘，一會兒說嫁給了首輔大人，奴婢們勸了好幾次都沒用。”
    蘇杳警惕地後退一步，看著男人問：“你……你是誰？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你們為什麽要把我關在這裏？”
    老頭看著她，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
    “阿寧，你怎麽連爹都不認得了？”
    “爹？”
    蘇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你胡說！我根本不認識你。你到底是誰，別在這裏裝模作樣！”
    老頭皺了皺眉，上前一步想要碰她，卻被蘇杳躲開。
    他歎了口氣，語氣沉重：“你隻是前些日子不小心落了水，怎麽就變得這麽糊塗？是不是落水時受了驚，被邪祟纏上了？”
    “我沒有落水，我也沒有糊塗。我知道自己是誰！”
    蘇杳情緒激動，胸口劇烈起伏。
    “我是蘇杳，是當朝首輔陸懷瑾的夫人！我根本不認識你，你到底是誰，快說！”
    老頭臉色一沉，沒再跟她爭辯，而是挺直脊背，沉聲道：“我是當朝禮部尚書沈從安，你是老夫的四女兒沈清寧。
    三日前，你在府中池塘落水，好不容易醒來，怎麽就一直胡言亂語。
    如今看來，怕是磕傷了腦袋，竟是連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沈從安？沈清寧？”
    蘇杳渾身一震，腦子裏嗡嗡的，這些名字她從未聽過。
    “我根本不是什麽沈清寧！我是蘇杳！我已經嫁人了，我的夫君是陸懷瑾！你們這是綁架，是欺君罔上！”
    “夠了，你一個還沒未出閣的姑娘，怎麽能說這種話。
    首輔大人已經成親了，京城誰不認得首輔夫人是蘇家的姑娘。你別說胡話了。”
    “我就是蘇杳。”
    沈從安長歎一口氣，“阿寧，你還在說胡話！不管你記不記得，你都是沈家的四小姐沈清寧！”
    “別再胡鬧了，爹知道你不願去和親，可這是陛下的聖職啊。你再不願意，也不能說不認得爹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和親？什麽和親？”
    “就是與西洲九皇子的親事啊！”
    “我已經嫁人了，我不能去和親！你們這是犯法，我要見太後娘娘！”
    沈從安吩咐丫鬟：“從今日起，你們好生看著四小姐，不準她再亂跑亂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