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這小胖宗師，果然是心機深沉！
    明明是他拿江葉的兩個分身當實驗品。
    說得卻好像是江葉主導著實驗一樣！
    江葉又不傻，自然不接他這茬。
    真要研究兩個相同分身的變異情況，那也得等他將那掌握變異手段的虛影轉變為分身之後啊。
    否則，都不叫他做實驗，而是他是實驗品！
    小胖也看出了他的不樂意，倒也沒再多說什麽。
    他大手一揮，便將於默從那方鏡之中釋放了出來。
    那一刹那，站在於默周遭的幾人都明顯感覺到……
    這剛實現變異的於默，表麵看上去和許構差不多。
    隻有血紋，而沒有蒸汽。
    但他渾身上下，仍舊充斥著一股灼人的熱意。
    給人感覺就像……
    “新鮮出爐”的變異人。
    其他人對於默的感受，僅僅隻是“新鮮出爐”的熱意。
    江葉的巫詭分身則還敏銳地察覺到——
    他在於默身上築造的心魔巢穴……
    似乎是消失了！
    這……
    巫詭那邊確定了一下。
    還真是！
    他的心魔築巢名額，還真莫名又空出一個！
    這？？
    這豈不是意味著……
    於默身上發生的變異，竟為他抹去了身上被巫詭築造的心魔巢穴？！
    那種隻會伴隨真實死亡而消亡的心魔巢穴！
    居然因為這一場變異，而消失了！
    這……
    這變異的效果，屬實逆天了啊！
    而且……
    比心魔築巢消失更詭異的是——
    因為於默仍保持著江葉的模樣。
    所以江葉是能感應到這具“分身”的存在的。
    隻是，他對昏迷中於默分身的感應，竟格外奇特。
    怎麽說呢？
    就是……
    感覺於默這個分身，和其他所有簡單偽裝成江葉的【虛假分身】，都不太一樣！
    江葉對他的感應，比對【虛假分身】的感應，要更強烈一些。
    不過也比對【生成分身】的感應稍弱……
    當然，也說不準。
    因為這會兒的於默，還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
    不知他清醒後，江葉的感受，是否會不同？
    江葉正心中思索，莫名有種一腳踹醒於默的衝動。
    卻見小胖打量於默片刻後，眼角餘光掠過江葉，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這小子的變異效果真不錯呢……”
    “有他這個前車之鑒，想必渡厄老弟無論如何，也舍不得拒絕這場實驗邀請了:”
    說著，小胖又是一記響指。
    從摩挲的指縫間，又搓出一張銀白色卡牌。
    隨意地將卡牌一拋，便化作投影儀熒幕般的畫麵。
    畫麵之上，很快便出現一道熟悉的，渡厄機甲人的身影！
    機械的五官上，看不出表情。
    這畫麵中的機甲人，也沒有要出聲的意思。
    好在小胖像個自來熟一樣，微笑著主動出聲道：
    “嗨，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卡牌宗師，你應該聽說過我的名諱:”
    小胖說得坦坦蕩蕩。
    那畫麵中的機甲人臉上，依舊看不出情緒。
    不過，他倒是很快應了一聲：“嗯。”
    小胖繼續微笑道：
    “聽說渡厄組織的老大，不小心感染上了光灼。”
    “以至於所有渡厄機甲人身上，都沾著光灼的痕跡？”
    他語調輕鬆，甚至帶著一絲愉悅的情緒。
    於是便見屏幕中沒有表情的機甲人，又發出一道冷硬的聲音：
    “你究竟想說什麽？”
    “嗨，是這樣的——”
    小胖微笑著解釋：“我們這裏有一場實驗，有一定的概率，或許能根除光灼……”
    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竟直接讓那沒有情緒的機甲人五官，都隱隱震動了一下！
    特別那雙機械眼，竟在此刻驟然瞪大！
    冷硬的聲音，再次傳來。
    而這一次的聲音……
    江葉隱隱聽出，明顯和之前與遊商交易時見過的機甲人聲音，頗為相似！
    所以，剛剛的機甲人，隻是分身。
    此刻的機甲人，才是渡厄本體操控？
    這麽說來，渡厄的本體和分身之間，應該有著明確的區別？
    並且，渡厄的本體，應該是能隨時空降於任意一尊機甲分身之上？
    江葉心中思索著。
    而小胖，也有條不紊地向投影屏幕中的渡厄機甲人，說明了他的“實驗”。
    也就是，利用虛影的手段，達成變異的效果。
    而變異效果，或許有概率能根除光灼。
    這也是小胖不久前告知給江葉的。
    不過，在和渡厄說明情況時，小胖特別補充了一個“案例”。
    他直接將昏迷狀態的於默拎到身前，展示給投影畫麵中的渡厄機甲人看。
    同時解釋道：
    “這家夥，原本身上有一道八階的【心魔築巢】效果。”
    “你應該也知道，高達八階的【心魔築巢】效果，非死亡不可根除。”
    “但就在剛剛，這小子實現變異後，他身上的【心魔築巢】效果消失了。”
    “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吧？”
    小胖說得輕描淡寫。
    江葉卻聽得心底一驚！
    好家夥……
    於默身上心魔築巢的效果，果然沒有瞞過小胖的眼睛。
    甚至，心魔築巢效果的消失，小胖也看在眼裏。
    而這，也成了他誘惑渡厄配合實驗的手段。
    畢竟，既然已經證實這種變異能根除心魔築巢效果……
    那麽它就確實存在一定的可能性，也能根除光灼！
    哪怕這種“可能性”，隻存在於渡厄的想象之中。
    但求生的本能，讓他一定會同意配合實驗！
    畢竟，配合這個實驗，他所需要付出的，也隻是一個機甲分身而已。
    江葉心底，已然預見了渡厄的選擇。
    不過，令他意外的是……
    隻見投影屏幕上的渡厄機甲，目光在於默身上打量了許久。
    而後他冒出一具：
    “這是江葉的某具分身？被心魔築巢？我怎麽不記得江葉分身中又被心魔築巢的？”
    這話一出，江葉心底猛然一驚！
    咋的？他的分身有沒有被心魔築巢，渡厄竟然了若指掌？
    這家夥，到底知道他多少信息？
    江葉心中暗忖，不過也就在旁充當看客。
    小胖則又朝投影中的渡厄機甲微笑道：
    “看來這偽裝麵具的變異效果，也足夠逆天了。以至於渡厄大佬都沒能看出來……”
    “這人，並不是江葉。”
    “他隻是在變異時，身上剛好佩戴了江葉長相的【偽裝麵具】。”
    “而隨著他的變異，戴在他身上的【偽裝麵具】，似乎也發生了變異……”
    說著，小胖在於默那張江葉臉上摸了摸。
    而後他朝渡厄搖頭道：“現在，這麵具，似乎徹底融入臉皮，變成了真臉，竟連我都無法將它剝離下來……”
    說到這裏，他又改口笑道：“當然，整張臉皮是可以直接剝離下來。”
    “就是不知道，這強行剝下來的臉皮，還能不能算是偽裝麵具？”
    這麽血腥變態的事，小胖說得輕描淡寫。
    果然，這死胖子，就是個心機深沉的老狐狸！
    而江葉也意識到……
    他對於默這個分身的感應上的變化……
    應該也和【偽裝麵具】的變異有關。
    【偽裝麵具】直接融入了於默本人……
    那會不會，以後於默再戴其他偽裝麵具，變成非江葉臉的模樣時，也仍舊被判定為江葉分身？
    又或者，他身為江葉分身，還會有其他變化？
    江葉頗感興趣。
    而渡厄也很快接受了這個說法。
    他那機甲人的眼睛，盯著於默又打量片刻後，便朝小胖沉聲道：
    “你現在的坐標，是在……0000公寓的？”
    他說著，語氣變作思索。
    小胖微微笑道：“不用勞煩大人躬身前往。”
    “我自有手段，‘請’你過來。”
    “還請渡厄老大不要見怪:”
    說著，小胖撤掉了投影屏幕，又是一記響指，一張卡牌。
    顯然，他真的有隔空抓取渡厄的手段！
    提前和渡厄知會一聲，不過是客套罷了。
    說實話，這小胖子是真會說客套話。
    剛剛渡厄不在場的時候，他喊人家“渡厄老弟”。
    等麵對渡厄時，又相當恭敬地稱之為“渡厄老大”……
    江葉越發覺得，之前以4444管理員身份和小胖交流時，小胖流露出的震驚情緒，恐怕都是裝出來的！
    這老狐狸，演技也是一流！
    隨著卡牌變大凝聚身形，剛剛從投影中看到的渡厄機甲，便果然從卡牌中彈了出來。
    雖然機械的五官看不出情緒。
    但從機甲人快速轉動的眼球不難看出——
    想必渡厄，也有被小胖這一手隔空抓人的強勢手段給驚到！
    以至於，這會兒再以真身見到小胖時，他語氣都比剛剛隔空投影時要客氣不少。
    當然，剛剛隔空投影時，他隻看到了小胖和於默。
    此刻到了棋局之上，不僅看到了此處的巨型棋盤，棋盤之下的黑冰領域……
    同時還看到了，棋盤上的林泠，虛影，陶生，彭古，方鏡中的許構……
    以及，江葉！
    機甲人掃視全場的目光，明顯在林泠、虛影和江葉的身上，停留了更長的時間。
    當然，最終的目光，指向了正收攏卡牌的小胖。
    小胖理了下衣角，又一臉和善的微笑道：
    “咱們這邊趕時間，那麽話不多說，直接開始實驗？”
    這話，既是對渡厄機甲說的，也是對掌握變異手段的虛影說的。
    渡厄機甲沒吭聲，算是默認。
    而依舊以巨手形態呈現的虛影，則驟然化作正常的人形大小。
    不過，人形模樣之下，也依舊是一道虛影。
    就像一道淺色的影子，隻顯現身形，而看不到五官。
    不過，這虛影的目光，似乎是掃過在場。
    他聲音幽幽道：“變異手段是我獨門秘技，恐怕不適合在此眾目睽睽之下展示。”
    “這好辦。”小胖似乎早有預料。
    隨意又扔出幾張卡牌，便將陶生和彭古封印起來。
    連帶著方鏡中的許構一起，小胖將這幾位“閑雜人等”當道具般收了起來。
    接著，他目光掃向林泠道：
    “現在在場的，渡厄和江葉，都是即將接受變異手段的。”
    “左盟如果不接受變異的話，恐怕也得避個嫌:”
    這話就離譜！
    棋局是林泠造出來的。
    小胖卻當眾要趕林泠離開！
    不過，林泠似乎毫不在意小胖反客為主的行徑。
    她靜默片刻，便以餘光掃過江葉，沉聲道：
    “正好，我可以趁這個時間，去9999公寓的紅光電梯看看。”
    說著，她還真就閃身離開了。
    至此，這巨型棋盤之上，便隻剩下小胖，虛影，渡厄。
    以及一個正版江葉，和一個江葉臉的於默。
    “閑雜人等都離開了……”
    “現在可以開始你的表演了:”
    小胖再次看向虛影。
    虛影則看向渡厄。
    他的聲音，略微遲疑：
    “實施變異手段，需要變異者提供頭發或者血液……”
    “你這機甲……有頭發或血液嗎？”
    渡厄沒有回答，直接反問道：“頭發要幾根？”
    虛影：“1000根以上，必須帶毛囊的那種。”
    江葉一聽，就覺得有點無語。
    做個實驗，還得拔1000根頭發……
    話說陶生的禿頂，該不會就是這麽來的吧？
    顯然，渡厄也對1000根這個數量有點介意，他又問了句：“如果選擇血液呢？需要多少？”
    “至少400CC。”
    “行吧，那我還是選頭發。”
    說著，那渡厄機甲一翻手，便取出一把頭發。
    握在掌心裏，挺明顯的一撮。
    關鍵江葉有些意外的是——
    這渡厄不是個男的嗎？
    咋留的是長發？
    虛影或許也有這樣的疑惑，又補充警告道：
    “必須全部是隸屬於你這個分身的頭發，否則後麵的變異過程，必然失敗。”
    渡厄聲調平平，沒啥情緒：“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
    他都這麽說了，虛影便收下了那一撮長發。
    他也沒數，直接大手一揮，便召喚出一道散著血腥氣息的……溫泉池？
    看著確實像個溫泉池。
    那池子雖散發血腥氣息，但其中的水，看著卻是清澈透明，其上還冒著熱氣，好像真的可以泡澡一樣……
    虛影沒有解釋什麽，手又一揮，便將渡厄給的那一撮長發，扔進那清澈池水之中。
    當即，那整個池水中便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響。
    原本平靜的水麵，也迅速鼓起沸騰的泡泡。
    甚至，不過須臾之間，原本清澈的水，仿佛被黑發所汙染……
    迅速變成汙濁的黑色。
    原本的血腥氣息，也變成一種過度燃燒的焦炭氣息。
    不多時，就好像頭發溶解完成般，那沸騰的水麵又恢複平靜。
    汙濁的黑水，則退變成一種，半黑半透明的顏色。
    緊接著……
    江葉便看到，從那池水中，竟冒出一種，令他十分眼熟的生物。
    曾經鏡像分身變異成小黑時，大量入侵它的那種，霧狀的詭物！
    這詭物數量也挺多。
    一如當初入侵鏡像分身的詭物數量……
    江葉正看得驚奇。
    這時虛影則朝渡厄機甲招手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