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厄機甲不明顯地遲疑了下。
    很快，倒是也乖乖地靠近了那冒著霧狀詭物的詭異水池邊。
    虛影盯著那機甲瞧了會兒，似乎有點不知從何下手。
    於是他幹脆直言道：“像你這個級別的強者，應該可以將‘心髒’單獨取出來吧？”
    渡厄倒也配合——
    他直接一抬手，掌心拂過機械眼睛。
    而後直接將那兩顆圓眼球，扔進機械嘴巴裏。
    緊接著，整個渡厄機甲發出馬達運轉般的聲音。
    很快，他胸口的位置，開啟了一扇機械小門。
    開門展現的是一個按鈕。
    渡厄右手食指按了下，又是一陣馬達運轉的機械聲。
    這一次，從那小門洞裏，呈現出一黑盒子……
    渡厄大大方方將那黑盒遞給虛影：
    “喏，這個機甲分身的心髒。”
    這尼瑪，玩得還挺高科技。
    不過虛影和小胖似乎都見多識廣，對渡厄這一手取出心髒的手段，都沒什麽反應。
    虛影直接打開黑盒，裏麵果然是一塊……
    額？腐敗的臭肉？？
    那盒子一開，江葉便聞到撲麵而來的腐臭氣息。
    盒子裏的“心髒”，也完全不是鮮活的血色。
    而是散發著惡臭的，腐敗的烏黑色！
    原來“黑心”這個詞，還真不是誇張手法。
    這末日公寓裏，還真有這種黑色的心髒……
    虛影顯然見多不怪，他將那裝心髒的盒子挪到水池上方。
    然而，水池中冒頭的霧狀詭物，似乎對那顆惡臭心髒無動於衷。
    虛影見狀，斜了渡厄一眼，幽幽地冒出一句：
    “你的變異，成功率可能會很低……”
    說著，他空閑的那隻手掌一翻，似乎是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轉盤模樣的道具，速度很快地扔進了水池中。
    江葉都沒看清那道具長啥樣。
    便聽“噗通”一聲，那圓形道具入水後，整個水池中半透明的黑色液體便旋轉起來，形成一圈一圈的漩渦。
    而水中的霧狀詭物，這會兒也活泛起來。
    很快，它們主動離開了水池，撲向裝著惡臭心髒的盒子……
    這個過程，和之前小黑被大量詭物入侵就很像。
    而令江葉驚疑的是——
    伴隨著詭物入侵心髒，那渡厄機甲人，竟又開始發出馬達運轉般的聲響。
    並且這一次的聲響，不再像剛剛那麽絲滑。
    聲音時大時小，磕磕絆絆，像被什麽卡住了一樣。
    肉眼可見的，那機甲人像不受控製似的，抬了抬手。
    空洞洞的眼眶裏，散發出詭異的黑光。
    虛影朝他瞥了眼，聲音冷淡道：
    “安心，這個過程並不會有生命危險。”
    果然——
    隨著所有霧狀詭物徹底侵入那顆黑色心髒。
    渡厄機甲人的異樣，也平息了下去。
    而那顆原本惡臭的心髒，這會兒竟不再散發臭味。
    不過，它靜靜地躺在黑盒子裏，卻像會呼吸一樣，明顯圓潤起來的外表，有著輕微的起伏。
    不對？
    這好像，不是呼吸般的“起伏”！
    而是……
    有什麽東西，正在從那顆心髒裏鑽出來！
    果然，片刻後，隻見一隻米粒大小的血色蠕蟲，從那心髒起伏處，爬了出來！
    虛影對這樣的畫麵，似乎相當熟練了。
    他直接伸出他那隻仿若虛幻的手，左手食指的指尖，湊到血色蠕蟲附近。
    片刻後，那血色蠕蟲看上去……
    像是咬了虛影一口！
    不對，不是“像是”！是真咬了一口！
    江葉看得格外仔細，他非常確信——
    就在血色蠕蟲咬虛影指尖的刹那，虛影那指尖處，明顯是缺了個口子的！
    不過很快，那微不可察的口子便恢複如常。
    不是看得仔細，恐怕都不會注意到這個小細節……
    虛影動作挺快的。
    看上去就好像隻是摸了那血色蠕蟲一下，而後又給它按回到那顆黑色心髒之中。
    很快，這一次，黑色心髒恢複平靜。
    虛影則將裝心髒的黑盒子又遞還給渡厄機甲。
    渡厄問了句：“這就完了？”
    虛影點頭：“可以安裝回去了。”
    渡厄便相當配合地，將那小黑盒又塞回到胸口的門洞中。
    又一陣機械運轉聲後，渡厄機甲的胸口恢複如常。
    他又從嘴裏吐出倆眼球，安回空洞洞的眼眶裏。
    至此，一切大功告成。
    整個機甲人，看上去和之前，沒有任何不同。
    這時，虛影學著小胖的動作，打了個響指。
    當然，他打的響指不響:
    不過，肉眼可見的，隨著他打響指的動作，整個渡厄機甲機身上的黑色，好像更黑了一些？
    不對，不單單是機械外表更黑……
    好像整個渡厄機甲，都開始冒出熱意！
    隨著時間推移，更是有蒸汽從機甲外表中冒出來！
    這情況，倒是和之前於默變異的初期症狀一樣。
    正當江葉覺得，整個變異過程怕也和於默一樣，要花不少時間的時候……
    卻聽機甲人中，突然發出渡厄變了聲調的聲音：
    “不對！很不對勁！”
    虛影的聲音也有些異樣：“你這……身體狀況不對啊！”
    “這機甲化改造後的身體，給身軀的供能過多，而供給心髒的能量占比，太過微弱了！”
    “這種情況，放在正常人身上，根本是不可能存活的！”
    “正常人像你這樣給身體供能的，早就心衰而死了！”
    而隨著虛影的震驚和吐槽。
    便聽“嘭”的一聲。
    接著，便是“劈裏啪啦”，跟過年了放鞭炮似的。
    整個渡厄機甲的表麵，出現相當明顯的裂痕！
    那些從裂痕中冒出的蒸汽，明顯有著更高的溫度！
    而江葉記得，於默變異初期的蒸汽，其實還沒有後麵那麽恐怖的威能。
    蒸汽的能量，是循序漸進的。
    而渡厄變異的過程，看上去……
    好像已經失控了？
    江葉這個外行都看出問題了。
    虛影自然更是清楚——
    “果然失敗了！你這改造過的身體，和一般肉身的規律，嚴重不符！”
    “這實驗，再來幾次，怕都是失敗了！”
    而隨著他這句，虛影的人形模樣驟然變大，又變成一隻巨手的樣子。
    那巨手將整個蒸汽爆炸的機甲人籠罩在虛影之中。
    不過轉眼之間，那整個機甲人便在蒸汽爆炸中徹底消融殆盡……
    接著，虛影又從巨手恢複成人形模樣。
    他似乎瞥了眼江葉，而後才朝小胖道：
    “顯然——實驗失敗。”
    小胖若有所思，也是看了眼江葉後，他大手一揮，又是一張卡牌，呈現出投影畫麵。
    畫麵中，赫然是另一尊渡厄機甲。
    小胖笑道：“嗨，渡厄老大還好麽？”
    投影畫麵中的機甲倒也淡定，直接回了句：
    “毀了一具分身而已。”
    說著，他思忖片刻，直接問說：
    “我聽那道虛影的意思，這次變異失敗，問題出在我的機甲肉身上。”
    “所以，是需要那種相對‘健全’的心髒，才能保證變異成功率嗎？”
    小胖眉梢一挑：“聽你這意思，還準備再實驗一次？”
    渡厄機甲點頭，同時畫麵中的機甲又拽來了另一尊機甲人。
    那尊機甲人開口道：“我這個機甲分身的‘心髒’，應該符合一般強者的心髒水平。”
    小胖沒應聲，隻是又看向虛影。
    虛影點頭：“可以再試一次。”
    於是小胖又朝那投影畫麵道：“那這次，我把這個機甲拽過來……”
    說著，他又是一記響指。
    一張卡牌，再次隔空抓取渡厄機甲。
    接著，又是一樣的流程——
    新版的渡厄機甲，再次給出1000根頭發。
    虛影再次召喚水池。
    新的水池，也不知還是不是上一次實驗的那個。
    不過新召喚的池水，依舊是清澈的。
    頭發扔進去後，才變成半黑的透明色。
    之後的流程不變，不過渡厄取出的心髒，倒不再是惡臭的黑色。
    而是格外鮮紅的一大塊，看著就很“健康”的樣子。
    這一次，虛影並沒有往水池中扔入圓盤道具。
    那池中冒出詭物，主動便侵入了那顆鮮活健康的心髒。
    而這一次……
    那血色蠕蟲冒出來的瞬間，江葉偷摸著融合了真視之眼分身。
    一個【真視之眼】朝那血色蠕蟲甩過去。
    他剛看到了“血蜮”這兩個字，那血色蠕蟲便被虛影按回到心髒之中。
    當然，這一次，虛影也給那“血蜮”喂了一道他指尖的虛影片段，動作極快，微不可察。
    而後，種下“血蜮”的健康心髒還給渡厄機甲。
    這一次，機甲發熱和冒出蒸汽的過程，循序漸進，看上去是在可控範圍之中。
    不過，機甲人中還是冒出了句：
    “不對勁……”
    這一次，虛影解釋說：“流程上是沒有問題的。你如果感受到痛苦、難受，甚至意識陷入昏迷，都是正常的。”
    “當然，正常變異的過程也存在頗高的失敗概……率”
    虛影說“概率”這兩個字時，明顯磕絆了下。
    接著江葉便又看到——
    剛剛還在循序漸進冒蒸汽的渡厄機甲，又發出過年的聲音。
    劈裏啪啦一陣爆竹聲後，虛影又從人形化作巨手狀，將整個爆炸狀態的機甲籠罩。
    直到，整個機甲人再次在蒸汽爆炸中消融……
    第二次失敗。
    小胖之前的投影屏幕也沒撤掉。
    這會兒，直接朝著投影畫麵中另一個渡厄機甲道：
    “大佬你最近是不是走背字啊？兩次都這麽快就失敗？”
    “……”機甲人明顯有些僵硬。
    包括發出的聲音也是僵硬：
    “我都感染光灼了，你說呢？”
    顯然，渡厄最近確實倒黴。
    江葉更是知道，這哥們可不僅僅是感染光灼……
    他綁定的神鳥渡鴉，也被遊商給奪取了……
    這倒黴蛋，害～
    “還來嗎？”小胖問的聲音都遲疑了。
    渡厄沒有立刻回答。
    他目光似乎想看投影畫麵之外的場景。
    不過，投影畫麵的控製權不在他。
    他沒能看到江葉，便隻能對小胖道：
    “之前你們趕走了‘閑雜人等’，唯獨留下了江葉……”
    “所以我沒猜錯的話，江葉也需要配合實驗。”
    雖是疑問句式，渡厄卻用的肯定語氣。
    然而，小胖朝江葉的方向瞥了眼，後又對著投影畫麵挑眉道：
    “渡厄老大想錯了——”
    “江葉不需要‘配合實驗’。”
    “而是你的機甲分身的實驗，目的是為了讓江葉安心:”
    這話的潛台詞就好像在說……
    咱們這研發階段的“藥物”，你渡厄才是試藥人。
    而江葉，他可是正經客戶！
    就這一句話，可謂是給足了江葉麵子。
    當然，也可能是小胖故意給江葉拉仇恨……
    反正他說完這句，便轉頭看向江葉，一臉認真地分析道：
    “渡厄機甲分身的情況，你也看到了。”
    “雖然兩次變異都以失敗告終，但問題主要出在渡厄身上。”
    “而渡厄分身的情況也基本證明了——分身的變異死亡，不會波及到其他分身。”
    “怎麽樣？你現在願意拿出一個分身，嚐試變異嗎？”
    小胖問的語氣，還是很客氣的。
    而江葉在目睹渡厄兩次變異的過程中，也是想了挺多的。
    十分明顯的一點是——
    整個變異過程，其實和之前鏡像分身變異成小黑的過程，頗為相似。
    入侵渡厄心髒的詭物，和入侵小黑的詭物，幾乎一模一樣。
    而根據小白的說法，那種詭物，是以輻射為食。
    而小黑變異後，身上也並沒有出現血紋。
    不過，小黑倒是掌握著一項釋放血霧的詭紋能力。
    並且這個詭物能力釋放出的血霧，和小紅蛇化作的血霧，也頗為相似。
    有小黑這個先例在，江葉對這種變異手段的排斥感，自然減輕了不少。
    甚至他都有些懷疑，會不會他的分身變異後，也像小黑一樣，不會出現血紋，而是掌握釋放血霧的能力？
    當然。
    虛影的變異手段，和小黑經曆的變異，也是有很明顯的區別——
    也就是那粒侵入“心髒”的，名為“血蜮”的生物。
    首先，小黑本質上是“鏡像分身”，應該是沒有“心髒”的。
    其次，那“血蜮”明顯是食用了虛影指尖的虛影片段。
    而整個虛影，其實可以看作是個巨型的霧狀詭物！
    江葉之前看虛影時還不覺得。
    但兩次目睹變異後，他越來越意識到——
    整個虛影，或許就是和入侵小黑的霧狀詭物，以及入侵渡厄心髒的霧狀詭異，差不多的存在！
    一樣隻有形狀，沒有五官。
    一樣看上去，虛而不實。
    那些詭物以輻射為食。
    而虛影明顯也並不怕之前於默散發出的“蒸汽”！
    所以，虛影和那些詭物，或許是同源的存在！
    當然，虛影明顯比那些數量極多的小型詭物更凝實，也更強大。
    而根據小胖之前的說法——
    變異人和實施變異手段的存在之間，會存在共生關係。
    簡單來說就是，接受虛影變異的玩家，會和虛影同生共死……
    江葉心中思索一番，便直接大言不慚地冒出一句：
    “變異過程中出現的那個‘血蜮’……”
    “如果去掉它，還能完成整個變異過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