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蔓？”

    他向弟弟確認，“你說的周蔓，蔓是那個蔓草的蔓？”

    程淩風點點頭，微有些詫異，“大哥知道她？”

    居然真的是周蔓。

    程淩雲看著弟弟眼裏的期盼，心裏忍不住吃驚，沒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你覺得她怎麽辦？”

    程淩風毫不猶豫地說“周蔓姐很好，她那天給我撐腰，讓學校裏的所有人都羨慕我。而且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很喜歡她。”

    程淩雲聽見後半句話，心裏不知道怎麽的，忽地跳了一下，生出幾分莫名的感受。

    他知道程淩風不是自來熟，為什麽他也會對周蔓生出好感？

    僅僅是因為她和母親長得相似？

    “大哥。”

    程淩風語氣微有些遺憾，扯扯他的袖子，“你忙嗎？要是忙，我們下次再去吧。”

    “沒事，大哥帶你去。”

    程淩雲笑笑，摸摸弟弟的頭，“你去和媽說一聲，告訴她我要帶你出去玩一趟。”

    程淩風興奮地笑起來，“好！”

    ……

    眼看著天漸漸暗下來，周蔓微有些恍惚地推開門，靜靜看著窗外的夕陽。

    “小心風涼。”

    肩上一重，一件大衣搭在肩上，周蔓回頭就見到謝言華微有些擔心地看著她，問，“現在還難受嗎？”

    她搖搖頭，謝言華鬆口氣，語氣溫和道“少吹一會兒風，我先去收拾行李，周三我們就得出發去滬市，等我收拾完，你來看看有沒有什麽遺漏。”

    周蔓心裏一暖，笑道“辛苦小謝同誌。”

    “砰砰砰——”

    門被敲響。

    謝言華一頓，起身去開門，看見來人時笑意微微一散，“程同誌怎麽來了？”

    周蔓吃驚，快步關上窗往門口走，“淩雲大哥來了？”

    她看清兩人，驚訝道“淩風也來了！”

    程淩風小小的臉上滿是擔憂，禮貌地點點頭，抿唇說“蔓蔓姐，我聽說你生病不舒服，就求大哥帶我來看望你。”

    這孩子怎麽這麽貼心？

    周蔓一看見程淩風就忍不住想起周文哲，明明是相似的年紀，程淩風卻這麽乖巧，周文哲冷血無情，兩人根本不能比。

    “快進來。”

    她臉上笑意更大，溫聲說“我沒事，估計是前幾天吹了冷風，不小心著涼，你們別擔心。”

    程淩風聽完，鄭重地輕聲說“那也得注意身體。”

    謝言華和周蔓並肩，看著程淩雲的目光微有些發冷，心裏一緊。

    他很難不警戒。

    進門，周蔓才看見跟在哥哥身後的程淩風手裏居然提著一隻雞，看上去不大，但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一隻小母雞。

    “來就來了，怎麽還拿東西！”

    程淩風看看她臉上的表情，然後心下一動，將雞塞進謝言華手裏，眼巴巴地看著他，“你就是蔓蔓姐的丈夫謝大哥嗎？”

    謝言華看他這麽乖巧，也冷不下臉，就算程淩風是程淩雲弟弟，他也忍不住心裏一動，點點頭。

    “姐夫，你把雞收下來吧。”程淩風很少撒嬌，現在緊張得手心冒汗，“蔓蔓姐病剛好，必須補補身體，是吧，姐夫也覺得蔓蔓姐應該補補身體吧？”

    周蔓被程淩風的機靈弄得輕笑出聲，和程淩雲對視一眼，忍不住笑道“淩風真聰明，知道我不收就找上言華。”

    謝言華看周蔓一眼，才笑著接過雞，“行，那我替蔓蔓謝謝二位。”

    “好的，辛苦姐夫了！”

    程淩風微有些雀躍，這才看向周蔓，一張小臉上滿是期待，“蔓蔓姐，聽說你周三就要出發去滬市，不然我跟你一起去？我就是滬市人，可以給你帶路！”

    “不行，你得好好在學校學習。”

    周蔓毫不留情地否決，“放心，言華也是滬市人，我不會迷路的。”

    話一出，程淩風和程淩雲都頓了頓，後知後覺地發現謝言華這個名字確實有些耳熟。

    忽地，程淩雲眼神一凝，抬頭問，“謝同誌的母親是方華苑女士嗎？”

    謝言華頷首，“是。”

    “怪不得。”

    程淩雲心裏驚訝，麵上卻完全不顯，“我一開始還以為是重名，沒想到你真是。方姨這些日子還好嗎，好久沒見，改天我一定會帶著淩風上門拜訪。”

    謝言華跟他客套了兩句，就對周蔓說“蔓蔓，你先聊，我去收行李。”

    程淩風聞言扯扯程淩雲的袖子，“大哥，那我們也先走吧，蔓蔓姐和謝大哥過幾天得去滬市，還得準備，我們就不打擾了。”

    “這怎麽好意思。”

    周蔓連忙攔人，“你們才來，連口熱水都沒喝。”

    程淩雲站起身，語氣輕快，“沒事，我們現在順路去給小姨夫送東西，本來就該走了。”

    周蔓心裏過意不去，想著想著，眼前忽然一亮，“誒，等等，我有個禮物要送給淩風。”

    說完她進屋，急匆匆從自己的工作台上找出幾個草編，“一點小東西，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程淩風看見就一呆，忍不住驚訝道“這些都是用草編的嗎？”

    周蔓看他喜歡，笑著把幾個草編小動物放在他手心，“對啊，你喜歡就好。”

    莫名地，看著這幾個草編，程淩雲若有所思，總覺得眼前的東西很熟悉。

    滬市繁華，江家程家條件不差，他自小什麽都見過。

    可這幾個草編似乎格外……

    等等！

    他心裏忽地像是被揪了一下，忍不住問，“這草編真好看，我記得小時候來雲省時候也見過，是你跟長輩學的嗎？”

    “是，我小時候跟村裏人學的，當時條件差沒什麽有意思的，別人編這些東西哄孩子時候，沒人給我編，我就在旁邊看著，自己學會了。”

    說起這些，她也已經不覺得難過，反倒是笑出聲，“沒想到淩風喜歡，也算是沒白學。”

    草編，小山村……

    程淩雲腦海中亂作一團，似乎有什麽記憶即將衝出，讓他心生戰栗。

    他到底在哪裏見過草編？

    “謝謝蔓蔓姐，我好喜歡。”

    程淩風小心翼翼地把草編護在懷裏，然後鄭重道“我一定會好好保管他們的。”

    “蔓蔓姐再見，我和大哥去找小姨夫了。”

    關上門，程淩雲還是一改常態地擰著眉，沉默了一會兒，拿起程淩風手裏的草編，看來看去，忽然一震。

    他想起來自己在什麽時候，才在哪裏見過這些草編了！

    就在二十年前，那個母親和他因為基地被間諜暴露，被迫分開許久之後才相遇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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