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小妹程明月的繈褓中見到過這樣一個類似的鳥兒樣式草編！

    “大哥？”

    程淩風看程淩雲不對勁，敏銳地察覺到他此刻的心境，低聲問“你是想到什麽事？”

    這也不算什麽。

    程淩雲想，如果不是當初那個草編就被放在繈褓中，紮得剛出生的程明月皮膚微破，他或許這輩子都記不得起來當時還見過這樣的草編。

    但看著程淩風眼中的擔憂，他還是耐心解釋道“我見過類似的草編，當初程明月早產，我和母親再見時，我在程明月的繈褓中見到。”

    他一頓，卻又覺得自己今天想得太多，擰眉說“不算什麽，隻是忽然想起來。”

    程淩風卻擰眉，等走遠才忽然問，“可是，母親將程明月當做心尖，她不可能把那麽粗糙的草編放在程明月旁邊。”

    不知怎麽的，程淩雲一悚，整個人心猛地顫了一下。

    程淩風思及此，想了想又問，“大哥，我相信你的預感，或許真的有哪裏不對不對勁。你要不今晚就去問問母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越想，程淩雲就越不安，“可是……這算是完全沒有關聯的兩件事，為什麽……”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對程淩風說“好，淩風，你比我聰明得多，這些話大哥記住了。我打算先從周蔓那邊下手，先調查她小時候是在哪裏長大，弄清楚位置，再去問母親。”

    程淩風和他對視一眼，一張小小的臉上流露出幾分難言的沉色，“嗯。”

    ……

    一眨眼就到了出發的日子。

    結果廠裏忽然有事，隻能周蔓和謝言華先出發，蔣建良去處理器械。

    剛上火車，周蔓心裏微有些雀躍，她和謝言華都是臥鋪，正好一上一下。

    火車“嗚——”一聲就直直往前，周蔓忍不住轉頭問謝言華，“滬市有什麽好吃的嗎？”

    謝言華想了想，“你吃過，大白兔奶糖，還有些糕點，到時候我帶著你去買。”

    周蔓壓著心裏的興奮點點頭，又緩緩拿出課本。

    得坐好幾天，她總不能一直發呆。

    “怎麽忽然想看這些？”

    謝言華湊過來看了一眼，“高中的？”

    周蔓有些不好意思，“嗯，是高中的。”

    這些書是她這幾天從廢品站收的舊課本，她沒忘記高考的事，雖然說不出口，但也得準備著。

    謝言華聽完也沒多說，“你看不明白的可以問我。”

    周蔓一頓，猛地想起來謝言華還是個大學生，連忙翻開書，“這裏這裏！”

    她才不會因為麵子問題就放棄謝言華這麽好一個老師。

    兩人都年輕，又長得亮眼，這時候拿著書湊在一起，引得車上人目光紛雜。

    路過大半，周蔓和謝言華都麵帶疲倦。

    這時候，謝言華從包裏拿出糖糕，笑著遞給周蔓說“來。”

    “哎呦，妹子，你男人真疼你。”

    周蔓沒伸手，抬頭，一個抱著孩子的灰衣服女人盯著她手裏的糖糕。

    她抱著的孩子應該還小，看上去不到兩歲，要不是這個女人開口，周蔓甚至都沒發現不遠處還有一個孩子。

    “你們都是文化人，我看你們看書看了一路，真稀罕。”

    女人看她沒說話，有些拘謹地笑笑，“我是去滬市投奔我男人的，大妹子，這個是你男人還是你哥哥？”

    周蔓禮貌地笑笑，沒說太多，“他是我丈夫。”

    “哎呦，你們小兩口一起可真好，不像我，還得抱一路孩子，真是遭罪。哪像你，有吃有喝還有男人伺候，這日子真是滋潤。”

    周蔓聞言心裏不舒服，卻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她的孩子，隨即誇道“你家孩子長得真白，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

    聽見這句話，女人有些不自在地笑笑，“大家夥都這麽說，我倒覺得還是黑點好，我們是要幹活的，那麽白不像樣。”

    話一出，周蔓心下微動，把糖糕掰開遞過去，“嫂子，你抱孩子也辛苦，唉，我小時候也帶過弟弟，清楚這感覺。”

    女人這才笑了，伸出手接糖糕。

    這時候，車猛地震了一下，女人下意識就伸手要扶著扶手站穩，懷裏的孩子一顛。

    周蔓扶住她，卻無意中狠狠還孩子小腹上膈了一下。

    “沒事吧！”

    她趕緊低頭看孩子，卻發現本應該大哭的孩子居然沒有一點動靜，瞬間心裏一顫。

    女人也察覺她的失神，連忙擺擺手，“哎呦，謝謝大妹子，要不是你，我怕是要摔著孩子。”

    周蔓生怕露出破綻，對她說“沒事沒事，你這孩子又白又長得乖，摔了我看著也心疼。真招人喜歡啊，要是以後我孩子也能長這樣，那我和我男人都得樂。”

    女人頓時笑起來，“可不是，這孩子……可是我小心養著的，生怕哪裏磕磕碰碰，所以看著可不比城裏孩子差。”

    說著，她又像是心虛一樣解釋，“我男人雖然不在身邊，但是錢全都寄給我們娘倆，我又舍不得花在自己身上，可不是得把孩子精養著。”

    周蔓聽著也笑笑，“您一看就是個疼孩子的。”

    “行，那您坐著，我繼續看書了。”

    她手心微有些冒汗，心裏跳個不停。

    謝言華從她開始搭話那一刻，就察覺到不對勁，目光一直放在女人身上，靜靜聽著兩人的對話。

    一頓審視下來，他也心裏跳個不停，下意識攥緊手心。

    不對勁，就算女人解釋過，可這孩子和她長得不像，而且從上車到現在就一直在睡覺，按理說，都做了大半路，就算再聽話的孩子也該抱怨，可謝言華有印象，這孩子似乎隻在吃飯時候迷迷糊糊從女人懷中坐起來過，之後一點動靜沒有。

    他很難不懷疑，孩子是被下藥才會這麽安靜。

    等女人別開頭，周蔓一抬頭就和謝言華對視，兩人都是眉心緊皺。

    周蔓看著兩人講題用的廢紙，趕緊寫字遞給謝言華，“這裏我不會。”

    謝言華接過來，“來，我給你講。”

    兩人一路上經常這麽對話，所以也沒人懷疑。

    紙上寫著——

    孩子中藥，人販子？

    她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

    謝言華眼神一凝，故作思考地看了幾眼紙，然後開始寫——

    同，午飯，列車員，報警。

    周蔓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再給我講講這裏吧。”

    她又湊過去在紙上寫——

    擔心走，你盯我找。

    謝言華在紙上打了個勾，又繼續裝作講題一樣寫寫畫畫。

    一番交流下來，兩人都緊張起來，尤其是周蔓。

    她不敢想，如果這個女人真的是人販子，那她的其他同夥又在哪裏。

    一邊想，她一邊裝作不耐煩走神，將旁邊所有人的臉記在心裏。

    煎熬地等到飯店，她神伸懶腰，一副疲倦地樣子站起來拍拍謝言華的肩，“不行，我真的坐不住了，你守著行禮，我去到處走走，順帶看看今天餐車上有沒有新鮮菜。”

    不遠處，一個男人緊緊盯著她的動作，見她起身，也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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