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這是要造反? (白銀盟主暖陽1314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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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載百年曆史的朱漆大門,轟然倒下。
    大批甲士,猶如潮水一般湧入了魏國公府。
    這座傳承了二百多年的府邸,終於被敲碎了外殼。
    毫無保留的,暴露在甲士們的麵前。
    林道策馬而上,徑直入府。
    入目所見,就是一道浮雕精美的影壁。
    “魏國公府。”
    “享受了二百多年的榮華富貴,徐達的功勞早該夠本了。”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你們都傳了十幾代,難不成還真想著千秋萬載。”
    舉起馬鞭指向印證著魏國公府輝煌與權勢的影壁。
    “拆了!”
    哭喊聲,叫嚷聲,奔跑聲,房倒屋塌轟然聲響。
    徐弘基睜開了眼睛。
    徐弘基離開了椅子。
    徐弘基來到了院中。
    徐弘基神色惶恐,手足俱顫!
    一刻鍾之前,他還是金陵城真正的主人,一言可決人生死。
    可是現在,他已經無法維持住身為國公的威儀。
    額頭上的汗珠,怎麽擦都擦不幹淨。
    此時此刻,他的心中隻有一個期盼。
    ‘是鬧餉!是鬧餉!是鬧餉!’
    大明朝廷常年拖欠軍餉,久遠些的甚至連嘉靖朝的軍餉都還有欠賬。
    軍戶們不滿,為了求活養家人,時常聚集起來鼓噪鬧餉。
    為此鬧出各種朝廷屠戮本國軍隊的事情,可謂是層出不窮。
    這等奇葩操作,世界曆史上都是極為罕見。
    罕見的荒唐。
    身為金陵副守備,名義上的後軍都督府都督,徐弘基對鬧餉之事最是不耐。
    軍戶們不願意老老實實的全家餓死,時不時的來鬧騰,的確是一件很讓人煩心的事情。
    以往都是亂棍轟走,或是抓人關押砍頭。
    可此時此刻。
    徐弘基卻是拜求祖先保佑,來的是鬧餉的軍戶!
    這些軍戶好生說話,給足銀錢就能平息下來。
    他真正畏懼的是,來的不是鬧餉的。
    若是如此簡直不敢再想!
    府中仆役,尖叫著跑了進來。
    一個個鵪鶉似的匍匐於地,連滾帶爬的逃至諸位爵爺身後。
    仿佛爵爺偉岸的身影堅固如山,能一如既往的為他們遮風擋雨。
    甲葉鏗鏘,聲振如雷。
    大批沉重的腳步密如雨點,浩蕩入內。
    望著眼前湧入的眾多甲士,徐弘基雙腿一軟,險些跪坐於地。
    “完了。”
    的確是完了,來的不是鬧餉的軍戶。
    金陵城的軍戶,沒有這種精良至極的裝備,他們甚至穿戴不起來。
    一眾爵爺們神色驚懼惶恐,幾欲崩潰。
    可這個時候,依舊是有不開眼的,看不清楚形勢。
    平江伯陳治安上前嗬斥“爾等何人?”
    “竟敢身穿甲胄擅闖國公府,可知這是死罪?!”
    回應他的,是一記鐵拳。
    甲士一拳砸在了他的臉上,瞬間將其砸翻在地。
    陳治安捂著臉哀嚎,血沫順著手指湧出。
    爵爺們惶恐不安,身如抖篩。
    這些曾經跺跺腳,整個金陵城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此時終於感受到了切身的畏懼。
    環顧四周,徐弘基長歎口氣。
    府中仆役護院,往日裏欺淩百姓耀武揚威,那都是個中好手。
    可此時麵對甲士,卻是柔弱如雞。
    至於家將家丁,不好意思,承平日久的江南,沒這些存在。
    馬蹄聲得得,林道一路騎著馬拆房破牆,來到了諸位爵爺的麵前。
    目光掃過為眾甲士環繞的諸位爵爺,他勒住馬,抬手摘下了麵甲。
    ‘嘶~~~’
    有之前見過林道的爵爺,頓時倒吸涼氣。
    “林~林~~林~~~”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喊什麽才好。
    喊狗賊,估計會被砍。
    喊東主,人家全身甲胄。
    喊子厚,有種心虛的感覺。
    “林道!”
    當了幾十年國公的徐弘基,深吸口氣“你這是要造反?”
    馬背上的林道,好整以暇的看著他“是又如何?”
    一句是又如何,瞬間讓眾人如墜冰窟。
    真是要造反呐。
    私蓄甲士,本就是謀反了。
    隻不過爵爺們,還存在一絲希冀罷了。
    “金陵十七衛,精銳數萬!”
    徐弘基麵無表情“大小校場,甲兵兩萬。”
    “神機營內,火銃三千。”
    “巡遊營彈壓地方,猛士六千!”
    “城外還有新江口大營,屯兵數萬之眾。”
    隨著徐弘基的話語,一眾爵爺們的氣勢也是逐漸提升起來。
    對啊,我們還有兵!
    你個反賊,就算是殺了我等又如何,還不是被剿滅的下場?
    “金陵城內外守軍十餘萬。”
    徐弘基深吸口氣“你造反?找死爾。”
    林道似笑非笑,微微側頭“你想說什麽?”
    “此事可以既往不咎。”徐弘基沉聲開口“本公願送爾等至江畔渡口,允爾等乘船出海遠走他鄉。”
    “你看如何?”
    談判。
    給你條活路,也給我們一條活路。
    能活著,誰願意去死呢?
    一眾爵爺們,紛紛麵露希冀之色。
    還有人心中想著,等到脫險之後,立刻調動大軍圍殺反賊!
    “徐公爺。”
    “徐守備。”
    “徐提督。”
    “徐都督!”
    林道反手取下,懸掛與馬首的包裹,隨手扔了出去。
    包裹在地上打著滾,翻滾著到了徐弘基的麵前。
    鮮血染紅的包裹散落,露出了內裏劉允極那猙獰的頭顱。
    眾勳貴們紛紛色變。
    有膽小者,甚至被嚇到飆出了女子破音。
    “你都說是造反了。”
    林道好整以暇“當我是沒腦子的莽夫?”
    “十七衛裏的江淮衛與濟川衛,早已為我收服,此刻正在巡江,斷絕來往。”
    “錦衣衛抄家抓人有本事,打仗不值一提。”
    “孝陵衛守著陵寢,無需過問。”
    “其餘各衛,皆是臭魚爛蝦,看守皇宮站崗放哨還有些用處,打仗?”
    “嗬~~~”
    “不是我瞧不起他們,實在是他們真的是讓人瞧不起。”
    林道目光如電“魏國公。”
    “你當我是三歲小兒,什麽事都不懂,在這誆我?”
    “大小校場,火器營,巡城營,新江口大營。”
    “這些地方,能否動員起來萬餘人馬?”
    “有多少人馬,隻存在於軍籍冊上,你身為後軍都督府都督,比我更清楚。”
    “他們平日裏忙著做工,忙著為諸位爵爺幹活,忙著賺錢養家。”
    “誰會跑去軍營,集結起來等候號令?”
    他挺直了腰身“至於你說的這些地方,我早已派兵奪取,控製軍資倉庫,封閉軍營。”
    “若真有忠君愛國之輩前往軍營,也不過是自投羅網罷了。”
    控製了倉庫,就斷絕了武備來源,兵器甲胄各類軍資乃至於糧草都沒有。
    這些東西,軍戶們家裏是沒有的。
    封閉軍營,則是斷了城內軍戶們,集結起來的通道。
    軍營去不了,各地軍戶就算是想要效忠,可分散在這麽大的城市裏,要如何集中起來?
    軍隊不能集結,那就是散兵遊勇,戰鬥力上不值一提。
    這也是為何,曆朝曆代破城之後,首先就要奪取這些重要地點的原因所在。
    “不可能的。”
    徐弘基連連搖頭“金陵城那麽大,你怎麽可能有這麽多的人馬。”
    都是慣性思維,覺得林道拉不出這麽多人來。
    畢竟想要完全控製金陵城,至少需要萬餘人馬。
    迎上林道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徐弘基心頭大震。
    他想來了,此人有個差遣在身上。
    勇衛營的教習!
    原本所有人都認為,這勇衛營不過是大家合起夥來,一起分錢糧的把戲。
    之前得知,林道將城外數以萬計的流民,統統塞入勇衛營充數後,徐弘基還想過,此人有頭腦,懂得廢物利用來著。
    徐弘基再度猛然想起。
    最近這幾個月,再也沒聽說過有流民出現在金陵城附近~~~
    “你,你~”
    徐弘基瞪著眼,滿目不敢置信之色。
    “你是用聚寶樓的收入,養那些流民為兵?!”
    這個時代養兵,其實很簡單。
    腹中食,身上衣,手中餉。
    能滿足這三樣,再用些手段,自能為己所用。
    那些快餓死的流民們,得了林道的好處,為他賣命很是正常。
    也就是說,早在提議編練勇衛營的時候,此人就想著造反了?
    “我很早之前就明白一件事。”
    林道的馬鞭,點著眾爵爺“你們,是不會放過我的產業。”
    “既如此,賺到了銀子就拿去養兵花掉,總好過留著給爾等瓜分。”
    “現在。”
    林道目光示意眾人“老老實實的交出家中錢糧,埋藏的財貨。”
    “諸位都是身驕肉貴的爵爺,莫要自討苦吃。”
    說話之間,遠處的皇宮方向,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鍾聲。
    “嗬~~~”
    林道笑言“這是敲了景陽鍾。”
    敲的的確是景陽鍾。
    大批軍士出現在了皇宮附近,封鎖城門,並且與守衛城門的諸衛爆發戰鬥。
    消息傳到鎮守太監那裏,韓讚周呆愣當場。
    他的第一反應是。
    “怎麽可能!”
    這可是金陵城!
    雖說江南各地,民變不斷。
    可金陵城依舊是固若金湯。
    那麽多的守軍,是如何讓賊人靠近皇宮的?
    開始的時候,韓讚周以為是胡扯,大聲嗬斥了來報信的人。
    結果各處宮門都來報信,他方才半信半疑的親自去看。
    皇宮所有城門皆已失守,而對方打著的旗號,更是讓鎮守太監如遭雷擊。
    奪取宮門的,竟然是勇衛營!
    腦袋裏昏昏沉沉的韓讚周,已經在想自己的九族包括哪些人了。
    待到他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下令敲響景陽鍾叫人。
    呼喚城內守軍,趕緊來平叛!
    已經多年未曾響過的景陽鍾,敲響了大明覆滅的喪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