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啊~好疼！”
    “別打了，饒了我吧~”
    “我都說了，真的都說了~”
    “我的牙~我的臉~我的腿~”
    魏國公府內，一片狼藉。
    往日裏足以讓金陵城噤若寒蟬的一眾爵爺們，正在接受慘烈的拷餉。
    坐在金絲楠木椅子上的林道，眉頭微皺。
    “抓緊點時間，我趕著去皇宮。”
    甲士們紛紛領命，繼續對勳貴們飽以老拳。
    拳打腳踢之下，一眾爵爺們慘叫聲不絕於耳。
    十幾歲的孩子，下手沒輕沒重的，好幾位爵爺已經被打落了滿嘴的牙，打斷了手腳的也有。
    “林大帥。”
    忻城伯趙之龍，弓著身子行禮“這麽打，打死他們也拷不出多少來。”
    “哦？”
    林道下意識的握住了刀柄“你有辦法？”
    這邊趙子龍，明顯抖了下。
    “若是說道用刑逼問，應天府與上元，江寧二縣的經年老吏，那才是真正的高手。”
    “可喚他們前來，必能讓這些人張開嘴。”
    古代審案，可沒現代世界那麽講究，也沒先進的設備。
    最重要審問手段，就是用刑。
    各類折磨人的刑罰，經過千年發展，真的是讓人毛骨悚然。
    眼前這些少年親衛們的拳打腳踢，看似血肉模糊的，其實根本沒什麽威懾力。
    “趙之龍！”
    被按在地上踹的保國公張國弼，破口大罵“你該死！”
    一眾勳貴們，也是憤怒不已。
    這混蛋太壞了，竟然想要用衙門裏的老吏對付他們！
    那些殘酷手段，他們也曾有所耳聞。
    當時隻想著世間汙穢，悲天憫人一番。
    哪裏想過，自己竟然會有挨上刑罰的這一天！
    “閉嘴！”
    趙之龍向著張國弼怒吼“爾等不知大義，違背天意對抗大帥，你們活該！”
    他是個狠人。
    確認了林道占據絕對優勢之後，當場跪下表示要投效。
    ‘願為犬馬~~~結草銜環膝行於大帥左右~~~’
    這是趙之龍的原話。
    他還主動交代了家中各處莊園田地，商鋪船隊，遠房偏支，以及埋藏起來的財富地點等。
    林道笑了好一會，嘴裏還嘀咕著什麽‘能降野豬皮，也能降我’雲雲。
    他居然真的答應了，收下趙之龍為犬馬。
    就是不時看向趙之龍的眼神怪怪的，看的趙之龍後背上冷汗直流，好似隨時都會丟掉性命。
    “既如此，那就去尋牢頭老吏。”
    林道看了眼天色，幹脆起身“全部帶走，先去皇宮。”
    這些爵爺們，榨幹之前還不能死。
    同樣的，也得隨身攜帶。
    爵爺們基本上都兼著武職，若是跑了哪怕一個，都有著號召力將城內的軍戶們召集起來。
    雖然說戰鬥力不堪一擊，可畢竟也是麻煩。
    金陵城皇宮，具有著極為強烈的象征意義。
    這裏是金陵城真正的核心，至少名義上如此。
    拿下了這裏，方才算是真正奪取了金陵城。
    林道在自己的親衛們護衛下，直奔皇宮。
    他的這些親衛，在別人的眼中，就是親信家丁。
    若是知曉親衛們都是半大少年郎，那就是義子們了。
    實際上，這些親衛都是他的軍官種子。
    是他悉心培養的教導隊。
    這次辦了事，見了血有了經驗。
    待到隊伍擴編的時候，安排下去做個百總，把總用來掌握軍中。
    擴軍是必須的。
    別看林道現在手中有兩三萬的兵馬，把眷屬拉出來搖旗呐喊，能稱十萬大軍。
    可相對於整個大明來說，就像是鹽撒入了水中，遠遠不夠。
    現在也就是控著金陵城，想要掌控江南至少十萬以上。
    想要北上，還得翻倍。
    景陽鍾已經不敲了，皇宮外城已經被占領。
    慌亂的韓讚周，領著太監宮女與各衛人馬，躲進了三大殿。
    見著林道策馬而來，韓讚周的心中滿是苦水。
    “你說你，老眼昏花，識人不明。”
    韓讚周抬手摩挲著自己的雙眼“留你們兩個有什麽用？”
    他恨呐。
    本以為林道是張江陵般的人物。
    未曾想，這分明就是王莽曹操之流！
    不聲不響的借著勇衛營的皮，竟然給拉扯出來了一支兵馬。
    自己這不是眼瞎，還能是什麽？
    既然眼瞎，留下這對招子，還能有什麽用！
    今日若不是死在林賊手中，來日也是九族同入鐵丘墳。
    為了些許財貨珍寶，可算是自己把自己給坑了。
    想到這裏，韓讚周心頭發狠，想要將自己的一雙招子給挖出來！
    可惜，他沒那個勇氣。
    “韓公~~~”
    馬背上的林道，笑言高呼“別來無恙？”
    被錦衣衛與太監們簇擁著的韓讚周，麵似黑鐵。
    他想破口大罵林道，可又害怕罵完之後就被宰了。
    一口氣憋在了嗓子眼裏，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林道幫他說了“降了吧，何苦讓這麽多人陪你一起去死。”
    三大殿四周內外，太監宮女，錦衣衛以及守衛宮城的各衛人馬，黑壓壓一大片。
    人數上麵，甚至比林道帶來的人還要多。
    可惜，全都是膽怯之輩。
    “若是願降，可放你歸鄉。”
    韓讚周心頭大罵‘歸個屁的鄉！找死啊。’
    他是陝西人，歸鄉的話，不是被孫傳庭抓起來砍了，就是被流寇們抓起來砍了。
    反正不會有好下場。
    好在林道又給了他一條出路“若是不願歸鄉，也可在城中尋一宅院養老。”
    韓讚周神色變幻不定。
    他現在有兩條路，要麽跟林道拚了被砍死，要麽降了。
    跟林道拚，拿什麽拚？
    看看四周眾人，一個個麵色惶恐驚懼，吃不飽飯的太監軍戶們。
    這些人長期吃不飽飯，甚至連刀槍都拿不住。
    再看看對麵，一水的重甲士，拿頭去拚？
    就算是拚死了，朝廷也不會原諒自己。
    因為林道就是自己捧出來的，甚至皇爺那邊都知道！
    給皇爺的書信上，可沒少給這家夥美言。
    以皇爺的性子，必然不會放過自己全家。
    林道這邊再度開口“時辰不早了，最後一炷香的時間，降與不降，恭候君決！”
    韓讚周真的是頭皮發麻。
    下意識的左顧右盼，卻是見著了幹孫王公公。
    見著此人，韓讚周恨不得咬死他。
    都怪這個賊孫，若不是他的引薦，又豈會有後麵的這些破事！
    王公公為人機警，感受到了韓讚周的目光，當即上前開口。
    “老祖宗，事已至此，識時務者為俊傑啊。”
    他壓低了聲調“先保命再說吧。”
    “咱們不過是無根之萍，都被發配到金陵城來了，難不成還想著為皇爺效死？”
    “老祖宗你好生想想，這麽多年下來，為皇爺拚死的文武大臣們，哪個是有好下場的？”
    “值得嗎？”
    崇禎朝的武將們，為崇禎皇帝打光了兵馬的，會毫不猶豫的被殺掉。
    那些避戰逃跑，保存實力的，反倒是不斷加官進爵。
    文臣也沒好下場，經常性的為皇帝背黑鍋。
    崇禎皇帝的這等操作，早就寒了無數人的心。
    文武都這樣了，更何況是他們這些家奴太監。
    就算是死戰，為國盡忠。
    可到了皇爺那，不會有半句的讚賞，隻會是一句。
    ‘誤朕！’
    想到這裏，韓讚周終於念頭通達了。
    鎮守太監都投了，錦衣衛等人自是順應潮流，棄械投降。
    不是他們不願為大明盡忠，實在是打不過啊。
    錦衣衛身上穿錦袍，護衛皇宮的各衛人馬就是表麵光鮮，實則舞刀弄棒都沒力氣。
    對麵一水的重甲士，這怎麽打？
    太監宮女更別說了，連兵器都沒有。
    有了鎮守太監帶頭，所有人都從心的放棄抵抗。
    林道拉著韓讚周的手，拉著他來到了午門外。
    在這裏，韓讚周最後的一絲幻想破滅。
    整個金陵城的勳貴，以及後續陸續抓捕送來的文臣武將們，統統都在。
    正所謂蛇無頭不行。
    金陵城內有點身份的都被抓了，外麵的就算有兵馬想要救援，也沒了帶頭的人。
    “韓公請坐，咱們一起看戲。”
    笑容滿麵的林道，熱情的邀請韓讚周在椅子上坐下。
    兩人的椅子並排，他坐在林道的身側。
    韓讚周明顯有些不安，不知道林道這是要作甚。
    “忻城伯。”
    笑容滿麵的林道，示意趙之龍“開始吧。”
    “卑職領命！”
    陣前投敵的趙之龍，進入狗腿角色非常快。
    他招呼被尋來的牢頭老吏“來，從保國公開始。”
    牢頭老吏們有些畏懼，皆不敢動。
    趙之龍大怒“爾等想死嗎？！”
    環顧四周眾多甲士，牢頭老吏們，咬牙上前將保國公拖了出來。
    張國弼破口大罵，拚命掙紮。
    趙之龍上前“張世兄，我勸你還是識時務為好。”
    “呸！”
    回應他的，是一口濃鬱的唾沫。
    抬手抹去臉上的唾沫，麵黑似鐵的趙之龍喝聲“給他上夾棍！”
    夾棍，就是俗稱的三尺木。
    以木索並施，夾雙腿。
    張國弼被上了夾棍，尤自叫罵不休。
    還專門針對趙之龍，說他不會有好下場雲雲。
    這邊趙之龍搶過大杠，狠狠敲在了張國弼的小腿上。
    頓時血流如注，腳踝腿骨碎裂。
    張國弼那淒厲不似人聲的哀嚎聲，響徹了午門內外。
    韓讚周猛然打了個哆嗦。
    他明白林道的意思了，這是殺雞儆猴啊，演給自己看的。
    保國公也不是什麽英雄好漢，之所以硬抗，是因為沒吃過苦。
    他從小到大，手上擦破塊皮，都有婢女含在嘴裏。
    哪裏曉得，挨了刑罰竟然是如此的可怕。
    之前以為無所雕謂，可斷了腿之後立馬成了鼻涕蟲。
    “給你給你，我家財貨都給你，饒了我~~~”
    “嗚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