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借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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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展夫人預料的一樣,孩子沒保住,刑夫人當場就昏厥了,經過太醫的針灸才醒來,拉著厲氏痛哭流涕:“刑家這是做了什麽孽啊,接二連三地保不住,難不成還要讓刑家斷後不成?”
    刑夫人的哭聲劃破上空。
    屋簷下方有不少人去探望,錦初的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雲和郡主身上,雲和郡主的身邊伴隨著的是她的丈夫。
    紅梔走近:“奴婢打聽過了,厲氏是驚動了胎氣,和他人無關,不過大夫說厲氏傷了身,需要好好調養。”
    錦初皺著眉猜不透刑家究竟又是何意。
    “寺裏見了血,怕是不吉利……”錦初喃喃自語。
    話音剛落刑夫人衝了出來,朝著大殿方向不停磕頭,額前很快一團青紫,和剛才上來時的端莊優雅相比較,多了些狼狽。
    有人上前勸:“孩子日後還會再有的,夫人起來吧。”
    “是啊。”
    刑夫人卻搖頭:“諸位有所不知,我前幾日做了噩夢,有人在索魂,我家大兒媳好不容易才有了身孕,無病無災的突然就沒了,前幾日二兒媳也經曆了這一遭,都是成了型的男胎。”
    索魂兩個字一出,雲和郡主臉色微變,疾步來到了邢夫人身邊:“夫人,佛祖麵前莫要說這些大不敬的話,再說前三個月本就不穩,也許是時機不成熟。”
    “這倒未必,這孩子來也有講究的,有些人家多子多福,有些人家窮極一生也沒有子嗣,僅是無緣,刑家嫡女剛嫁出去,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接連懷胎,就說明是刑家嫡女占了刑家子嗣官位,又嫁去了鎮王府,搶走了王府官位,王妃驟失,懷了孩子,小王爺又丟了魂兒……”
    “你閉嘴!”雲和郡主怒不可遏地瞪向說話之人,刑夫人的遠方表親,於夫人。
    於夫人是京城出了名的癡迷五行八卦,還有占卜,張嘴就來的解釋,讓在場眾人一愣。
    可仔細分析之後又確實如此。
    刑氏出嫁後,刑家兩個兒媳婦接連懷孕又接連小產,鎮王府的事更是如此。
    於夫人道:“刑氏八字太硬,不宜成婚,就該留在父母雙親身邊侍奉,她一走,攪得刑家雞犬不寧,鎮王府也會跟著遭殃,小王爺丟失的魂兒也找不回來。”
    “你胡說什麽!”雲和郡主恨不得撕了於夫人這張嘴:“佛祖麵前你也該妄言!”
    “我又沒做虧心事,怕什麽?”於夫人不以為然,撇撇嘴繼續說:“不妨直接告訴你,不僅僅是小王爺的魂兒找不回來,就連王爺也要跟著被反噬,刑氏腹中孩子本就不合規矩,偏偏王府不守規矩,執意留下,諸天神佛都看不下去了!”
    許是於夫人說得太真切了,導致雲和郡主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眼神裏竟還有心虛神色。
    “你的手上要是沾染了刑氏子嗣的血,你的子孫後代……”
    “閉嘴!”雲和郡主聽不下去了,衝出去跟於夫人撕扯起來,抬手就打:“我讓你胡說八道!”
    可於夫人也不是個善茬,當即就還手。
    兩人鬧得不可開交。
    不少人反應過來之後趕緊上前勸說,雲和郡主白皙的臉蛋上被指甲痕刮出一道血痕,氣得雲和郡主跺腳:“你敢傷我!”
    “佛祖麵前你阻撓我說話,我是代替佛祖教訓你!”於夫人一副神婆模樣。
    看著於夫人,又看了一眼邢夫人,錦初越來越納悶了:“不是說刑夫人為了兩個兒子舍棄了女兒麽,如今怎麽讓我看不懂了?”
    展夫人也是一臉懵。
    最終雲和郡主是被氣走的,於夫人立馬就不癲了,居高臨下看了一眼刑夫人後,搖搖頭轉身離開了。
    徒留刑夫人長跪佛前不起。
    佛會結束,錦初下了山,滿腦子裏都是鍾夫人的話,她對著飛雁說;“派人去打聽疆醫,還有雲和郡主的行蹤。”
    飛雁會意。
    展夫人道:“巷子裏的四姑娘也是從東原來的,說不定能問出些什麽來。”
    聽展夫人提及,錦初才想起了這麽個人,展夫人自告奮勇親自去問話。
    “也好。”
    展夫人改換自己的馬車去了小巷子,巷子裏寂靜無聲,大雪踩在腳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推開門,滿院子雪白。
    時隔幾個月再次看見四姑娘,展夫人對四姑娘的怒火已經消了,四姑娘身子沒了往日的纖細,麵色蠟黃,頭發枯燥的盤著,身上的衣裳髒兮兮地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神色呆滯地看向窗外,偶爾眼睛才眨動兩下。
    聽見動靜的四姑娘轉過頭,再看清是展夫人時,眼珠子動了動,情緒也變得激動起來:“夫人,我知道錯了,求求您大發慈悲饒了我吧。”
    四姑娘朝著展夫人磕頭。
    再沒了往日的驕傲,嘴裏嘟囔著:“是我一時糊塗,不該算計公主,是我迷了心竅,我知道錯了。”
    展夫人擺擺手看著她麵黃肌瘦模樣,輕歎氣,彎著腰坐了下來:“拿些熱水跟吃食來。”
    “是。”
    很快吃食被端上來,一整隻燒雞還有冒著熱乎氣的肉包子,烤羊腿,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吃吧。”展夫人耐著性子。
    四姑娘卻遲遲不敢動,展夫人勾唇:“我若要你性命,何必多此一舉在吃食上下毒,直接灌進去豈不是省事兒?”
    話音落四姑娘隻思考了一會兒立馬狼吞虎咽地抓起了吃食,大口大口的吃著。
    很快一整隻雞都被吃完了,幾個包子也被啃沒,就剩下半隻羊腿了,實在是撐不住了才放下,吃飽喝足,四姑娘疑惑地看向了展夫人;“你想從我這知道什麽?”
    展夫人也不急,叫人給四姑娘洗漱。
    良久,四姑娘換了新衣裳,看上去舒爽多了,四姑娘卻是越來越不安。
    “你害了我女兒,確實該死,不過看你這般模樣,我氣兒也消了,想要我饒了你,確實是有幾件事想要問問你,四姑娘是個聰明人,這種地方我隻來最後一次,四姑娘可不要辜負了我的耐心。”展夫人說著又將白瓷瓶放在了桌子上:“這是雲和郡主給我的解藥。”
    看見解藥,四姑娘兩眼都在發光,咽了咽嗓子:“你,你想知道什麽?”
    展夫人沉了聲:“疆醫!”
    疆醫兩個字脫口而出時明顯能感覺到四姑娘的臉色變了,瞳孔一縮,展夫人繼續說:“四個多月前鎮王妃死了,死的那天漫天全都是桃花粉,是柳側妃站在屋簷上跳舞撒下無數桃花粉和桃毛所致。”
    一聽鎮王妃死了,四姑娘簡直不可思議,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很久才緩過來。
    四姑娘本就聰慧,立馬道:“疆醫是從前的二嫂嫂娘家有人引薦的,非常靈驗,外界都說二嫂嫂慘死,實際上是被反噬了,我見過她,滿身青紫短短一個月就沒了。”
    範氏的死分明是被打死了,卻賴在疆醫頭上,展夫人倒也沒繼續追問,聽四姑娘繼續說:“我也隻是偶然聽聞,所知並不多,不知夫人想知道哪一部分。”
    展夫人微微笑,將解藥倒出一半歸還給了四姑娘:“一個時辰後鎮王會從朱雀大街路過,你能不能回去,就看你自己了。”
    四姑娘忙不迭地服用了解藥,她震驚萬分地看向了展夫人:“就這麽放了我?”
    “不止如此,還給你銀票準備馬車,讓你離開京城去一個沒有人見過你的地方,你年紀輕輕不該就此斷送,可若你執迷不悟……”
    話不等說完四姑娘立馬磕頭:“不,不會的,鎮王府已經將我棄如敝履,我又怎能執迷不悟?”
    展夫人轉身離開。
    人前腳剛走,四姑娘就跌跌撞撞地朝著朱雀街方向奔跑,冷風刮過吹在臉頰上,宛若刀刮骨,四姑娘也不管不顧了,生怕後頭有人追趕自己。
    提前到達朱雀街時,滿京城已經在傳今日佛會上發生的事,四姑娘聽得認真。
    多了會兒一輛馬車緩緩經過,四姑娘一眼就認出了,飛奔上前,驚呼道:“父王!父王,我是四兒啊,救救我。”
    一道道驚呼。
    噗嗤!
    一箭穿心,刺穿了四姑娘的胸膛,四姑娘不可置信地看著心口的箭,劇痛襲來。
    馬車停下。
    鎮王撩起簾子看清來人,皺著眉,四姑娘倒在地上滿嘴裏都是鮮血,嗚嗚咽咽想要說什麽。
    “何人竟敢如此放肆,光天化日之下殺人!”陸恒從酒樓衝出,帶兵將射箭的地方圍起來。
    不到一炷香最後找到的全都是屍首。
    “服毒自盡了。”獄卒道。
    鎮王趕來時看著幾個屍首,怒不可遏,派人就地檢查,等看黑衣人腰間的細紋時,臉色微變卻並未戳破。
    “這幾人不像是京城人。”陸恒道。
    鎮王沉了聲:“許是我鎮王府的仇家,此事就此作罷,陸大人不必再查了。”
    說罷便將三個屍首帶回去,又讓人將四姑娘找個風水不錯的地方落葬,父女一場,他怎麽忍心讓四姑娘拋屍荒野,成為野狗的盤中餐?
    “回府!”鎮王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