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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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廳霎時一片死寂。
    安姨娘聞言,身子一軟,險些昏了過去。
    敬文伯的臉色由青轉黑,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傅穎芝心頭一震,這個細節太過私密,若非親近之人絕無可能知曉,難道……
    可當她餘光瞥見溫側夫人嘴角揚起一抹轉瞬即逝的冷笑,頓時明白了什麽。
    “左側還是右側?”少女看向地上的男子,冷氣道。
    “什、什麽?”鄭管事一愣,額頭滲出細密汗珠。
    “三姑娘,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姐,何苦摻和這醃臢事?不如同明月一道回避了罷。”溫氏突然起身,看著傅穎芝柔聲道,語畢,就要上前拉她。
    傅穎芝後退一步,正色道,“小娘此言差矣。此事疑點重重,況且安姨娘腹中懷的可是神醫親言的貴子。若因一時草率處置而鑄成大錯,冤枉了安姨娘不說,若是傷了貴子,屆時牽連父親官運……”
    說著,她眸光一轉,望向敬文伯,“父親您看呢?"
    溫氏聞言一噎,敬文伯掃了眼溫氏,冷聲道,“繼續問。”
    傅穎芝點了點頭,看向地下的男人,目光如刀,步步緊逼道,“你既說安姨娘腰窩三寸有紅痣,那是在左,還是在右?大小如何?顏色深淺?
    鄭管事見狀,索性眼睛一閉心一橫道,“右側!”
    敬文伯麵色驟然一緊,鄭管事見狀,以為猜中,心中暗喜,膽子也壯了幾分,梗著脖子補充道,“米粒大小!”
    聞言,府中眾人神色各異,敬文伯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似笑非笑地看著管事,悠悠道,“確定嗎?如若說謊,我定把你送交官府。”
    那男人聞言,顫顫巍巍道,“每次安氏與我私會,都是夜裏,許是……小的沒看清也說不準。”
    傅穎芝聞言,冷笑一聲,道,“你看得清腰下三寸,卻記不清左右和大小,倒真是奇了。”
    說罷,她掃了眼溫氏,漫不經心補充道,“當初因著小娘夢魘傷了爹爹,爹爹生氣,後麵基本都歇在花香居的,可是鄭管事又記錯日子了?”
    溫氏臉色驟變,指尖死死掐進掌心。
    鄭管事見勢不妙,冷汗涔涔,偷眼去瞧敬文伯,卻見伯爺嘴角噙著一絲冷笑,緩緩道,“報官。”
    “伯爺饒命!”鄭管事瞬間崩潰,掙紮著磕著頭朗聲道,“小的、小的隻是記恨安姨娘!都是同鄉,她飛上枝頭做了貴人,卻連一兩銀子都不肯借我,隻打發我去莊子上當差!小的,小的也是一時糊塗,才編出這等謊話!”
    他轉向安氏,因被五花大綁,無法挪動,隻得蛄蛹著,在地上瘋狂地磕著頭,模樣甚是狼狽,“姨娘饒命,是小的不知好歹了。”
    “你怎知安姨娘有孕?”傅明月突然開口冷聲道。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安姨娘這一胎,可是神醫親口說的貴子,敬文伯向來謹慎,連府中下人都鮮少知曉,怎會傳到莊子上?
    “鄭管事,你誣陷府中姨娘,還妄圖傷害伯爵府子嗣,誰是你的同謀?”傅明月看向鄭管事,厲聲道。
    敬文伯聞言心中一沉,猛地一拍桌子,厲喝,“快招!不然報官!”
    要說在敬文伯心中,誣陷一個姨娘尚且能容忍,可是若是想害了他的貴子……
    鄭管事臉色煞白,豆大的汗珠滾落,目光慌亂遊移,最終定在周嬤嬤身上。
    眾人齊刷刷望去,周嬤嬤麵如土色,尖聲道:“看我作甚!與我何幹!”
    鄭管事麵色通紅,高聲道,“周嬤嬤!你當初明明說,隻要我毀了安姨娘名聲,就保我無事,還許我六個莊子的總管之位和二十兩白銀,我才聽命與你!怎的出了事便不認了!”
    周嬤嬤聞言,撲通跪地,哭喊道,“伯爺明鑒!老奴冤枉啊!”
    傅穎芝冷笑,“他既知你姓周,又知安姨娘有孕,不是你,還能是誰?”
    敬文伯眯起眼,目光森寒。
    溫氏見狀,猛地站起身,厲聲道,“周嬤嬤!還不從實招來!你男人和兒子可都在府裏當差!”
    周嬤嬤聞言,渾身一顫,猛地抬眸看向溫氏,隨即渾身癱軟在地,哽咽道,“老奴、老奴隻是見伯爺常去安姨娘那兒,側夫人夜夜垂淚,一時糊塗才……”
    敬文伯麵色陰沉,看向周氏眯了眯眼。
    “六個莊子的總管之位,你一個嬤嬤便能做主?誰給你的權利?”傅穎芝看著周氏,正色道。
    “是……是老奴騙他的!老奴想著,事成之後,伯爺定會處置了鄭管事,倒是他自顧不暇更不會來找老奴的事了!”周嬤嬤訕訕辯解道。
    鄭管事聞言,目眥欲裂,怒吼道,“放屁!明明是你和溫側夫人一起來的!”
    說著,轉向溫氏,怒聲道,“側夫人,當時您親口跟我說,伯爺素來心軟,定會發賣安氏,但是又會覺得愧對我,到時,您會親口向伯爺提起讓我升任總管,我才同意的!”
    溫室聞言大駭,用帕子捂住胸口,一副委屈不已的模樣,紅著眼睛道,“胡說!到底是誰讓你如此誣陷我!”
    鄭管事聞言,怒意更甚,看向敬文伯高聲道,“伯爺明鑒,我又不是傻子,平白無故就相信一個老嬤嬤就敢陷害伯府姨娘和子嗣?”
    "側夫人說我爹爹心軟?"傅穎芝氣極反笑,"心軟到能舍棄自己的妾室和親生骨肉,反倒讓你這等無恥之徒平步青雲?"
    鄭管事聞言如遭雷擊,怔怔愣在原地,麵色霎時慘白如紙。
    “伯爺,伯爺是我,與側夫人無關啊!”周嬤嬤見溫室正冷眼看著自己,渾身一顫,對敬文伯不斷磕頭哽咽道,“求您放過我的男人和孩子,要罰就罰老奴吧!”
    “伯爺!”溫氏猛地跪在地上,淚水盈盈地看向敬文伯,顫聲道,“請伯爺明鑒,真的與妾身無關,這個鄭管事一看便是黑心腸之人,先前攀咬了安妹妹,現在又來攀咬妾身。”
    “他怎麽一眼便知你是溫側夫人?”敬文伯看向溫氏,眸中透著失望,冷聲道。
    溫氏聞言,喉頭一哽,眼中泛起淚光,"伯爺,今日這般情形,倒叫妾身想起了咱們的靜安。若是她還在閨中,此刻定會相信妾身的……"話未說完,已是泣不成聲。
    敬文伯聽得"靜安"二字,心頭猛地一緊。如今傅靜安已是伯爵府側夫人,若在她剛剛成婚不久之際,就嚴懲其生母……
    他眸色漸深,指節無意識地叩著案幾,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