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草芥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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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得意太早!以為攀上高枝就了不起了?誰知道你這‘妙手回春’的名號,背地裏用了什麽下作手段!"她扯著嗓子喊道。
傅靜安狼狽地撐起身子,華貴的衣裙已沾滿塵土,精心梳就的發髻也散亂不堪。
圍觀眾人神色各異,有的掩麵竊笑,有的搖頭歎息,更有甚者投來毫不掩飾的鄙夷目光。
"放肆!"傅靜安見狀,臉色煞白,顫抖著手指向人群,"我乃國公府明媒正娶的側夫人,爾等賤民也配在此說三道四?"
話音剛落,便聽一聲冷喝。
"住口!"
人群自動分開,一位身著墨藍錦袍的年輕男子大步走來。
"夫君……"傅靜安望著麵前之人,聲音頓時弱了下去。
蕭煜麵容俊朗,眉目如畫,隻是此刻眼中寒意正甚,令人不寒而栗,他冷聲道,"我讓你在府中好好待著,你倒跑出來丟人現眼?"
傅靜安聞言,瞬間怔愣在原地。
煜眸光微轉,視線落在傅穎芝身上時,眼底的寒霜頃刻消融,唇角不自覺牽起一抹溫柔的弧度,柔聲道,“穎芝,可曾擾了你的好日子?”
傅穎芝後退半步,不動聲色地拉開距離,福了福身:“姐夫言重了。二姐姐隻是關心則亂。”
她特意加重了"姐夫"二字,眼中閃過一絲譏誚。
蕭煜聽到這聲稱呼,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
“夫君……”傅靜安看著蕭煜對傅穎芝的態度,不由妒從中來,輕輕扯了扯蕭煜的衣袖。
蕭煜狠狠剜了傅靜安一眼,沉聲道,"還嫌不夠丟人?國公府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傅靜安麵頰漲得通紅,忽然拔高了嗓音,帶著哭腔喊道,"夫君!你為何這般對妾身,定是這賤人勾引……"
"閉嘴!"
蕭煜驟然逼近,修長的手指狠狠鉗住她的下頜,語氣輕柔得令人害怕,"再敢胡言亂語,今晚就滾去祠堂跪著。"
傅靜安身子一顫,眼中淚光盈盈,低聲道,"夫君,你明明說過最愛我的……"
蕭煜聞言,眸中閃過一絲厭惡,他一把拽住傅靜安的手腕,吩咐道,"來人,送側夫人回府!"
語畢,轉向傅穎芝,又換上那副溫文爾雅的麵具,柔聲道,"穎芝,改日我親自登門賠罪。不知可否單獨……"
"姐夫慢走。"傅穎芝打斷他,隨即轉身看向圍觀百姓,朗聲道,"今日回春堂開業,前三十位問診者免診金。"
人群頓時歡呼起來,將蕭煜和傅靜安擠到一旁。
傅靜安被拖走時,回頭惡狠狠地瞪了傅穎芝一眼,卻見對方正被眾人簇擁著,笑得明媚如春。
她千算萬算,卻怎麽也沒料到,這場精心謀劃的鬧劇,竟會反噬自身,落得這般顏麵盡失的境地。
……
待人群散去,已是日暮西沉。
傅穎芝回到內室,打開那個錦盒。
隻見盒中靜靜躺著一支白玉簪子,簪頭雕著精致的木蘭花,花蕊處嵌著一顆淡紫色寶石。
她展開盒底的紙條,上麵隻有一行溫潤如玉的字:"盼歸,共賞木蘭。"
她將玉簪輕輕貼在胸口,窗外微風拂過,帶來一陣若有若無的木蘭香氣。
少女唇角不自覺地上揚,眼中浮現出一絲溫柔。
突然,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
傅穎芝迅速收起笑容,將玉簪塞入袖中。
"誰?"她冷聲問道,手已摸向袖中的銀針。
"小姐,是我。"琴音推門進來,捧著一個錦緞盒子,臉色凝重道,"蕭二公子派人送來了禮物,說是賠罪。"
傅穎芝冷笑一聲,"退回去。"
"可是……"琴音猶豫道,"來人說是國公爺的意思,若小姐不收,明日蕭二公子會親自登門……"
傅穎芝眼中寒光一閃,悠悠道,"那就更該退回去。"
她走到窗前,望著院中那株剛抽新芽的木蘭樹,輕聲道,"有些人,給三分顏色就想開染坊。"話音微頓,眼底掠過一抹寒光,"那點子醃臢心思,倒比那市井潑皮還要不堪。"
與此同時,一封記錄著蕭煜賭債和賣地建酒肆的證據,已經署了傅靜安的名字,被放在了國公爺桌子上。
……
今日,是醫館開業的第三日。
清晨的陽光斜斜地灑在回春堂的匾額上,金色的光芒映襯著朱紅的門柱,顯得格外氣派。
街道上行人漸多,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一派市井繁華之景。
然而,這份寧靜很快被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打破。
隻見四五個壯漢抬著一副擔架,氣勢洶洶地闖進醫館。
領頭的漢子滿臉橫肉,一腳踹開擋路的板凳,將一包藥重重砸在櫃台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藥包散開,幾味藥材滾落在地,散發出苦澀的氣味。
"你們回春堂賣的是什麽毒藥!"
那漢子聲如洪鍾,"我兄弟前日在這裏抓的藥,回家煎服後當晚就不省人事!今日若不給個說法,老子砸了你這黑店!"
此話一出,引得街坊鄰居紛紛駐足,不一會兒藥館門口就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
隻見那擔架上躺著一個麵色慘白的男子,雙眼緊閉,嘴唇發紫,胸口微弱的起伏幾乎難以察覺,儼然已是命懸一線的模樣。
藥童嚇得臉色發白,手裏的戥子"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傅穎芝聽到動靜,急忙從內室趕來,正欲上前查看,忽聽人群中傳來一聲高喝,"讓老夫看看!"
話音剛落,便見一個身著青布長衫,留著山羊胡的老者快步從人群中走出。
他腰間還掛著一個泛白的藥囊,走起路來叮當作響,儼然一副遊方郎中的打扮。
隻見那老者利落地蹲下身,枯瘦的手指"唰"地掀開病人眼皮,又閃電般扣住其腕間脈門。
所有人屏息凝視著這一幕,隨著時間的流逝,那老者的眉頭不由越皺越緊。
突然。他"哎呀"一聲跳了起來,高聲罵道,"這家店是黑店!開藥方者也是庸醫!這哪是治病啊,簡直就是草芥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