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劇毒之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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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見那遊方郎中從藥囊中掏出一根銀針,在病人幾處穴位上飛快地紮了幾下,隨即轉向眾人,拿著那發黑的銀針,痛心疾首地說,“諸位請看,這病人脈象沉遲,瞳孔散大,銀針發黑,這分明是中毒之狀!回春堂開的方子裏,定是用錯了藥,這不是治病,這是要命啊!”
    人群聞言,頓時炸開了鍋。
    有人慌忙上前,說自己也吃了回春堂的藥,求遊方郎中診治,有人扶著門框幹嘔,仿佛自己也中了毒一般。
    那領頭的漢子見狀,眸子閃過一絲得意,一腳踢翻了麵前的藥櫃,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今日我兄弟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定要這醫館開不下去!”
    藥童嚇得臉色煞白,傅明月急的想要辯解,卻被四周的謾罵聲淹沒。
    這時,藥館後堂的簾子突然被掀開,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且慢。”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著素色長衫的少女緩步走了出來。
    她約莫十三出頭,眉目如畫,卻帶著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
    ”這位...姑娘是?”遊方郎中眯著眼睛問道。
    少女沒有答話,徑直走到擔架旁蹲下,她從袖中取出一方紗絹,墊在擔架上那人的手腕上,三指輕輕一搭,又翻開病人衣領看了看,突然冷笑一聲,”好一個‘中毒’。”
    她轉向遊方郎中,眸色一淩,道,“閣下既然自稱郎中,可知道這位先生中了什麽毒?”
    遊方郎中一愣,山羊胡微微抖動,顫聲道,“這……這。”
    “閣下連這位先生中了什麽毒都不知道,還敢說他中毒了?”少女冷笑一聲,意味深長道,“我看這位兄台脈象平穩有力,倒不像垂死之人應有的脈象。”
    遊方郎中聞言,臉色一變,急忙辯解,“中毒之症千變萬化,豈是你這小丫頭能懂的?”
    傅穎芝不與他辯解,隻是轉向圍觀群眾,福了福身,朗聲道,“諸位都在,剛巧看個鮮兒,我們回春堂最近新引進了一條西域的毒蛇。”
    聞言,原本嘈雜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那壯漢和遊方郎中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此蛇通體碧綠,模樣俏麗,但毒性甚大。若被它咬了,不出一刻,先是傷口處腫脹潰爛,黑血滲出,隨後渾身經脈如被火灼,五髒六腑似被萬蟻啃噬。”
    少女每說一句,人群便跟著倒吸一口涼氣。幾個膽小的婦人已經捂住了胸口,孩童們則張著嘴巴,瞪大了眼睛。
    “緊接著,七竅流血……”她頓了頓,聲音陡然一沉,“最後,中毒者會渾身抽搐,皮肉潰爛,活活疼死,死時麵目猙獰,連親娘都認不出來。”
    語畢,全場鴉雀無聲。
    那壯漢見狀,扯著嗓子喊道,“若真如此,你將這等毒物留在店中,安得什麽心!莫不是又想害人性命?”
    傅穎芝微微一笑,“此蛇的毒液若經特殊提煉,卻是解毒聖品,能治百病。”
    說罷,她向身旁的藥童點了點頭。那是個十歲的少年,立刻會意,轉身進了內室。
    不多時,便捧著一個精致的竹簍走了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小心些,別讓它跑了。”傅穎芝輕聲囑咐道。
    藥童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揭開竹簍蓋子。
    就在這一瞬間,不知是手滑還是故意,竹簍猛地傾斜,一條碧綠的蛇影倏地竄出!
    “蛇跑了!”有人尖叫。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女人們發出刺耳的尖叫,男人們也麵色大變,推搡著向門口湧去。
    那擔架上的"病人"原本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看到那條蛇正朝自己遊來,竟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發出殺豬般的嚎叫,“啊!救命啊!”
    他這一跳不要緊,隻是那臉上的白粉竟撲簌簌往下掉,慘白的底色下露出蠟黃的皮肉,模樣甚是可笑。更絕的是,他那鯉魚打挺,動作利落的哪像將死之人?
    傅穎芝一個眼神,早已等候多時的胖嬸一個箭步便衝上前去,像老鷹捉小雞般將那裝病之人拎了回來。
    與此同時,藥童吹了聲口哨,那條"凶險萬分"的毒蛇竟乖乖地遊回了竹簍。
    驚魂未定的人群這才慢慢安靜下來。
    傅穎芝向眾人福了福身,“穎芝在此給大家賠罪了。還請大家仔細看看這條‘西域毒蛇’。”
    語畢,她示意藥童將竹簍捧到人群前。
    起初沒人敢靠近,直到一個獵戶打扮的漢子壯著膽子上前,隻看了一眼就哈哈大笑道,“這不正是漢州的菜花蛇嗎!我家裏還養了兩條呢!”
    眾人聞言,紛紛湊近辨認。
    隻見那蛇通體泛著豔麗的綠光,待定睛細看時,卻見它頭頂赫然生著一塊銅錢大小的明黃斑紋——這不正是漢州地界上最常見的菜花蛇的標記!
    說來也怪,這般豔麗的外表下,卻藏著個溫吞性子。
    這蛇無毒無害,連牙都是鈍的,漢州鄉野人家常在穀倉裏養上幾條,專治那些偷糧的鼠輩。
    氣氛頓時輕鬆起來。
    有人開始嘲笑那裝病之人,"裝得挺像啊,連嘴唇都塗紫了!"
    藥童適時上前,用一塊濕帕子在那已被五花大綁的“病人”臉上擦了擦。
    那"垂死"之人的白麵紫唇隨著帕子擦拭漸漸褪去,竟露出一張紅光滿麵的臉來。
    "諸位都看見了,"藥童高聲道,“這‘垂死’的病人,慘白臉色是脂粉抹的,青紫嘴唇是染料塗的。這根本不是什麽中毒,純粹是裝病誣陷!"
    語畢,人群頓時炸開了鍋,憤怒的指責聲此起彼伏。
    有人認出了那裝病者,朗聲道,"我認得他!這不是居臨巷的那潑皮李四嗎?專幹些坑蒙拐騙的勾當!"
    更有甚者高聲道,“真是黑心肝的東西!快說!是誰指使你來的!”
    就在這混亂之際,不知誰喊了句,"咦?方才那遊方郎中和抬人的壯漢哪兒去了?"
    聞言,眾人這才發現,那兩個關鍵人物不知何時已悄然遁走,隻餘李四一人五花大綁地癱坐在地,麵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