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備轎,去敬文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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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煜聞言一顫,突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脊背,他怎麽也想不到,父親竟然全都知道了。
    “父、父親……”他喉頭發緊,聲音細如蚊蠅。
    國公爺重重一拍案幾,震得茶具叮當作響,怒喝道,“孽障!還不從實招來!”
    蕭煜心頭一緊,額間滲出細密汗珠。
    “一百……一百五十萬兩。”他閉著眼睛說出這個讓他噩夢不斷的數字,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什麽?!"國公爺猛地站起身,紫檀木椅被帶地向後倒去,發出"轟"的一聲巨響。
    他臉色瞬間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胸口劇烈起伏著,“一萬五十萬兩!”
    空氣驟然一靜,隻聽“哇”的一聲。
    國公爺嘴唇顫抖著,噴出一口鮮血,那鮮紅的血沫濺在青石地麵上,顯得尤為觸目驚心。
    "老爺!"國公夫人尖叫一聲撲上前,卻被國公爺一把推開。
    整個前廳頓時亂作一團。
    丫鬟婆子們驚慌失措地四處奔忙,有的去拿帕子,溫水,有的急著去請府醫。
    一個小廝慌不擇路撞翻了牆邊的架子,珍貴的青瓷花瓶"嘩啦"摔得個粉碎,那小廝麵如死灰,跪在地上連聲告饒。
    國公爺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是用手死死按著胸口煩躁地揮了揮手。
    傅靜安臉色慘白,手中帕子無聲落地,她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話來。
    蕭煜此刻才恍然大悟,原來父親根本不知道具體數額!
    他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心中暗忖,早知如此,說五十萬兩就好了!
    他惡狠狠地瞪向傅靜安,都是這個賤人害的!若不是她告密……早知今日,就該一紙休書打發了這禍害!
    電光火石之間,他突然眼睛一亮,高聲道,"父親!"他猛地指向傅靜安,“她放印子錢!”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劈下,廳內瞬間鴉雀無聲。
    傅靜安瞪大眼睛,紅唇微張,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我、我沒有……”她高聲道,“蕭郎,你為何血口噴人!”
    "哦?"蕭煜冷笑一聲,強撐著直起被打得火辣辣的後背,目光陰鷙地掃向角落,“箏弦,你當真半點不知?"
    牆角的瘦小丫鬟渾身一顫,求助似的看向傅靜安。
    國公爺緩緩直起身,抬手抹去唇邊血跡,一步步走向傅靜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目光如刀,一字一頓道,”從實招來。"
    傅靜安渾身發抖,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妾身真的沒有……"
    “箏弦!"國公爺突然一聲暴喝。
    站在角落裏的小丫鬟一抖,"撲通"跪倒,額頭重重磕在地上。
    她瘦小的身體抖如篩糠,臉色比紙還白。
    "老、老爺……“箏弦的聲音細若遊絲。
    國公爺眼風一掃,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立即走到角落,把箏弦拖上前來。
    一個反剪住她的雙臂,另一個"唰"地抽出三寸銀針,寒光一閃,針尖已抵上她青白的指甲。
    "說!"國公爺冷聲道。
    箏弦的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她看向傅靜安,卻隻看見一個冷漠的側臉,瞬間,絕望如潮水般漫上心頭。
    就在銀針即將刺入指甲縫的瞬間——“我說!我說!”箏弦崩潰地哭喊起來。
    在眾人的注視下,箏弦斷斷續續地交代了全部:傅靜安如何將嫁妝換成現銀,如何誘騙城郊的農戶簽下高利貸,又如何威脅借貸人……
    語畢,廳內靜得可怕。
    國公爺深吸一口氣,緩緩起身,整了整衣袍,冷聲道,"備轎,去敬文伯府。"
    傅靜安聞言,整個人如遭雷擊。
    她跪爬著撲到國公爺腳邊,發髻散亂,妝容盡花,"父親!父親開恩啊!妾身知錯了……"
    國公爺一腳踢開她,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傅靜安癱軟在地,眼神渙散,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
    醫館內,暑氣蒸騰。
    午後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傅穎芝拭去額間細密的汗珠,將曬好的藥材一一收進藥櫃。
    蟬鳴聲從院裏的垂柳間斷續傳來,混著藥香在悶熱的空氣中浮動。
    她頸間那枚狼牙吊墜被汗水浸得發亮,在素白的頸間格外醒目。傅穎芝坐在榻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狼牙上凹凸的紋路,心中暗忖,"不知殿下此刻是否平安順遂......"
    窗外日光正盛,刺得人有些睜不開眼。
    宋修遠奉旨辦差已有二十日有餘,雖說偶有書信傳回寧都,但字裏行間總透著幾分克製。
    她突然萌生了繡個平安符的念頭,當即尋來上好的雲紋絲緞和五彩絲線。
    針線穿梭的細響裏,恍惚又見那人臨行時的模樣——玄色衣袂翻飛,以及木蘭樹下未盡的話語......
    "嘶——"
    指尖突然傳來刺痛,一滴殷紅落在雪白緞麵上,暈開成小小的朱砂色。她正要擦拭,卻聽見院中傳來慌亂的腳步聲。
    "小姐!"琴心慌慌張張衝進來,臉頰跑得通紅,“二小姐回府了!"
    見傅穎芝仍望著染血的平安符出神,小丫頭急得直跺腳,"國公爺和夫人的轎輦已經到了伯府正門!"
    針線簍"哐當"翻倒,五彩絲線散落一地。
    傅穎芝猛地起身,狼牙吊墜撞在鎖骨上,傳來微微的灼熱感。這個時辰,二姐突然帶著國公府的人上門。
    她心頭驀地一緊,怕是出了什麽變故。
    ……
    聽聞國公爺親臨府邸,敬文伯慌忙整衣斂容,疾步向前院迎去。
    甫一見麵便練練作揖,賠笑道,“不知國公爺駕到,未能遠迎,實在罪過……”
    "少來這套!"國公爺一甩袖袍,聲如洪鍾,"我們國公府到底有何地方得罪你們伯府了,竟讓你欲至我們於死地?"
    這句話如同驚雷炸響,在場眾人無不色變。
    敬文伯聞言一怔,目光茫然地在眾人間遊移,最終落在瑟縮於人群最後的傅靜安身上。
    見她鬢發散亂,滿臉淚痕,渾身顫抖,不由得眉頭深鎖。
    他強自壓下不安,陪笑道,"國公爺此話從何說起?這其中想必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國公爺冷笑一聲,從袖中掏出一疊文書摔在石桌上,"你養的好女兒,私自放印子錢,你一點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