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二婚家庭裏的炮灰女兒(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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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市醫院陪女兒治病的李蔓隻覺得天塌了。
什麽叫屋漏偏逢連夜雨,什麽叫船遲又遇打頭風,什麽叫麻繩專挑細處斷,什麽叫黃鼠狼專咬病鴨子,這就是了。
超市被查封了,銀行卡被凍結了,玥玥該怎麽辦?她傷得這麽嚴重,沒有錢怎麽給她治療?
都怪章炎!都怪他!
要不是他出去嫖,他就不會受傷,她也不會摔傷。要是他們倆都在家裏,玥玥就會乖乖去上學,不會出去玩,自然也不會被燒傷。
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章炎!
他該死!他該死啊!
李蔓哭的撕心裂肺,眼淚流過她臉上的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
一開始,她還以為她臉上的傷隻是簡單的挫傷,應該很快就能好,但是後來才發現,有的地方傷到了真皮層,恢複的很慢,現在還沒好,而且她的臉有可能變得坑坑窪窪。
但是這些,和她女兒的傷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麽呢?
章君玥躺在病床上,身體很疼,心裏很慌、很害怕。別看她平時是個小太妹,整天流裏流氣地跟人放狠話,什麽“我弄死你”之類的話張嘴就來,有時候還聚眾打群架,好像無懼疼痛、無懼生死的樣子。
那是因為刀子沒紮她身上。現在她受傷了,躺病床上了,心裏脆弱的很。怕疼、怕死、怕父母真的放棄她。
她看著李蔓,眼神裏都是恐懼和祈求,祈求母親不要放棄她。
李蔓閉了閉眼睛,擠掉了裏麵的最後一滴淚,跟章君玥說:“別怕,媽媽一定會救你的,一定會。”
章君玥鬆了口氣,眼睛裏的情緒換成了深深的依戀。她大概也清楚,關鍵時刻,還是母親靠得住。
李蔓跟章君玥說:“玥玥,你在這裏好好的,聽醫生的話,媽媽回家給你籌錢。等籌到了錢,媽媽帶你到大城市去治療,咱們去京城,我聽醫生說了,京城有家醫院的燒傷科特別好,什麽樣的傷都能給治好。媽媽帶你去那兒治。”
章君玥眨了眨眼,表示她知道了。
李蔓站起身離開了病房。
隔壁房間裏,張民媽和王軍生的老婆也在哭天搶地,她們倆隻有一個獨生子,現在老公被收押,財產被凍結,兒子又變成了這個樣子,她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李蔓被她們的哭泣聲傳染,自己也忍不住再次悲從中來,她走到一個比較隱蔽的樓梯間,坐在台階上哭了起來。
哭著哭著,她聽見有人在說話,聲音好像就是從樓梯間的門後麵傳過來的。
李蔓不由得就豎起了耳朵,聽她們在講什麽。
一個聲音說:“聽說這幾個燒傷孩子都是不學無術的小混混、小太妹,說到底,這是做家長的失職啊,要是他們能管好孩子,好好教育他們走正道,他們怎麽會大白天、上課時間去KTV呢?如果他們不去,那應該就不至於被燒傷了吧?”
另一個聲音說:“你知道啥?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聽說,那兩個燒的最嚴重的孩子的爹都是犯罪分子,要被抓去坐牢,還要沒收違法所得。可憐哦。”
“他們沒錢治病啦?”
“那倒也不至於吧?不是還能賣車賣房嗎?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把房子車子都賣了,先把病治好。就怕家長舍不得房子車子,幹脆選擇放棄孩子。或者一個家長同意了,另一個家長不同意,那也挺麻煩的。”
“就算治好了又怎麽樣呢?以後有個坐過牢的爹,很多事情都做不了。走到社會上會被人歧視。別的不說,那種需要政審的工作,他們肯定就做不了。社會一歧視,他們很容易再次走上犯罪道路,跟他們的爹一樣。”
“那沒辦法了,誰讓他們不會投胎,找了這麽個爹呢?”
“隻能祈禱他們有個好媽,能給力點,想辦法救救他們了。”
“這能有什麽辦法?他們的爹坐牢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不是剛收押,還沒判嗎?要是他們的爹現在立刻就死了,應該就沒事了吧?那應該就留不下案底了。這樣,家裏剩餘的錢財都是孩子和孩子媽的,他們可以自己決定是不是賣房賣車去治病了。”
“你這也不是個主意啊?好好的,人哪有那麽容易死?淨瞎說。”
有人“哼”了一聲,“我孩子的爹要是幹了這種違法犯罪的事,要連累到我孩子,我絕對親手幹掉他,然後跟他同歸於盡。什麽狗屁玩意,幹壞事的時候怎麽不想想家裏的老婆孩子呢?”
李蔓聽著她們的討論,心思泛起了一點波瀾。
她想讓她們繼續討論,最好能說出一些令人猝死的方法來。
卻聽見腳步聲漸漸遠去,外麵的聲音也沒有了。
李蔓閉著眼深呼吸,她的腦子裏都是女兒的慘狀,都是對於悲慘未來的一些想象,再睜開眼,李蔓的心就定下來了。
隻有她有機會——章炎因為受傷的原因,沒有被收押。
她可以輕易接觸到他。
李蔓的心跳變得特別快。她坐在樓梯間平複了一會,才一步一步,堅定地走出了市醫院,踏上了回家的路。
她悄悄回到縣城,沒有聯係任何人,然後,她悄悄去了縣醫院看望丈夫,她跟他說起這麽多年共同奮鬥的情誼,說起他們的女兒正在遭受的苦難,說她想要賣房給女兒治療。
本來還皺著眉不耐煩的章炎立刻就出聲了,“不行。賣了房我們怎麽辦?我賣假冒偽劣產品判不了太久,一兩年的事,等我出來了,我總要有住的地方。她都已經傷成那樣了,你賣了房就一定能治好她嗎?還不是白花錢!”
“那我把車賣了!”
“不行。車是我東山再起的資本。到時候我有房住,賣了車湊點本錢重新開始。等我們掙了錢,再給她治。”
李蔓的心裏哇涼哇涼的,但是聲音卻異常溫柔,“你說得對,是我目光短淺了。”
她耐心地陪著章炎,說一些他喜歡聽的話哄他開心,又給他倒了一杯水喝,“我都好幾天沒給你洗衣做飯伺候你了,心裏空落落的。等我的手養好了,我就回家給你做飯。現在隻能倒杯水給你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