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風雲突變

字數:12411   加入書籤

A+A-


    陸鶴與和桑榆並肩佇立在營帳之外,
    放眼望去,邊疆那廣袤無垠的荒原毫無遮攔地映入眼簾。
    凜冽的朔風恰似一頭掙脫牢籠的猛獸,
    肆意呼嘯而過,蠻橫地卷起漫天黃沙,
    無情地抽打在兩人臉上,生疼生疼。
    不遠處,那座久經風雨無情侵蝕的烽火台孤獨而滄桑地矗立著,
    盡管此刻並未燃起烽火,
    可烽火台周身斑駁的痕跡,
    卻好似一位飽經歲月滄桑的老人,
    默默訴說著往昔那一段段戰火紛飛的殘酷硝煙,
    使得空氣中都隱隱彌漫著一股令人膽寒的肅殺之氣。
    “桑榆,等這邊局勢徹徹底底平定下來,咱們就回京城。
    找一處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地方,種種花草,養養魚蟲,安安穩穩地過些太平日子。”
    陸鶴與微微側過身,眼神輕柔似水,
    深情地落在桑榆那滿是倦意的臉上,
    言語間滿是對未來生活的美好憧憬與熱切期許。
    肆虐的風沙將他的發絲肆意吹亂,
    可他眼中對未來的那份熾熱向往,
    卻如同一團永不熄滅的火焰,絲毫未減。
    桑榆嘴角輕輕上揚,勉強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然而那笑意卻猶如曇花一現,並未抵達眼底,
    反而在眸中閃過一絲稍縱即逝、難以察覺的憂慮。
    她下意識地攏了攏身上那件略顯單薄的披風,
    試圖抵禦這如刀割般的風沙侵襲,
    抬眼望向遠方那連綿起伏、宛如巨龍蜿蜒的沙丘,
    輕聲歎道:“但願能如你所願呐。
    隻是我這心底,總有一種莫名的不安,
    總覺著這表麵看似平靜的背後,似乎還隱藏著更大、更可怕的危機,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一般。”
    話還沒落音,一名士兵邁著匆忙急切且慌亂的步伐匆匆跑來,
    他的腳步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帶起一片飛揚的塵土。
    待跑到近前,他“噗通”一聲單膝跪地,
    行了一個標準而又莊重的軍禮,
    隨後高聲說道:“將軍,京城加急密信!”
    陸鶴與神色瞬間一凜,猶如一隻警覺的獵豹,
    迅速接過信件,迫不及待地展開細讀。
    刹那間,他的臉色驟變,
    原本舒展得如同春日暖陽下平靜湖麵的眉頭,
    瞬間緊緊擰成了一個死結,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著。
    桑榆見狀,心中猛地一緊,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她焦急地問道:“出什麽事了?”
    她的聲音不自覺拔高,帶著幾分顫抖,
    眼神中滿是關切與不安,仿佛在等待命運的審判。
    陸鶴與猶豫片刻,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凝重:
    “京中局勢動蕩,陛下近日對朝中大臣態度莫測,行事詭異至極,
    聽聞禮部尚書已被問責查辦,如今朝中人心惶惶,亂作一團。”
    桑榆心中一震,宛如被一道驚雷劈中。
    禮部尚書為人清正廉潔,剛正不阿,在朝中威望極高,堪稱中流砥柱。
    如今突遭問責,這無疑像是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定會掀起驚濤駭浪,
    恐怕隻是這場風暴的開端。
    她秀眉微蹙,下意識地咬了咬下唇,那嬌嫩的下唇瞬間泛起一絲蒼白。
    沉思片刻後,她緩緩說道:“陛下此舉太過反常,背後定有隱情。
    禮部尚書被查,說不定隻是個引子,接下來朝堂怕是要陷入一場天翻地覆的大動蕩了。”
    陸鶴與微微點頭,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擔憂與思索,
    他深知朝堂一旦混亂,各方勢力定會如同蟄伏的毒蛇,紛紛蠢蠢欲動,
    局麵將變得難以控製,猶如脫韁的野馬。
    兩人正商議著應對之策,又有士兵前來稟報,
    桑府派人送來了家書。
    桑榆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桑府印記,心中猛地一沉,
    一種不祥的預感如烏雲般籠罩心頭。
    她的手忍不住微微顫抖,好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操控著,
    緩緩打開信件。寥寥數語,卻如一道晴天霹靂,直直擊中了她——
    父親病重,危在旦夕,盼她速歸。
    桑榆隻覺眼前一黑,世界仿佛在瞬間失去了色彩,
    手中的信件險些掉落。
    她心急如焚,每一秒都顯得無比漫長,
    片刻都不敢耽擱,立刻去找陸鶴與辭行。
    她腳步慌亂,幾乎是小跑著趕到陸鶴與麵前,
    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急切地說道:
    “陸將軍,我父親病重,我必須立刻趕回桑府。”
    陸鶴與得知此事後,心中滿是擔憂,
    他深知桑榆家中這一變故,對她而言將是巨大的打擊和挑戰,
    如同一場滅頂之災。
    可他也明白,此刻桑榆歸心似箭,無人能阻攔,
    就像無法阻擋奔騰的江水。
    他親自為桑榆挑選了最精銳的護衛,
    這些護衛皆是跟隨他多年,曆經無數戰火洗禮,身經百戰。
    他們不僅武藝高強,一招一式都蘊含著千鈞之力,
    而且忠誠可靠,對陸鶴與和桑榆忠心耿耿,猶如磐石般堅定不移。
    他又將自己多年珍藏的療傷聖藥交給她,
    那藥瓶小巧精致,瓶身上雕刻著精美的花紋,
    在陽光下閃爍著溫潤的光澤,
    是他在多次生死之戰中得來的珍貴之物,
    關鍵時刻能救命,宛如黑暗中的一絲曙光。
    他神色關切,鄭重叮囑道:
    “桑榆,此去一路艱險,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若遇到任何難處,務必立刻派人傳信於我,
    我定會竭盡全力幫你,哪怕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桑榆眼眶泛紅,微微點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仿佛即將決堤的洪水。
    她強忍著悲痛,轉身踏上了歸程。
    坐在馬車裏,她望著車窗外不斷後退的景色,
    腦海中全是父親的身影。
    歸途中,道路崎嶇難行,
    時而要穿過狹窄幽深、怪石嶙峋的山穀,
    兩側的山壁仿佛隨時都會擠壓過來;
    時而要涉過水流湍急、冰冷刺骨的河流,
    河水奔騰咆哮,似要將一切吞噬。
    護衛們深知她的心情,一路高度警惕,
    小心翼翼地護送,不敢有絲毫懈怠,
    時刻留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終於,桑府那熟悉的大門出現在眼前,
    桑榆來不及整理疲憊的妝容,便匆匆踏入府中。
    剛進府門,桑榆便感受到一股壓抑沉悶的氣息,
    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陰霾籠罩。
    往日裏熱鬧的庭院此刻寂靜無聲,
    隻有幾個下人神色匆匆地走過,
    見到她也隻是匆匆行禮便離開,
    眼神中透著一絲閃躲,好似在刻意回避著什麽。
    她心中一緊,加快腳步向父親的房間走去。
    推開門,一股濃重刺鼻的藥味撲麵而來,
    那味道仿佛能鑽進人的五髒六腑。
    病榻上,父親形容枯槁,麵色蒼白如紙,
    瘦得幾乎脫了形,好似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
    桑榆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幾步上前,
    緊緊握住父親的手,泣聲道:“父親,榆兒回來了。”
    桑家主緩緩睜開眼,看到女兒,
    黯淡無光的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欣慰:
    “榆兒,你可算回來了……”
    他的聲音微弱沙啞,氣息奄奄,
    每說一個字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桑榆看著父親憔悴不堪的麵容,心如刀絞,
    自責與痛苦在心底翻湧,好似洶湧的潮水。
    她暗暗發誓,一定要想盡辦法治好父親的病,
    哪怕隻有一絲希望,她也絕不放棄。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桑榆日夜守在父親床邊,
    親自煎藥喂藥。
    每天天還未亮,晨曦還未完全驅散黑暗,
    她便起身前往廚房,監督著每一道煎藥工序。
    她仔細檢查每一味藥材,反複確認藥材的品質和劑量,
    將藥材放在手中細細端詳,嗅著它們的氣味,生怕有絲毫差錯。
    藥罐裏的藥湯咕嚕咕嚕地翻滾著,
    升騰的熱氣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的臉上掛滿了細密的汗珠,
    分不清是熱氣還是淚水。
    煎好藥後,她又小心翼翼地端到父親房裏,
    用湯匙輕輕攪拌,試好溫度,一勺一勺耐心地喂給父親。
    然而,命運似乎並未眷顧桑家,
    桑家主的病情依舊每況愈下,
    無論桑榆如何努力,湯藥似乎都難以挽回他逐漸消逝的生機,
    就像無法阻止沙漏裏的沙子流逝。
    這日,桑家主把桑榆叫到床前,
    示意她關上房門。
    隨後,他艱難地從床頭的暗格中取出一個雕花檀木匣子。
    匣子古色古香,雕刻精美,凝聚著歲月的痕跡,一看就價值不菲。
    桑家主喘著粗氣,將匣子遞給桑榆:
    “榆兒,這是我們桑家幾代人的心血,是全部的身家。
    如今我時日無多,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守住桑家這份家業。”
    桑榆雙手顫抖著接過匣子,打開一看,
    裏麵是一疊厚厚的地契、房契,
    還有記載著桑家龐大商業版圖和財富明細的賬本。
    望著這些,桑榆心中湧起一股沉甸甸的責任感,
    仿佛有一座大山壓在她的肩頭。
    她堅定地看著父親,說道:
    “父親,您放心,女兒定不會讓桑家蒙羞,定會守住這份家業。”
    桑家主微微點頭,又強撐著精神,
    將桑家生意上的一些關鍵人脈和注意事項,一一說給桑榆聽。
    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每說幾句便要停頓一下,喘口氣,
    那喘息聲仿佛是命運倒計時的鍾聲。
    桑榆全神貫注,把每一個字都刻在心裏,
    不時點頭回應,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交代完一切,桑家主的臉色愈發蒼白,
    疲憊地閉上雙眼,仿佛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
    永遠地陷入了沉睡。
    桑榆望著父親,悲痛與不舍交織在心頭,
    淚水再次決堤。
    她暗暗發誓,一定要撐起桑家,不辜負父親的期望,
    哪怕前方荊棘密布,她也絕不退縮。
    然而,命運的重擊接踵而至,
    父親離世不久,母親也因多年的操勞,
    加上此前桑榆拒絕皇帝婚約一事帶來的巨大壓力,積勞成疾,病情迅速惡化。
    桑榆守在母親床邊,看著母親日益憔悴的麵容,
    滿心自責與痛苦。
    她四處尋找珍貴稀有的藥材,親自熬煮,期盼能出現奇跡。
    她在城中的藥鋪間奔走,詢問著每一位掌櫃,不放過任何一絲希望。
    然而,所有的努力都無濟於事,
    在一個陰雨連綿、陰霾密布的日子,
    天空仿佛也在為母親的離去而哭泣,
    母親也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桑榆跪在父母的靈前,淚水決堤般流淌,浸濕了麵前的地麵,
    她的哭聲在寂靜的靈堂裏回蕩,撕心裂肺。
    曾經溫暖熱鬧的家,如今隻剩無盡的冰冷與孤寂,
    她感到自己仿佛置身於黑暗的深淵,孤立無援,四周是無盡的絕望。
    桑榆還沉浸在失去雙親的巨大悲痛之中,
    柳姨娘卻已迫不及待地開始在桑府中謀劃她的算計。
    陰沉的天空下,桑府的庭院顯得格外壓抑,
    仿佛被一層黑色的幕布籠罩。
    柳姨娘以操持家中瑣事為由,
    邁著故作威嚴的步伐,踏入賬房。
    賬房內,老舊的木桌擺滿賬本,
    昏暗的光線透過狹小的窗戶灑在上麵,映出她貪婪的身影。
    她每日躲在這陰暗的角落,對著賬本勾勾畫畫,
    手中的毛筆好似她貪婪的爪牙,
    將家族的銀錢一筆筆轉移到自己名下的鋪子,
    那些鋪子如同她罪惡的藏寶庫,堆滿了她的私欲。
    她又開始削減桑榆院子裏的用度,
    往日裏精致的三餐,如今隻剩下粗茶淡飯。
    那些飯菜毫無熱氣,就像桑榆此刻冰冷的心。
    桑榆想吃點新鮮水果,
    得到的卻是采買削減開支、不再購置的答複。
    冬日的夜晚,冷得如同冰窖。
    桑榆房中的炭火被大幅減少,隻剩下零星的火星。
    她裹著厚厚的被子,仍止不住地瑟瑟發抖。
    窗外的寒風呼嘯著,似在為她的遭遇悲歎,
    那風聲如同鬼哭狼嚎,讓人毛骨悚然。
    一日,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在桑榆的身上,
    卻無法驅散她心中的陰霾。
    她懷著對父親的思念,想要支取些銀子修繕父親生前最愛的書房。
    那書房裏的每一本書、每一幅字畫,
    都承載著她童年的回憶,是她與父親之間珍貴的紐帶。
    柳姨娘得知後,像被踩到尾巴的貓,
    立刻尖著嗓子跳出來反對:
    “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這些沒用的東西。
    老爺都走了,你也該收收心思,別再浪費桑家的錢!”
    桑榆據理力爭,聲音中帶著堅定與悲傷:
    “那是父親生前最珍視的地方,
    修繕書房既是我的心願,也是對父親的緬懷。”
    柳姨娘卻雙手叉腰,臉上的橫肉因憤怒而顫抖: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現在這府裏,我說了算!”
    不僅如此,柳姨娘還在族人間四處散播謠言。
    陰暗的回廊下,她與那些心懷叵測的族人竊竊私語,
    那聲音如同毒蛇吐信,充滿了惡意。
    說桑榆拒絕皇帝婚約,觸怒了天威,才克死了父母,是桑家的災星。
    一些原本就嫉妒桑家的旁係族人,聽到這些謠言後,紛紛附和。
    他們在桑榆路過時,故意在背後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那目光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著桑榆的心。
    陽光照在石板路上,卻驅不散這惡意的陰霾,
    整個桑府仿佛被黑暗吞噬。
    甚至有幾個旁係子弟,
    在桑榆去祠堂祭拜父母的路上,故意撞翻她手中的祭品。
    望著灑落在地的祭品,桑榆滿心委屈與憤怒,眼眶瞬間紅了。
    祠堂前的鬆柏靜靜佇立,仿佛也在為她的遭遇默哀,
    那鬆柏的枝葉在風中搖曳,似在訴說著不公。
    她試圖向族中德高望重的長輩訴說自己的委屈,尋求公道。
    那間古樸的議事堂,此刻卻充滿了冷漠與虛偽。
    柳姨娘早已提前買通了那些長輩,或者用各種手段威脅他們。
    那些長輩要麽推脫有事,不見桑榆;
    要麽敷衍幾句,讓她不要計較。
    桑榆感到孤立無援,仿佛被整個世界拋棄,
    她的心中充滿了絕望,如同墜入了無底的黑洞。
    柳姨娘還故意在下人麵前貶低桑榆。
    下人們的住處,簡陋而雜亂,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息。
    她在那裏口若懸河,詆毀著桑榆,
    那話語如同汙水,潑在桑榆身上。
    讓下人們對桑榆不再恭敬,不再聽從她的吩咐。
    本該按時送來的洗漱用水,常常被拖延很久才到。
    寒冬清晨,桑榆隻能對著冰冷的空盆,自己想辦法燒水,
    那冰冷的水刺痛著她的雙手,也刺痛著她的心。
    她吩咐去采買布料做冬衣的丫鬟,
    不僅買回來的布料質量極差,價格還貴得離譜。
    當桑榆質問時,丫鬟卻仗著柳姨娘撐腰,一臉不屑,毫無懼色,
    那丫鬟的眼神中滿是輕蔑,仿佛桑榆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