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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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行舟沒有想到自己還能再醒來。
毒酒穿腸的疼痛記憶猶新,他下意識捂住小腹,卻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殿下,您醒了!”
看到熟悉的麵孔,燕行舟愣了一下,重重掐了一把自己,這才反應過來眼前的一切不是夢!
他真的還活著!
疑惑和震驚充斥著內心,他追問心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心腹吞吞吐吐地交代:“這是陛下的意思,當時殿下刺殺陛下證據確鑿,滿朝文武都要求陛下處置殿下,迫於外界壓力他沒法包庇你,但陛下也知道殿下是被人陷害的,所以才出此下策,來了一出假死……”
那毒藥可以讓人幾個時辰內陷入假死的狀態,崇德帝利用這個時間差,將他在送去皇陵的路上調包。
燕行舟心裏不由一陣動容,沒想到父皇竟然如此看重他,不惜用這種方式也要將他保下!
就這樣,燕行舟被迫開始了隱姓埋名的日子,他醒來的地方早已離燕京千裏之外,畢竟崇德帝有意將此事處理得滴水不漏。
在外麵混跡了許久,心中的不甘和恨意促使燕行舟回來報仇。
迎著眼前父皇的怒火,燕行舟羞愧地垂下頭:“此事錯在兒臣,還請父皇息怒。”
崇德帝打量著他,目光帶上幾分陰沉的審視:“你私自囤那麽多兵器做什麽?”
此事他全然不知情,因此東窗事發後,他的震驚和憤怒也不是假的!
三皇子背著他囤了那麽多兵器,是不是證明他早有謀逆之心?
如果是這樣,那自己留下他的性命是不是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燕行舟神色一僵,也知道這個問題要是回答不好,父皇心裏一定會生出芥蒂。
於是他目光閃了閃,抬頭望著他,一臉虛弱地解釋道:“那些兵器裏大多是弓箭,原本是用於圍獵的。但打製到一半,兒臣突然想起,長公主有一支潛麟衛……”
聽到這個名字,崇德帝驟然眯了眯眼。
燕行舟神色懇切,眼裏盛滿擔憂:“父皇將姑母放了出來,她卻未必知道感恩,萬一哪天她調動潛麟衛做些危害到父皇的事情,那我們豈不是防不勝防?於是兒臣便讓人打製了這些兵器,想著提前提防一手……”
他這一出禍水東引其實並不高明,若是為了提防長公主,為何沒有提前向皇帝報備?
這不還是證明他藏有私心?
不過他確實戳中了崇德帝的心事,這麽多年來,他一直不敢動長公主,正是因為對方手裏那支潛麟衛。
崇德帝深深看了他一眼:“這麽說來,你倒是有心了。”
燕行舟羞慚地垂下頭:“兒臣不敢邀功,事情還是辦砸了。”
崇德帝神情淡了下來:“雖說你的出發點是好的,可此番行事也太過衝動,若不是朕的人來得及時,你還活著這件事,就已經鬧得人盡皆知了!”
燕行舟動作幅度稍大了一些,疼得臉色霎時白了一片,他咬了咬唇:“父皇,那現在該怎麽辦?”
眼裏閃過一絲狠意,他狀若不經意道,“池宴似乎已經發現了兒臣還活著的事情,要是他把這件事傳了出去……”
崇德帝沒好氣橫他一眼:“好好養你的傷,此事朕自有打算!”
他還不知道他心裏那點小九九?
*
“這件事還是不要繼續查了。”
夜裏,沈棠寧躺在榻上怎麽也睡不著,翻了個身看向池宴,“陛下有意隱瞞,必然不會想三皇子還活著的消息暴露,你若要執意查個水落石出,豈不是與陛下作對?”
她能想到的池宴也能想到,他緩緩睜開眼:“但此事終歸得有個結果,如今還牽扯了個池景玉,就是不知陛下會做何打算?”
沈棠寧眼裏思緒起伏:“興許很快就有結果了。”
……
次日,池宴去了趟大理寺。
見到唐旭的時候,對方的情況看上去還算不錯,隻是一夜沒睡,眼底多了一片青黑。
看見門口的池宴,他低聲嘲諷:“不是都說池大人公務繁忙嗎?怎麽百忙之中還有空來見我這個小人物?我已經說了很多次了,我什麽都不知道。”
其實他並沒有看上去這麽鎮定,昨晚唐旭等了一夜,也沒有見三皇子的人來營救他,他心裏已經有了幾分不好的預感,這會兒的情緒難免透露出幾分焦躁。
池宴盯著他良久,意味不明笑了一聲。
唐旭臉色陰沉下來:“你笑什麽,來落井下石?”
“放心,我今日來不是審問你的,這案子的幕後主使究竟是誰,已經不重要了。”
聽他這麽一說,唐旭的心反而越來越沉,眼神警惕:“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池宴看向他的目光帶著一絲憐憫,語氣裹挾著漫不經心:“你知道世界上保守秘密最好的辦法是什麽嗎?”
唐旭心中一震,下意識想到了一個可能,很快被他否定!
不可能!殿下不可能那麽對他!
他為殿下鞍前馬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殿下怎麽可以……
池宴近乎歎息地道出了他心中的猜測,“當然是讓一個人永遠開不了口啊,從你被關進這裏的一刻,就已經成了別人眼中的棄子。”
“你胡說!”唐旭目眥欲裂,驚恐瞬間爬滿他的眼底,他隻能用拔高的聲音來掩飾內心的不安,強作鎮定地扯了扯嘴角,“池宴,你不過是想報複我罷了。”
“報複你?根本不用我親自出手。”池宴搖了搖頭,抱著手臂神色平靜地望著他,“我今日來,是作為曾經的兄弟,來送你最後一程。”
臉上強裝的鎮定頃刻間轟塌,唐旭的內心陷入極度的恐慌,他本來想著,隻要他想辦法拖延時間,三皇子一定不會放任他不管的。
可萬一對方更狠點,直接來個殺人滅口呢?
他猛地抬頭看向池宴,顧不得狼狽地爬了過來,隔著牢門抓住他的衣角:“池二,咱們是最好的兄弟不是嗎?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是啊,我們是最好的兄弟。”池宴垂眼看了眼他抓住自己的手,有些譏諷地笑了一聲,“可那是曾經啊。”
他緩緩將袍角從他手裏抽了出來,語調也跟著冷了下來。
“現在,晚了。”
唐旭渾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