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人生過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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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年輕的舞者,在舞台上盡情的躍動著,讓幾個評委也放鬆下來。
    像大家擔憂的那樣,她們也擔心金太陽的群舞會給別人造成影響。畢竟那一抹青綠實在太過浸透人心。
    但幸好,這位選手沒被影響,或者說……這更加激發了她的鬥誌,跳出了那種野火燒不盡的倔強感。
    非常優秀!
    徐策笑著打上了87的高分。
    這次入選大賞的隻有14支獨舞,87分有極大可能出圈。
    田甜扒著前麵許競的椅子,悄聲問他。
    “是我不太懂舞蹈麽?感覺獨舞沒有群舞好看呢?”
    許競側頭,同樣聲音放輕,簡單明了的解釋。
    “舞台大,一個人很難撐的起來。所以一般都會用暗環境+聚光燈,來弱化環境的影響。”
    “她這支舞,開了全光,所以你會覺得她的存在感不強,但其實她跳的挺好的。”
    田甜大概聽明白了,反正許總說不錯,那就應該跳的挺好的。
    旁邊趙大學一臉崇拜,不放過任何一個汲取知識的機會。
    台上表演繼續,有男有女。
    獨舞,是完全彰顯個人魅力和能力的舞蹈。
    不像群舞那般,更多的是要求團隊配合,而是可以完全釋放舞者的獨特風采。
    一連四五支,所有觀眾就沒見到風格重樣的舞蹈!
    古典舞、西疆舞、現代舞、苗舞等等。
    似乎要證明什麽一般,一連好幾個人都狀態極好,不論是表情還是身段,亦或是引起掌聲的‘絕活’,都讓人連連叫好。
    “金太陽也算是起了個激勵作用~”
    魏今如笑著打趣,對麵前的場景甚是滿意
    “今年這群孩子們都很想出頭啊。”
    “哪年都是如此,但今年跳的好的確實多!”
    謝長豐附和,眼睛盯著表單,語氣玩味。
    “下一位就又是金太陽的了。”
    “嗯。”
    魏今如應著,眼神卻緊盯那舞蹈劇目的名字。
    【這次的配樂,老豬沒辦法準確推薦了,因為我是分開聽著寫的……找了一天都找不到能貼合這個感覺的音樂,如果依舊想配點啥…可以考慮《清平樂》——關大洲,或者《伯虎說》0.9倍速降調版。】
    【人生過半——金娜】
    繁星廳重歸黑暗,輕盈腳步聲一路停在舞台中央。
    呼吸之間,燈光微亮,灑下一片光暈。
    舞者蜷縮在中間,背對著她們,身後擺著一柄展開的折扇。
    叮~
    滴水入潭,再起便是琴音。
    舞者手臂一寸寸抬起,一個旋轉,變換身姿坐向前方。
    一腿放鬆,一腿向外屈膝,腳尖回勾。
    她上半身端莊,下半身瀟灑,頭發光滑盤子腦後,僅有一根簪子垂下流蘇。
    “朝族舞?”
    “野心很大啊!”
    幾個評委頓時來了興趣。
    這人居然準備表演號稱民族舞裏最難的——朝族舞?
    這舞種本身都已經青黃不接了,國內能稱得上‘藝術家’級別的,更是寥寥無幾。
    一般人可欣賞不來,她有信心?
    但當她們仔細觀察那舞者後,再次愣住了。
    這人……怎麽有些眼熟?
    不是她們猜的某個年輕天才,而是30分鍾前剛驚豔眾人的金太陽的領舞。
    原來她就是金娜。
    哦……
    大家恍然大悟,【人生過半】她跳的是她自己麽?
    金娜被微光籠罩著,已經看不見台下人群。
    這一支舞,雖是許競傳授,但經過她倆與桃花庵主的共同商議後,調整成了更屬於她的舞蹈。
    所以她現在,跳的就是自己的人生。
    琴聲中,竹笛漸入,似乎什麽篇章拉開帷幕一般,金娜的笑眼澄澈,明媚張揚。
    她手指纖細修長,袖子滑落時露出的肌肉線條也緊致漂亮,白皙在微光中劃動,挽起的花聚起又散。
    觀眾們也開始有些重視起來。
    膚淺一些的說……她的裙子太美了。
    上衣斜襟修身,胸部以下的裙擺卻極為華麗飄逸。
    一層層,一片片,薄如蟬翼。
    枯黃、秋葉、楓紅……層層漸變,鋪成了裙擺的色彩,隨著她的每一個動作飛揚。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表情。
    許競安靜的坐著,眼裏隻剩下站在光下的‘少女’。
    是的。
    那是她的初生。
    金娜定身,裙擺揚成一朵花,她站在畫中,雙臂展開,如同迎風飛翔的鶴。
    那是少年時,她一踏入這行,便展示出令所有人驚訝的天賦和能力。
    從11歲到24歲,她順風順水。
    盡管出身農村,但卻憑借實力在縣城乃至市裏都有了名氣。
    她昂首,嬌俏勾腳,側身輕倚。
    看似下一秒就要跌倒的動作,卻如被彈開一般回正,雙腳不動分毫。
    那時的她,明媚、耀眼、富有生命力。
    笛聲減弱,琴聲箏鳴漸強,台上的女人一個擺手扭腰大回旋,整個人瞬間盛開,她轉起來了。
    斜著,將裙擺的豔麗全部展示給觀眾。
    一邊跳躍著,一邊旋轉著,如同冰麵上靈動的陀螺,吸引著全場的目光。
    “她的氣息很棒!”
    魏今如沒忍住,自言自語的評價讓謝長豐忍不住看過去。
    這老太太很少在表演過程中開口。
    他不明覺厲,立刻扭頭接著看,眼裏充滿探究。
    那陀螺變成花,卻在開的最盛時突然頹敗下去!
    咚!
    鼓聲急停!最後的笛聲拉出嘶啞!
    噗。
    輕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但所有人卻看到她在旋轉中猛的跪坐下了。
    不同於那些華國舞、古典舞的輕盈,落地無聲亦無形。
    她的墜落,是突然而沉重的。
    燈光也變了,從微光變成昏黃,周邊的黑暗似乎再進一步,將舞台空間擠壓的更小。
    那隻頹敗的花不再豔麗,裙擺也被照出枯敗的顏色。
    她再次起身,眼神變了。
    許競身體前傾,雙手交握抵住嘴唇。
    金娜悲涼而無力的二十年,開始了……
    鼓點聲再次響起,笛聲卻徹底消失,琴瑟和鳴間,卻奏出低沉悲傷的樂曲來。
    24歲,舞團在市區表演完,那就是最後的輝煌。
    然後第二年開始,便出現了一股接著一股的新生力量。年輕的血液、大城市的人才、更強的天賦者……一點點把她的信心擊潰,把她的榮譽當做門檻邁過。
    包容的城市,包容了無數的新鮮血液,卻放棄了她們。
    她引以為傲的天賦,在天才麵前,稍微努力就可以達成。
    那朵花,接受了風吹雨打,最終回到了縣城,頹敗的開著,靠最後的熱愛度過每一日的虛無。
    田甜癟著嘴,看不得金娜姐姐那般模樣。
    小智表情低落,他想起庵主哥哥喝酒的模樣了。
    周也不懂舞,但他看著,總感覺她跳出了一種結束後就要自裁的勇敢和悲哀……
    趙大學放下手機。
    至少這一分鍾,他不想透過手機來看……金娜分享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