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景述真君(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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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妙蓊便道:“消息傳回宗門,景述真君必然會知曉,我叫你來,就是讓你提前有個心理準備,景述真君可能會見你。”
    她打量著沉霜拂的神色,未有太大觸動與變化,是個沉靜的性子,不卑不亢,青鬆傲骨,難怪陵真看得上她,願意與她交好。
    趙妙蓊一笑,把空間留給了她們二人。
    她起身出門,去到渡船甲板上,手心一團青光化作燕鳥,朝著太蒼山的方向飛去。
    此為信道手段,稱之為“青鳥傳書”,與劍修慣用的“飛劍傳書”是一類的法術神通。
    雅間內。
    謝陵真抬眸,輕聲道:“阿拂,師父他那裏我會去說,你不必憂心,無論他問你什麽,你都推到我身上來就是。”
    要見一位元嬰真君,說不緊張是假的,沉霜拂其實也沒有表麵的這般淡定。
    她陰暗的想,如果是自己被人撞破了秘密,肯定是希望對方永遠開不了口才好。
    但現在她是那個撞破別人秘密的人……
    謝陵真年紀小,心性尚不堅定,說白了就是天真,會輕信他人,也會為了自己的無心之失傷了同門而自責,可景述真君這樣活了不知道幾百年的老狐狸,真的會因為惻隱之心,對她心慈手軟嗎?
    沉霜拂不敢去賭人心。
    她微微仰臉,看著對麵姿容秀逸的女童,恬然一笑,“謝陵真,我怎麽感覺你比我還緊張啊。”
    謝陵真別過臉,不自在地道:“沒有。”
    她像是說給自己聽,嗓音輕軟,“我有什麽好擔心的。”
    沉霜拂看著她捏緊了衣角,有些緊繃的手指,沒有拆穿她,坐直了身子,望向窗外。
    海波粼粼,點綴著碎金,偶有幾隻白雁大鳥飛過,寧靜而祥和。
    這樣無風無浪的大海,真的很漂亮。
    沉霜拂眉眼笑意真切了幾分,她湊到謝陵真麵前,小聲說:“謝陵真,你能不能變狐狸讓我摸一摸啊~”
    謝陵真臉頰紅熱,咬牙低聲:“我說了我不會變了!”
    就算她的真身真是一隻白狐狸,她也不可能變回原形,讓人上手揉捏的!
    更何況,還沒見到師父,關於她是不是妖族的事情,還沒有定論呢!
    謝陵真不相信自己會是妖,她從來沒有發現過身上的特別之處。
    如果她是妖族,師父怎麽會收她為徒,又把她帶回太蒼山呢?
    沉霜拂像是有些失望,隨後眼珠一轉,又想到了什麽,鳳眼清亮,謝陵真被她看得眼角一跳。
    “陵真師姐,那你會變化之術嗎?”
    謝陵真硬著頭皮道:“你是說的太蒼七十二靈術之一的假形術吧?”
    所謂假形術,也就是變幻外形的術法,外門的小藏經閣中有記錄這種靈術,需要高額貢獻點才能拓印。
    除了假形術,還有兩種低階法術與其相似,分別為指化術與吹化術。前者是自身變化的術法,要難一些,後兩者皆是外物變幻形體的術法。
    謝陵真道:“七十二靈術我雖然都有拓印,但你知道,我是劍修,所以更多的精力是耗費在禦劍術上麵的。因此,假形術我學得不精,尚不能變幻形體。”
    而且,就算她會假形術,也要打定了主意說自己不會。
    別以為她看不出來沉霜拂打的什麽主意。
    誰知沉霜拂沒有揪著這個問題不放,而是立馬問了一個新的問題,“陵真師姐,攝劍術和禦劍術又有什麽區別呢?同列於七十二靈術之中,會不會重複了?”
    謝陵真有些意外她問的這個問題,還是耐心解釋道:“使劍有三類。以臂力揮劍最次,是下下乘之道;以氣攝劍,也就是你所說的攝劍術了,為下乘;禦劍術是以意念控製飛劍的手段,若非本命飛劍,便唯有築基修士才能初步掌握,是為中乘。”
    “那上乘劍術呢?”
    “上乘劍術便是道了,凝聚劍元,孕育劍靈,劍心初顯,直至通明澄澈,這也是每一個劍修所追求的東西。”
    劍客追求的是術,劍修追求的是道。
    沉霜拂眯眼而笑,真心實意地說道:“謝陵真,你懂得真多。”
    “日後誰能與你做同修道友真是有福了。”
    謝陵真微怔,她以前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麵對沉霜拂的誇讚,她若有所思,而後謙遜道:“獨學易寡,前人將法財侶地四要素歸結在一起,並非沒有道理,與你相處,我亦收獲良多。”
    沉霜拂笑得更開心了,和謝陵真打好關係,景述真君總要看在自己寶貝徒弟的份上,不說愛屋及烏,起碼放她一馬吧?
    而且她發現,謝陵真看似冷漠孤僻,實際上很好說話。基本上她問的問題,謝陵真都會認真回答,不像譙師叔,總是叫她滾。
    想到此處,沉霜拂臉上的笑意淡了許多。
    雖然譙師叔脾氣不好,還總愛罵人,又酗酒,但沒有為她找到延壽草,自己依舊會有些愧疚感。
    沉霜拂將窗子推得更開一點,任由冷風吹著腦袋,傻裏傻氣地想,自己是不是有點受虐傾向,為什麽還挺習慣譙婉音罵她呢?
    “看來我真是腦袋有點問題。”
    她低聲說,聲音湮沒在呼嘯的風中,謝陵真沒聽太清,又問了一遍,“阿拂,你剛剛說什麽?”
    “沒什麽呀,我在罵自己傻逼呢。”
    謝陵真:“……”
    好在她也習慣沉霜拂時不時的“粗鄙”言語了,按照她的話來說,武夫都是這樣的,不需要太有素質。
    一旦太有素質了,氣勢就落了下乘,這是大忌。
    沉霜拂還笑得像隻狐狸似的問謝陵真,知不知道練拳最首先的是什麽,然後她就在謝陵真茫然的目光中,吐出一句“練拳先練嘴”的“至聖名言”。
    謝陵真不理解修行武道的人,腦子裏都在想什麽,但表示尊重,就像很多人也不理解他們劍修的頭為什麽這麽鐵一樣。
    況且雙方交鋒,氣勢確實很重要。
    所謂輸人不輸陣,大抵如此。
    在渡船上渡過了五六日的光景,一名藍衣雲繡紋的男子,悄然登船,隻給趙妙蓊留下一張字條,用茶盞壓著,便帶走了謝陵真和沉霜拂兩人。
    太蒼山,浮雲峰。
    山上布置了四時大陣,依舊是春來有花,冬至飛白,而此刻正值深秋,山靄蒼蒼,清冷雅致。
    古樸素麗的建築群錯落有致地分布著,白石磚塊上覆蓋了一層秋霜。
    沉霜拂跟在景述真君身後,上了大殿前的石階,男子微微轉身,對著謝陵真道:“我與霜拂小友有幾句話想說,陵真,就在殿外等候吧。”
    謝陵真執拗問道:“師父,既然是講我的事情,為何我不能聽?”
    景述真君難得見她這個樣子,倒仿佛自己是什麽洪水猛獸了,不由失笑道:“放心,我不會對你這好友做什麽。”
    “幾句話的功夫,陵真還不放心嗎?”
    謝陵真被戳穿了心思,麵頰一熱,鎮定道:“那弟子就在殿外等候。”
    景述真君看起來十分隨和,隻是笑了笑,就隨她去了。
    沉霜拂得了景述真君的保證,那點忐忑和不安的情緒逐漸消失。
    她想,堂堂元嬰真君,應該不會出爾反爾,欺負她一個晚輩吧?剛剛那些話,不僅是對謝陵真說的,也像是給她喂的定心丸。
    沉霜拂心神定了定,走進大殿,沉重的大門轟然關上,殿內蓮花燭次第亮起,光影搖曳,隱秘莊嚴。
    她屈膝正要下跪,麵前藍色衣袍上的銀白繡線光澤晃動,一隻手托住了她的臂彎。
    景述真君嗓音溫和,戲謔說道:“又不是什麽隆重場合,哪裏用得上跪拜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