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魚的各家各戶看著齊存和李淼淼，兩眼放光。
    風雪凍得他們雙頰發紅，此時也管不上了。
    “聽說二位要收購大量海鮮，不知此事是否屬實？”有個糙漢子搓著發紅的雙手，小心詢問。
    “是啊，若是消息屬實，二位真心購買，我們可以把價格再便宜一些。”
    平日裏他們運貨成本就不低，賣價也隻能兩文一斤，薄利多銷，飯都不敢多吃一碗。
    省吃儉用，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今年又逢天災，個個窮得勒緊褲腰帶過活，貨物比以往更慢賣出去，尤其流民增加，治安不好，給運輸大大增加了難度。
    李淼淼看著一張張單純樸素，充滿期待的臉，笑了笑：“消息屬實，我們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隻不過，收購數量有限。”
    冷庫空間就那麽大，收多了也沒地方放，到時候別說帶領漁村致富，她自己喝西北風都要起早。
    “這……”
    賣魚的臉上露出為難，大家都巴不得自己的東西趕緊賣出去，清空了儲存最好，可都是一個村子裏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每個人的不容易，大家心裏也都有個數。
    都是社會最底層的人，最能共情彼此，誰也不想看到哪家魚擱置在魚塘裏，翻魚肚白了也賣不出去。
    “各位，這次收購確實有限，可我們並不是隻做這一次生意，日後肯定要和大家建立長久合作的。”
    齊存一席話讓在場的都鬆了一口氣。
    李淼淼接著他的話：“大家討生活，都不容易，我們也不壓價，按照平日裏兩文一斤購買，公平起見，先到先得。”
    兩人不壓價，那真的是活菩薩現世，很體諒人了。
    一群賣魚佬中頗有些身份地位的人站出來說話：“小娘子，我們大家都不容易，今年不算順風順水，天災擋了大家的路，你看看，可不可以每家收一些，讓大家都有個過年錢，不至於揭不開鍋。”
    其他人紛紛點頭。
    李淼淼自然沒有意見的，“沒問題，隻是還得麻煩各位把貨物送到家裏去，我這裏秉承誠信經營，現場結清，若是各位缺斤少兩偷工減料的，日後便不再與之合作。”
    李淼淼同情社會底層的人，希望為他們做點力所能及的事，卻也兼顧自己的利益，防止有心之人投機取巧，敗壞規矩。
    “那不可能，小娘子幫了我們大忙，我們緊著最肥美的魚兒給你，絕不讓你吃虧。”
    “沒錯，隻會多不會少，我們都知道，無信不立。”
    現場的氛圍很好，齊存驗貨，李淼淼結賬，膀大腰圓的漢子爽快的幫忙把貨物送上門。
    這一忙，便到了下午。
    兩人空著手來，滿載而歸。
    家門口堆滿了魚，二人回到家，送過的眾人還等著他們，等兩人走到麵前，齊齊整整的衝他們抱拳，深深鞠了一躬。
    聞訊趕來的村長，緊緊拉著齊存的手：“多謝二位，你們這是幫村裏做了大好事啊！日後有需要，盡管到家裏尋我，能幫得上忙的，老朽絕不推辭。”
    齊存露出得體的笑容：“村長言重了，談不上幫忙，我們也是為了賺錢。”
    話說這麽說，可他們的好意，眾人都記在心裏。
    桶裏的魚活蹦亂跳，頗有活力，讓人看著十分歡喜。
    眾人離開後，李淼淼趁著夜色，連水帶魚全部收入冷庫，堆的滿滿當當的院子瞬間變得空蕩蕩的。
    出去逛街的齊老婆子和三個娃子還沒回來，李淼淼隻能自己動手做飯。
    “你歇著，我來吧。”齊存主動攬過活，李淼淼懷疑的看著他：“你確定？”
    齊存殺人倒是利索，切菜卻不行，一個土豆被他切成三塊，這就算完事了，一整塊肉，切了五六刀，也就差不多了。
    他覺得還可以，每塊大小形狀都很均勻，推了推李淼淼：“放心吧，我能行，你且出去歇息。”
    李淼淼盯著拳頭大餓的肉，欲言又止。
    “哎喲喂，這誰切的肉？照這麽個吃法，家還要不要了？”
    趕回來的齊老婆子看到砧板上的肉，頓時大呼小叫，趕緊搶過齊存手中的菜刀。
    “都出去都出去，還是我老婆子來做吧。”她將兩人趕出去。
    齊存皺了皺眉，還想再掙紮一下，被李淼淼拉出去了，兩人隻好在外屋生了柴火取暖。
    “娘親，我聽人說，今天有個厲害的小娘子和一個英俊的大哥哥，把村子裏的魚都買了，做了大好事呢！”
    齊囡囡依偎在李淼淼的身邊，眼中透著滿滿的崇拜。
    “是啊，也不知道是誰這麽有錢。”齊景澄跟著開口。
    齊景衡看了一眼後娘後爹，沒說話，心裏有了一些猜測。
    謠言傳得太誇張，哪裏就能夠把魚都買完了？她也沒有那個實力啊！
    李淼淼拍了拍囡姐兒的腦袋：“鹹吃蘿卜淡操心，好奇的話，等下次他們再買魚的時候，你去看看不久得了？”
    吃過晚飯，一群人圍著熊熊燃燒的柴火取暖。
    “明日我和齊存要出門一趟，大概年前回來，婆婆，這些錢你拿著，照顧好家，別整天菩薩心腸，讓人哄著敗家。”李淼淼將幾兩碎銀交給齊老婆子。
    齊老婆子點點頭：“放心吧，家裏有我看著，你們出門千萬要小心，錢財都是身外之物，人平安是最重要的。”
    “嗯。”李淼淼又看向齊景衡：“在家照顧好你祖母和弟弟妹妹，你爹教你的知識自己多複習，受人欺負了，別慫得跟個鵪鶉一樣，別人怎麽對你們的，就怎麽還回去，平日裏行善事，多助人。”
    “知道了。”齊景衡撇了撇嘴，他也不慫，後娘未免太小看人了。
    “娘親，我舍不得你。”齊囡囡黏糊糊的抓著李淼淼的衣服。
    這段時間都是李淼淼帶著她睡得，娘親走了，她會不習慣的。
    “舍不得你不吃飯了？”李淼淼揉了一把她的腦袋。
    世道艱難，家裏每個人都應該獨立起來。
    這晚，齊囡囡是縮在李淼淼懷裏睡得，雙手緊緊抓住她的衣服，生怕人離開自己不知道。
    齊景澄雖然大幾歲，卻也控製不住自己的不舍，睡覺的時候緊緊看著齊存，後爹雖然不愛說話，有些冷淡，可他也舍不得他們離開。
    隻有齊景衡，表麵上看不出來什麽，可這一晚上，他沒合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