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兩句話，一問一答，卻已經十分明顯。
    她沒再說話，鏡片之下的雙眸微微下斂，再抬起的時候，已經恢複了平靜。
    “走吧，送你回去。”
    再不回去，那位投資人該著急了。
    小白拉開副駕駛的車門，護著顧默則下車。
    溫酒汐摘下頭盔，抬手薅了薅頭頂貼在一起的頭發，這才推開車門邁了下去。
    “既然是溫小姐贏了比賽，我承諾的獎金，自然會兌現。”
    “交給小白處理吧。”她仰起頭笑笑，頭盔放在了車頂上：“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她不多做停留，害怕自己會忍不住說點兒什麽。
    譬如，盡管自己知道是吊橋效應，但還是忍不住，心動了。
    這場遊戲，她不想當一個狼狽的輸家。
    顧默則臨走的時候，瞧見小白在洗車，頓了一會兒，上前。
    “那些獎金，溫酒汐平時都是怎麽處理的？”
    小白愣了一下，險些沒有反應過來。
    “哦，渺渺姐的獎金，一向都是捐出七成，剩餘三成用作俱樂部開銷。”
    俱樂部，就是秋山這邊賽車手們所在的一個小聚集地。
    溫老爺子不止一次的說過，讓溫酒汐去公司學習，但她一直賴著不去。
    如今又答應下來，倒是讓老爺子略微有些詫異。
    “小溫總。”
    對於這個稱呼，溫酒汐並不是很喜歡。
    “今晚有個生意上的飯局，可能需要您參與一下。”
    說話的助理小心翼翼，溫老爺子特意吩咐，最近公司的事情都由溫酒汐來代為處理。
    “嗯，知道了。”她點了頭，靠在椅背上繼續翻看文件。
    複雜又繁瑣的東西，叫人頭疼。
    臨近晚飯時間，小助理又過來提醒，示意車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她抬了眸子瞧去，起身把椅背上的外套拿起來，拎著包往外麵走，一言不發。
    生意場就是這樣無聊。
    “小溫總。”
    溫酒汐都要一隻腳邁進樓裏了，身後的小助理追上來，期期艾艾地看著她。
    “溫董讓我提醒您，收斂脾氣。”
    說罷，訕訕看她一眼。
    “知道了。”她應了一聲，邁步往裏麵去。
    自己脾氣也沒有很差吧，老爺子至於這樣嗎？
    顧默則靠在走廊的盡頭接電話，側頭的時候，聽見電梯井那邊電梯“叮”的一聲響。
    下意識朝著那邊看，有人從拐角出來。
    深棕色的風衣攏著人，長發隨意搭在肩後，左手揣在兜裏，右手拎著一方黑色的小包。
    風衣敞開，裏麵黑色的連衣裙裹緊身體，將曲線展現的一覽無餘。
    如果不是麵上的表情實在冷然，大概是可以誇一句漂亮的。
    那人轉身的方向，正好看向他。
    步子頓住，並沒有再往前。
    溫酒汐仔細回想了一下，小助理的確沒有說，參與飯局的都有誰。
    她深呼吸一口，朝著房間號看去，斂眸，抬步朝裏走。
    碩大的圓桌，中間擺著精致的山水構造。
    差不多二十人的桌，已經坐下一半的人。
    隨著高跟鞋的聲音靠近，眾人齊齊轉頭看去，裏麵不乏有溫酒汐臉熟的人。
    “溫小姐，稀客，很久不見你啊。”
    是呢，生意場上能見她的次數的確少，倒不如去秋山和酒吧偶遇她的概率大。
    她抿唇笑笑，走到一處空位坐下，包順手就放在身後。
    旁邊人愣了一下，抬手止言又欲。
    溫酒汐朝著他看一眼，不解。
    “你這個位置，剛才是顧總坐著的。”
    “是嗎？”她挑眉，倒是沒有讓位的意思。
    顧默則坐了又如何，這裏也沒有寫名字，再說了，他現在也沒在。
    見她不動如山，旁人往另一側挪了挪椅子，唯恐一會兒受到牽連。
    沒人靠得近，她倒是樂得自在。
    顧默則掛了電話，又在走廊呆了一會兒，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某人端正地坐在自己方才的位置上。
    理直氣壯的樣子，惹得他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好在溫酒汐的左側還有一個空位。
    他闊步過去，拉開椅子落座，側目朝著旁邊的女生看去。
    微微露出的一點兒鎖骨，上方是蝴蝶項鏈，倒是漂亮，挺襯她的。
    “溫小姐挺會找位置的。”
    顧默則的聲音不算小，在這樣安靜的房間裏，其他人都隨著聲音瞧過來，多有看熱鬧的意思。
    她又不傻，怎麽會感覺不到那麽多打量的目光。
    轉頭看去，男人微微偏頭，目光輕和。
    唇角帶著的一抹笑，意味不明。
    “顧總特意坐我旁邊，也挺會找位置的。”說完，抿著唇笑。
    為了來應付這場飯局，她特意在車上補了妝，鮮豔的紅唇帶著一點兒攻擊性，叫人有些挪不開眼。
    有人暗自吸了口氣，拽著旁人小聲詢問。
    什麽樣的關係，居然敢這麽嗆顧默則。
    男人沒說什麽，坐正了身子，並不計較。
    席間，不少人對著他阿諛奉承，想在他這裏談一筆生意。
    溫酒汐倒是沒什麽想法，老爺子可沒說，指望她談成什麽大事兒。
    身旁的人隻是默默吃著，偶爾，抬手從中間的紙巾盒裏抽出一張紙巾。
    白皙的手腕上戴著一隻透亮的翡翠鐲子，總是惹得顧默則忍不住用餘光去撇。
    這動作並不明顯，大概也就他自己知道。
    晃蕩的翡翠鐲子在纖細的腕上猶如蕩秋千，微微凸起的腕骨讓人有些心神不寧。
    大概是昨天夜裏沒有休息好，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略有些疲憊地應著其他人的話。
    溫酒汐吃的六分飽，側頭看去，顧默則杯子裏的酒也不知道續了幾次。
    握著杯子的那隻手，骨節處透著一點兒薄薄的粉，有些好看。
    順著視線往上，臉上倒是沒什麽異常，隻是微垂的眼眸瞧著有些倦意。
    她抬手，端著自己右手邊的高腳杯：“顧總，飯局不吃飯很虧的。”
    女生巧笑倩兮，端著杯子過來，比他低了一些，輕輕碰了杯。
    玻璃杯一聲清脆的回響，她已經端著高腳杯抵在唇邊。
    紅唇在杯口留下一個淺淺的口紅印，仰頭抿了一口。
    “小酌怡情，大酌傷身，顧總，身體重要。”
    說罷，微微抬眼，手裏的酒杯輕晃了一下，朝他示意。
    恰到好處的關心，能讓對方對自己適當改觀。
    更何況，她看得出來，顧默則其實不太喜歡別人這樣不停說著好話給他敬酒。
    “嗯，溫小姐說的對。”
    男人低聲笑笑，晃了晃酒杯，把杯子放了下來。
    眾人看了一眼情況，都默默地把杯子放下了，這不就是表明了態度。
    要是再繼續敬酒，可就不禮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