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欠著，是一個不錯的詞兒呢。
    有句話叫什麽來著，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欠著，就意味著還有下一次的接觸，挺好的。
    溫酒汐笑笑，看著他走遠，才斂眸過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她來球場來的早，在顧默則來之前，就已經打了半小時了，高爾夫這種運動，並不太適合她，還是早點回去比較好。
    大約是最近出現在顧默則身邊的次數實在有點兒太多了，以至於有傳言，顧默則身邊十米，必有溫酒汐的影子。
    這話其實不太對，她聽著不怎麽喜歡。
    另外一位當事人聽到這個傳言的時候，也隻是笑笑，並不做什麽解釋。
    包間裏，燈光忽明忽暗。
    圍坐在顧默則身邊的人交頭接耳地說著話，他坐在中間的位置，修長的手指掐著一隻透明的玻璃杯。
    裏麵淺粉色的液體冒著一點兒氣泡，和他臉上淡漠的表情相比，並不般配。
    門被人從外麵推開，端著餐盤的女生埋著頭，看上去有些畏畏縮縮。
    她咬著唇走進來，靠近茶幾，蹲下身將盤子裏的東西一點點挪到桌麵上。
    沒有人看她，就連中間那個聽人說話的男人，也隻是淡漠地垂著眸子。
    她深呼吸著，緩緩抬頭去看，終於鎖定了中間的人。
    左右兩邊的人距離他都有一定的空隙，仿佛有些畏懼。
    女生捏著餐盤的手指有些發白，咬了咬牙，戰戰兢兢地站起身，朝著那邊走。
    隔著一個茶幾，幾步之遙。
    這一路好像花費了不少的功夫。
    那人似有所覺，緩緩地抬眸，眸光冷然地看向她。
    她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想到什麽，閉了閉眼，豁出去似的邁了步子過去。
    口中的話還沒有出口，即將蹲下的一瞬間，有人從後麵趕來，一把鉗住了她的胳膊。
    那隻手冰涼，透過她的皮膚，使得她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回頭看去，來人麵上肅冷，淺薄的神色睨著她，仿若無欲無求的神明。
    眾人頓住，紛紛抬頭朝著中間佇立的兩個人看過去。
    穿著白色製服的服務員臉色微微發白，有些錯愕地瞧著拽住她的人。
    身後，穿著墨綠色長裙的溫酒汐麵容淺淡，輕側著頭，唯有那隻抓著人的手微微發力，小臂上線條明顯。
    “不好意思，那裏是我的位置。”
    她看向女生，扯著唇角笑了一下，另一隻手朝著顧默則身邊指了指。
    女生埋下頭去，終於有些忍不住，眼裏含了淚，下意識想要掙脫她的桎梏。
    溫酒汐的力道隻在於把人拽起來，察覺到她掙脫的意味，立刻鬆了手。
    那人後退了兩步，錯開身子。
    然而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並沒有因此消失。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我隻是，真的很對不起！”她有些語無倫次地說著，腦袋垂的更低。
    有人開始竊竊私語，好像一頂千斤重的秤砣壓在她的身上。
    溫酒汐朝著說話的人撇了一眼，很快便噤了聲。
    目光回到女生的身上，她抬手在她肩上輕輕拍了拍，似安慰：“沒關係，你出去吧，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
    畢竟，女生的年紀看起來並不大。
    得了許可，她立刻抓緊手裏的餐盤，很迅速地退了出去。
    隨著門又一次關上，房間內似乎恢複了一開始的熱鬧。
    溫酒汐看著雙腿交疊坐著的顧默則，僅僅是往旁邊掃了一眼，便多出了一個位置。
    她笑笑，神態自若地走過去坐下。
    “顧總，這種小聚怎麽也不叫我？”
    “你不也來了嗎？”男人晃了晃手裏的杯子，粉色的液體在杯壁上滑過。
    不請自來和受邀而來，還是有區別的，他不邀請，會顯得她有點兒上趕著呢。
    “要不是聽人說顧總在隔壁包間，我還真不知道呢。”她笑著，從桌上拿了一支空的玻璃杯，給自己斟了一杯。
    端起來的時候，歪著頭看向顧默則。
    “所以，特意過來跟顧總打個招呼。”
    手中的杯子緩緩遞出去，比顧默則手中的矮了一些，輕碰了一下。
    畢竟是他的主場，自己總不能蓋過他的。
    更何況，她說的是實話，今天她和朋友在這裏小聚，聽路過的服務員說到他的名字，才知道的。
    絕對不是刻意打聽。
    “溫小姐來這種地方，來的挺多？”顧默則側首。
    酒色生香的地方，魚龍混雜，又嘈雜，他其實有些厭倦。
    溫酒汐抬眸，察覺到他話中的不喜，心中微顫。
    不過晃神，就已經恢複了常態，神色自若地朝他笑著，聲音明朗清脆：“不多，偶爾，畢竟和朋友一起，比較熱鬧。”
    她慣愛這種熱鬧，總讓她看到生機勃勃，是一種生命的綻放。
    顧默則頷首，倒也沒說什麽。
    溫酒汐端著杯子抿了一口，粉色的果酒並不難喝，但壓不住的辛辣上湧，讓她有些難受。
    隻坐了片刻，她把杯子放下，起了身。
    “就不打擾顧總了，有機會的話，下次再問顧總請教。”
    她抬手在空中波浪式地點了幾下，巧笑倩兮，搖曳生姿地走了出去。
    門又一次被關上。
    顧默則低頭，被她放在桌麵上的那隻酒杯，裏麵還餘了大半。
    杯沿的位置，一個淺淺的口紅印。
    回想起她剛剛喝酒的模樣，會下意識地垂眸，長長的睫毛微顫。
    大約是因為化妝，眼尾的位置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似有亮光。
    其實，挺好看的。
    溫酒汐沒有直接回去包間，在走廊繞了一圈，去了前台。
    “我想問問，剛剛去4112包間送酒水的那位女生，在哪裏？”
    她的手擱在台麵上，指尖輕輕點著：“我想見見她。”
    顧默則的局結束的時候，已經比較晚了。
    同行的人三三兩兩結伴，他獨自一人，等著秦特助過來接。
    手裏的手機亮著光，他垂眸瞧著，指尖在屏幕上點動著。
    半晌，朝著前台那邊走。
    “你好，今天去4112送酒水的女生，我能見見嗎？”
    前台的小哥愣了一瞬，有點兒懵。
    認清楚眼前的人，有些難為情地笑笑：“顧總，不好意思啊，那個女生已經辭職了。”
    “有聯係方式嗎？”
    小哥抱歉地搖了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等顧默則走了，小哥這才低頭去看手機，回複著消息。
    “溫小姐，你猜的真準，顧總真的來問了。”
    她坐在沙發上吃著水果呢，瞧著彈進來的消息，下意識勾唇。
    就知道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