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軍嚎啕大哭著被張桂蘭給拽走了。
    蕭棟國卻遲遲邁不開步子。
    直到看見蘇清苒挽著別的男人離開大門，他這才快步追了過去。
    “清苒，你等等——”
    不等他追上去，顧逍已經一把將蘇清苒抱上拖拉機，飛快發動車子離開。
    蘇清苒看顧逍這跑路的速度，不由得笑道：“看你剛才的眼神，我還以為你要打他一頓再走。”
    顧逍同樣笑著回應，“我才不傻，打他什麽時候都能打，這會我怕他碰瓷。”
    說完，身後果然傳來重重倒地的聲音。
    還真被他猜中了。
    “快走。”
    望著揚長而去的拖拉機，以及坐在後麵的蘇清苒。
    蕭棟國隻覺意識開始慢慢渙散，最終撐不住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
    蕭棟國再次醒來時，人已經躺在了家裏的床上。
    想起暈倒前在派出所發生的那一幕，仍有些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細細把之前沈雲芳帶著小軍過來投奔他時的情形想了一遍。
    確認了，救命之恩的確是假的。
    隻怪他那個時候看到小軍，想到自己悲慘的童年。
    壓根就沒想過要去懷疑什麽。
    自從夢到上輩子發生的事後，他已經每天生活在懊悔之中。
    唯一能說服自己的就是，他是為了報答小軍父親的救命之恩。
    站在蘇清苒的角度上，她是受了委屈。
    但是從道義上說，自己做的也沒錯。
    然而真相卻是，他從頭到尾都錯了。
    所謂的報恩，不過是沈雲芳為了母子自保，精心編織的一場騙局。
    因為他的縱容，讓那對母子得寸進尺，一步步把蘇清苒逼到了發瘋的地步。
    也毀了他的一輩子。
    想到這，蕭棟國也顧不上身體虛弱，掙紮著爬了起來。
    他要去找沈雲芳算賬。
    此時的沈雲芳已經被轉移到了看守所，早已過了一開始極度崩潰的狀態。
    一心隻盼著外麵的的蕭棟國能夠花錢找關係幫她疏通一下。
    雖然她是下了毒，但是的確隻放了一點點，隻想給蘇清苒一個教訓，並沒有打算害人。
    也沒有人因此喪命。
    隻要蕭棟國能幫她賠款，過不了多久應該就會放她出去。
    到時候她再給蕭棟國認個錯，好好哄一哄那個老妖婆。
    以後的日子照樣能過下去。
    抱著這樣的最後一絲希望，她終於等來了蕭棟國。
    一見麵，她就被蕭棟國的狼狽模樣嚇了一跳。
    想當然以為他這段時間在為了自己的事，到處奔波找關係借錢。
    “棟國，對不起，為了我的事讓你這麽擔心。
    你錢湊齊了嗎？公安怎麽說？什麽時候能放我出去？”
    蕭棟國冷冷地盯著麵前的這個女人，哪怕是從小一起長大，卻感覺自己從來沒有真正地了解過她。
    “雲芳，你有沒有什麽事情騙了我？”
    沈雲芳眼神閃了閃，“我們從小一塊長大，你最了解我，我怎麽可能會騙你？
    棟國，你是不是為了這次的事生我氣了？
    其實我就是氣不過，看到蘇清苒和她對象那麽幸福，我替你不值。
    原本我隻是想給她點顏色瞧瞧，讓她的兔子賣不掉，我也沒想過事情會鬧這麽大。
    棟國，求求你再幫我一次，隻要賠了錢，我的罪名就能減輕很多。”
    蕭棟國冷笑一聲，之前怎麽沒發現這個女人心機那麽深。
    說的好像她投毒全部都是為了他才幹的。
    理所當然自己應該為她賠錢贖罪。
    “沈雲芳，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在你身上再浪費一分錢的，你就等著去好好接受改造吧！”
    沈雲芳徹底怔住，半晌才回過神來。
    “蕭棟國，你怎麽能這麽對我？我們是夫妻！”
    “夫妻？除了那張結婚證，我們哪一點像夫妻？
    我蕭棟國從來沒有想過娶你，都是你逼我的！
    是你處心積慮帶著小軍賴在我家，趕走了我的未婚妻！是你想鳩占鵲巢！”
    沈雲芳徹底亂了分寸，開始慌不擇路地拋出手裏的砝碼。
    “不是的，當初是你主動讓我們娘倆留下來的，是你說小軍已經沒了爸爸，不能再流落街頭，要不是小軍的爸爸為了救你母親——”
    提到救命之恩，蕭棟國更是氣得咬牙切齒。
    眼底似乎要噴出火來，“你還有臉跟我提救命之恩！我已經去派出所查過了，你丈夫是摔下去的時候砸死的！你為了帶著小軍住進來，不惜扯下彌天大謊！”
    沈雲芳臉色霎時變得灰白，過了好一會，才低聲喃喃道：
    “我當時隻是走投無路，所以才——
    棟國，就算恩情是假，但是你娘害死我們的孩子是真，我——”
    蕭棟國已經不想再繼續和她糾纏下去了。
    他現在甚至懷疑，當初沈雲芳流產一事，到底是真的被推倒。
    還是她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
    現在他太累了，已經不願意再去深究這裏麵的彎彎繞繞。
    “沈雲芳，你不提那個孩子還好，既然你沒有保護好他，那就讓小軍來賠。”
    沈雲芳一下子急了，“你想對小軍幹什麽？！”
    “不想幹什麽，既然你要去坐牢，那小軍就沒必要留在我們身邊了。”
    “你想害死他？”
    “沈雲芳，我沒有你那麽蠢，殺人是要犯法的。”
    說著，蕭棟國便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來。
    “把這個簽了，等我們離婚以後，我會把小軍送到孤兒院去。”
    沈雲芳一聽他要離婚，連忙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我不能簽，我不離婚。”
    “由不得你，你兒子現在還在我家裏，該怎麽安排他，取決於你的態度。”
    眼看探視時間快到了，沈雲芳隻得顫抖著將筆拿了起來。
    “我簽，但是你要保證，不要把小軍送到孤兒院。”
    “我不可能再幫你養兒子。”
    “那你就把他送到他鄉下爺爺奶奶家。”
    蕭棟國怔了一瞬，隨即冷笑道：“你之前不是說，他爺爺奶奶不缺孫子，不待見他嗎？”
    沈雲芳心虛地別開眼，“畢竟是親生的骨肉，他們會管的，求你了。”
    說完，沈雲芳便被帶走了。
    蕭棟國望著她的背影冷笑出聲，她的嘴裏還有一句實話嗎？
    不過看著她簽下的名字，蕭棟國還是猛地鬆了一口氣。
    他，終於要擺脫這個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