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山用自己的專業和能力讓在場的全部技術人員都沉默了下來。
    都在認真思考他剛才說的那些改造方案的可操作性。
    江廠長見自己的技術人員一個個頭低得和鵪鶉一樣，大氣不敢出一個。
    自己也氣不打一處來。
    終究還是沒當著寧城考察團的麵發作。
    隻是強行為自己挽尊，“蘇教授，謝謝你剛才的提議，隻是改造一事牽扯重大，我們還要再仔細考慮考慮。”
    蘇景山點了點頭，“等你們考慮好，歡迎隨時來找我。”
    周開誠和孫廠長也站起身來，和江廠長寒暄了兩句，便要帶隊先行離開。
    江廠長落後一步，特意把蘇清苒和顧逍留了下來。
    “二位請留步——”
    兩人和眾人打了個招呼，重新返回會議室。
    “江廠長，您這邊是不是還有什麽吩咐？”
    江廠長頓了一瞬，開口道：“那個蘇教授，他是什麽來曆？”
    蘇清苒啞然失笑，“蘇教授現在是我們寧城大學工學院的院長，也是機械方麵的專家。
    除此之外，他還是我的父親。”
    江廠長傻眼了，“他是你父親？怪不得剛才看你們有些相像！
    既然是你父親，那就好辦了，你能不能幫我問問他，願不願意來滬城發展？
    我們食品廠的工作雖然沒有大學院長說出去那麽好聽，但是我們的福利待遇還是很不錯的！”
    這下輪到蘇清苒傻眼了。
    江廠長這是要挖牆角？
    “江廠長，謝謝你的好意，隻是我父親那人戀家，暫時沒有來外地工作的打算。”
    江廠長惋惜地嘖了一聲，“可惜了。”
    說完，又忍不住試探了下，“其實也是可以兼職的嘛，待遇什麽的都好談。”
    蘇清苒無奈地笑了笑，沒有接他的話茬。
    而是把話題又轉到了合作上。
    “江廠長，如果我們兩家食品廠聯手合作的話，不光是技術共享，人才也是共享的。
    那我父親自然就要留下來幫著貴廠做升級改造，這不是一樣的嘛。”
    江廠長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仍舊沒有鬆口。
    顧逍見狀便開了口，“江廠長，華國幅員遼闊，光是人口就有九億。
    就算是同時開上幾十上百條方便麵生產線，也不擔心被搶占市場。
    寧城在北，滬城在南，其實銷售的市場可以完全不衝突。”
    江廠長詫異地抬頭看了他一眼，這個小夥子倒是格局挺大的。
    “你說的也有一定道理。”
    蘇清苒見他態度稍微鬆了些，便又補了一句，“我們有位姓高的朋友在滬城百貨大樓工作，他曾經有句話讓我印象十分深刻。
    他說，沒有競爭對手就沒有動力，一個好的競爭對手可以讓我們成長得更快、更強大。”
    江廠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突然猛地驚醒，“百貨大樓姓高的朋友？你說的那個人不會是高盛輝吧？”
    蘇清苒麵露驚喜，“原來江廠長也認識高科長啊！對了，上次我們去辦公室找高科長，好像的確是看到了咱們四廠生產的方便麵。”
    江廠長聽她這語氣熟稔的樣子，便覺得幾人關係不淺。
    “可是我也沒聽說百貨大樓和你們寧城食品廠有業務往來啊！”
    蘇清苒笑著解釋，“我們去談的不是食品廠的生意，是我們大隊的訂單——”
    聽完她的話，江廠長這才總算是弄明白了。
    原來兩人不光在食品廠有工作，而且老家所在的生產大隊也有生意在做。
    滬城百貨大樓之前火爆熱銷的假領子和新娘頭花竟然就是出自他們！實在讓他意外。
    更讓他大跌眼鏡的是，這些竟然都隻是他們的‘副業’。
    小蘇真正的身份是申大的大學生。
    提起申大，他連忙將技術部的李工給叫了過來。
    “這位是我們技術總工程師，他家也有孩子在申大上學，說不定你們還認識。”
    蘇清苒笑道：“是嗎？不知道李工家的孩子讀得是什麽專業？”
    李工被叫進來後還是一頭霧水，江廠長不是準備挖牆角嗎？
    怎麽突然和對方聊起了申大?
    “哦哦，那是我大舅子家的女兒，是申大經濟係的。”
    蘇清苒淡笑著點了點頭，“可惜了，我是外語係的，不過我們宿舍倒是有位姑娘讀經濟的，也是滬城本地人，不會有那麽巧吧？”
    “你那室友叫什麽？”
    “姚明珠。”
    “......哎呀，你看這事弄的，繞了這麽半天，原來都是熟人！”
    蘇清苒也是一臉的驚訝，“這事確實是巧了，真是沒想到，姚同學平時在學校很是低調，對同學很是寬厚，沒想到竟然還有一位這麽厲害的姑父！”
    “明珠她從小就嬌氣，不像小蘇你這麽年輕就這麽能幹，往後在學校還希望你們能夠相互照顧，多帶帶她。”
    “都是室友，互相幫助共同進步也是應該的！”
    不知不覺間，幾人拉近了關係。
    傍晚。
    寧城考察團一行人正準備外出去吃飯。
    因為滬城食品廠那邊遲遲沒有鬆口，大家似乎都顯得有些士氣低落。
    哪知道剛下樓，就聽見服務台傳來了電話鈴聲。
    “找寧城來的孫廠長？好，您請稍等。”
    孫廠長眼前一亮，二話不說便一路小跑過去接起了電話。
    “喂，是江廠長呀！嗯嗯嗯——
    好好好，我們明天一早就過去談合作細節。”
    掛完電話，孫廠長差點沒激動地跳了起來。
    “領導，成了！江廠長讓我們明天上午過去談合作的細節！”
    “小蘇，小顧！你們倆剛才留下來和江廠長都說了什麽？怎麽突然就讓他改了主意？”
    兩人相視一笑，“也沒聊什麽，就是嘮了點家常。”
    在場所有人都歡喜不已。
    原本都以為要打道回府了，沒想到竟然真的就辦成了。
    第二天。
    一行人再次出發滬城第四食品廠。
    接觸的仍是昨天那一撥人，但是氣氛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昨天，還是暗暗較勁的兩幫陣營。
    現在卻成了即將共同作戰的同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