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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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雅致的雅間內,茶香嫋嫋,謝依依不緊不慢地將自己初來乍到的種種經曆,細致入微地娓娓道來。
    她的聲音平和沉穩,仿佛在訴說著一段塵封已久的故事,而每一個字都如同一顆顆石子,投入孫英和徐如意心中那平靜的湖麵,激起層層漣漪。
    待她講述完畢,孫英驚愕得不由自主地一把抓住了徐如意的手,聲音中滿是驚恐與憤慨:“如意,這樣的人簡直太可怕了......”
    “英英,別說了。”徐如意此時眼眶微微泛紅,她的心情複雜難辨,不知是出於對謝依依悲慘遭遇的同情,還是對自己未來命運的哀傷。出於在陌生人麵前談及親事的羞澀與尷尬,她趕忙打斷了孫英。
    謝依依輕抿了一口茶,緩緩步入正題:“實不相瞞,其實我在鄉下時學過一些看命測算之術,你們想算算命嗎?”
    “啊?”孫英和徐如意兩人皆是一愣,臉上寫滿了詫異。
    這話題轉變得太過突然,讓人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徐如意更是滿心驚奇,眼前這位年輕貌美的姑娘,竟自稱會算命?這聽起來實在是荒謬至極。
    “你能算什麽啊?”孫英眼中卻燃起了好奇的火花。
    “前程、家人、命數、行蹤、天氣、姻緣、凶吉,這些皆能測算。”謝依依伸出手,扳著指頭,不緊不慢地說道,一雙杏眼笑盈盈地看著她們,神色篤定。
    孫英心中猛地一動,一種難以言喻的激動湧上心頭,她急切地問道:“那你能不能算出一個人是怎麽死的?”
    徐如意心頭一緊,連忙看向孫英,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她急忙抓住孫英的手,焦急地喚道:“英英!”
    在徐如意看來,孫英怎麽能如此輕易地相信謝依依的話呢?這種事情怎麽可能算得出來?她們都清楚孫英與表嫂感情深厚,可孫家表嫂或許早已不在人世,被柳家人藏在後院多年,生死如何,還不是謝依依隨便一張嘴就能編造出來的事。
    “孫小姐這麽問,是懷疑這個人已經去世了?如果是這樣,想要知道死因,找法官驗屍不就可以了嗎?”謝依依不慌不忙地反問。
    “要是沒有去世,那孫小姐又是在擔憂什麽呢?”
    孫英眼眶漸漸泛紅,看著謝依依,聲音中帶著幾分哽咽與無奈:“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遠離人群,毫無消息傳出。可就在被說重病的前一天,她還打過電話給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判斷,你真的還能算出來嗎?”
    這些年來,孫英四處探尋表嫂的下落,卻一無所獲。她總覺得表嫂的事情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可又拿不出任何證據,跟誰說都沒人相信她。
    最近,那個曾經的表姐夫柳老頭更是厚顏無恥地過來跟她套近乎。表嫂被宣稱生病之後,柳老頭便明目張膽地流連於各種風月場所,甚至還將其中一個女人帶回了家,對外宣稱是音樂老師。
    而孫英對表嫂生死的懷疑,更是源於這個所謂的鋼琴老師。她剛在柳家待了沒多久,就迫不及待地以柳夫人自稱。表嫂生死未卜,她卻如此囂張,實在讓人不得不懷疑。
    而柳老頭對此不僅不加以製止,反而縱容她的行為,似乎有意在淡化表嫂曾經存在的痕跡。
    後來,大家隻知道柳老頭包養了一個善妒的情人。按常理,情人在男人眼中不過是玩物,但柳老頭卻對這個情人寶貝得緊,甚至一改往日在外沾花惹草的陋習,後院也變得清淨起來。可又有誰知道,他還有一個原配夫人呢!
    孫英每每想到這些,就為表嫂感到不值。尤其是最近,她時常夢到表嫂。
    在夢裏,表嫂靜靜地站在她麵前,淚水潸然滑落,那淚水流淌著流淌著,竟漸漸變成了鮮血。流著血淚的表嫂,讓孫英好幾個夜晚都輾轉難眠,備受煎熬。所以今天,她才想著再跟來看看柳老頭有沒有什麽異常舉動。
    謝依依又淺酌了一口茶,沒有立刻回應。
    “是我異想天開了,我......”孫英見狀,心中不免有些退怯。是啊,這怎麽可能算得到呢?更何況,謝依依看起來與那些傳統的道士形象大相徑庭,又怎麽會精通算命之術呢。
    “也不是不能算。”謝依依突然開口,語氣平靜卻堅定。
    這一句話,仿佛一道光照進了孫英心中的黑暗角落,她瞬間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驚喜與期待。
    “如果你知道對方的生辰八字,再有對方曾經貼身帶過的東西,或者有對方的畫像,當然,要畫得極為相像的那種,我便可以算出這個人的命數,如此倒推,自然也能知曉對方是怎麽死的。”謝依依說得認真而嚴肅,眼神中透著不容置疑的自信。
    白雪聽聞,驚訝地看向自家小姐。雖說她跟隨謝依依已有一段時日,但此刻才發覺,自己對小姐的本事了解得實在太過淺薄。難道這種事真的能算出來?!
    徐如意和孫英同樣震驚不已。徐如意的第一反應便是不相信,甚至看向謝依依的眼神中多了幾分複雜。一個年僅二十幾歲的姑娘家,怎麽會幹這種在她看來近乎坑蒙拐騙的事呢?難道這隻是一種吹牛的手段?
    徐如意嘴唇動了動,本想開口問問謝依依是不是手頭拮據,生活困難,所以才不得已用這種騙人的把戲來賺取錢財。畢竟,謝依依也算是自家表妹看好的朋友,她想著,如果謝依依真的有難處,自己也不會坐視不管,多少可以幫襯一些。
    然而,孫英卻如同在黑暗中苦苦摸索的人,突然看到了一絲曙光,急切地想要抓住這渺茫的希望。
    “照片,照片不行嗎?”
    謝依依輕輕搖了搖頭:“照片因攝影技術的緣故,會損壞其中應有的靈氣,畫像才是最為穩妥的選擇。”
    “我知道她的生辰八字,而且,我還保留著她的一縷頭發,這個可不可以?”
    孫英回憶起往昔,那時她年少頑皮,不慎犯下過錯,害得表嫂頭發差點被火燒掉。表嫂情急之下,拿起剪刀剪下著火的頭發,這才避免了一場大禍。孫英心中愧疚萬分,便將多剪下來的完好頭發小心收好,用紅繩仔細紮了起來。
    當時,孫英是想用這縷頭發時刻警醒自己,日後切不可再如此冒失。表嫂離世後,這縷頭發更成了她對表嫂唯一的念想,被她視為表嫂留在這世上的珍貴見證。
    謝依依聽聞,心中也頗為訝異,沒想到事隔多年,孫英竟還保留著表嫂的一縷頭發。
    “有本人的頭發自然是再好不過。但是,我若要用這縷頭發來推算,就得將它燒掉,你能接受嗎?”
    孫英猶豫了一下,心中滿是糾結。若是謝依依隻是騙人的,那豈不是把表嫂僅存的一點遺物也給毀了......
    “你真的能算嗎?”
    “嗯,真的能算。”謝依依回答得斬釘截鐵,語氣平靜而沉穩,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讓人心生信任。
    徐如意看在眼裏,卻不知該如何勸說孫英。她想著,孫家表嫂的頭發孫英想必不會隨身攜帶,真要算的話,也得另約時間。等謝依依離開後,自己再好好勸勸孫英吧。畢竟,謝依依如今好歹也是顧先生的未婚妻,萬一她是在騙人,她們也不知該如何追究。要是因為輕信謝依依,讓孫英失去了表嫂唯一的遺物,那她肯定會痛苦萬分。
    可出乎徐如意意料的是,孫英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立即從懷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小包,輕輕放在桌上。
    “我表嫂的頭發在這裏,她的生辰八字是......”
    “白雪,拿紙筆。”謝依依打斷了她,“我寫下來。”
    等白雪將紙放在桌上,眾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隻見那竟是一張黃紙,隨後白雪又拿出了朱砂。
    難道謝依依真的精通此道?孫英心中不禁多了幾分期待,難道真的能借此揭開表嫂的命運之謎?
    謝依依神色專注,在黃紙上工整地寫下孫家表嫂的生辰八字,隨後又輕聲問道:“她叫什麽名字?”
    “我表嫂叫林清清。”
    謝依依將“林清清”三個字也寫在了黃紙上。
    “白雪,去借個白瓷碗來。”
    “是。”白雪領命,腳步輕快地跑了出去,不多時,便帶著一個白瓷碗返回。
    孫英和徐如意再也坐不住了,兩人下意識地站起身,並排站在一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謝依依,大氣都不敢出,仿佛在等待著某種神秘儀式的開啟。
    謝依依看了孫英一眼,問道:“孫小姐對林清清的執念有多深?”
    “若是足夠相信我,那就滴血驗證,這絲執念會為測算指引方向。”
    “當然,小時候我可是由她帶大的。”孫英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就請孫小姐在這黃紙上滴一點血,借助血脈的牽引,能讓測算更為準確。”
    謝依依深知,林清清如今恐怕凶多吉少,且這縷頭發已留存多年,與當下的聯係或許有所減弱。而自己目前精神尚未完全恢複,要進行如此複雜的測算,必須格外謹慎,多一些助力,便能少消耗一些精神力。
    孫英咬了咬牙,伸手拿起一旁的水果刀,在自己指頭上輕輕一紮,殷紅的血珠瞬間滲出。
    “英英!”徐如意吃了一驚,連忙拿起紙巾,輕輕按在孫英的手指上。她實在不明白,孫英為何如此輕易地相信謝依依的話。此刻,徐如意對謝依依的感覺複雜極了。張耀是她的未婚夫,如今卻被告知他曾試圖搶奪謝依依當情婦,還差點將人打死。但以她良好的教養,又不允許自己輕視謝依依。
    “可以了吧?”孫英看著謝依依,眼中滿是期待。
    “可以了。”
    謝依依小心地從包裏取出那一小縷頭發,輕輕放入碗中。接著,她將那張寫有生辰八字和名字的黃紙翻了過來,在背麵開始繪製符文。
    隨著筆尖的遊走,符文逐漸成形。最後一筆落下時,一道耀眼的金光突然閃現。
    “啊!”孫英、徐如意和白雪皆忍不住驚呼出聲。徐如意張大了嘴巴,一時間竟忘了合上;孫英眼睛瞪得滾圓,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白雪心中則湧起一股驕傲之情,別的不說,哪怕之前心中有所懷疑,但看到自家小姐這神奇的一手,任誰都會感到震驚!
    謝依依手指夾著畫好的符紙,輕輕一晃,符紙竟自行燃燒了起來。
    “啊!”徐如意再次驚呼,緊接著趕忙捂住了嘴巴。她實在想不明白,這火究竟是如何燃起的?
    謝依依將燃燒的符紙輕輕丟進碗裏,那縷頭發也隨之燃燒起來。她緩緩閉上雙眼,進入了一種玄妙而神秘的境界。
    孫英、徐如意和白雪三人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如同三隻受驚的小鳥,靜靜地棲在枝頭,緊張地等待著結果。
    “你表嫂三歲喪父,母親帶著她改嫁,在她十三歲的時候,繼父和母親不幸遇難,雙雙離世。此後,她孤苦無依,幸而有親戚相助,才不至於流離失所。”
    孫英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驚訝與難以置信,脫口而出:“對!都對!那個時候她就來到我家裏住了。”
    徐如意心中雖也感到驚訝,但仍忍不住想,這些信息若是有心去打聽,或許也能知曉。
    謝依依手指輕輕掐算幾下,繼續說道:“她守孝三年,第四年方才嫁人,且所嫁夫君家境殷實,對於她這樣一個孤女而言,算是高嫁。然而,嫁人三年,她並未生育子女,三年後......”
    聽到這裏,孫英的手不自覺地捏成了拳頭,一顆心也高高地提了起來,仿佛下一秒就會從嗓子眼蹦出來。
    就連徐如意和白雪也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整個雅間內安靜得隻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三年之後,死於非命。”謝依依的聲音清晰而沉重,仿佛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的重量。
    “很抱歉,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死於非命!這,是病死的意思嗎?”孫英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一絲恐懼與絕望。
    謝依依緩緩搖了搖頭:“病死與死於非命不同,死於非命,可算作橫死。”
    此時,雅間內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孫英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徐如意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