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狗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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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樓內,張耀重重地摔倒在地,膝蓋磕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揚起的塵埃在陽光裏肆意飛舞。白雪反應極快,眯起雙眼,一把抄起桌上用來擦拭座椅的毛巾,動作狠厲地塞進張耀口中。
    那毛巾帶著淡淡的茶漬和消毒水味道,此刻卻成了封堵張耀叫罵的利器。
    “閉上你的臭嘴,再敢罵一句試試!”白雪杏眼圓睜,聲音裏滿是壓抑不住的怒火。她伸手揪住張耀的耳朵,指尖幾乎要將那皮肉掐透,力道大得仿佛真要把耳朵扯下來。張耀疼得齜牙咧嘴,瞪大的雙眼布滿血絲,像極了被激怒的困獸。
    這人竟敢這麽對他!在海城,還沒人敢如此對待張家少爺!張耀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拚命掙紮著,卻被白雪死死壓製住。
    “你們放開我家少爺!你們知道我家少爺是誰嗎!”守在門口的店員聽到動靜,臉色驟變,急忙衝了過來。
    謝依依冷冷地斜睨了店員一眼,眼神中滿是不屑。她身形微轉,一腳精準地踢向店員的腹部。店員悶哼一聲,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撞在一旁的茶桌上,茶具散落一地,清脆的碎裂聲在茶樓內回蕩。
    “你可以回去告訴張厲,就說我現在要帶著張耀去警察局報案了,他要是不嫌路遠就可以過來看看我是怎麽對付他的。”謝依依語氣平淡,仿佛在說著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她理了理衣角,優雅地邁著步子往樓下走去,“對了,告訴他,我是謝依依。”
    “唔唔......”張耀被堵著嘴,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他看著周圍圍滿了看熱鬧的人,那些或好奇或嘲諷的目光如芒在背,隻覺得自己的臉麵都丟到了九霄雲外。被白雪拽著起身時,他氣得臉色漲紅,脖頸處青筋暴起。
    白雪隨手扯過一根繩子,將張耀的雙手反綁在身後,拿著繩子的一端,像牽狗一樣牽著他往外走。兩人走過之處,人群自動讓出一條道,眾人竊竊私語,眼神中滿是震驚。
    “這,這兩女的這麽猛的嗎?那可是張耀啊。”
    “這是要惹禍上身了吧?”
    議論聲此起彼伏,卻沒人敢上前阻攔。
    孫英站在人群中,看著謝依依和白雪的背影,如夢初醒。她握緊拳頭,眼神堅定:“我立刻回去找我哥過來!讓他去幫忙!”在她心中,謝依依是好不容易找到的救命稻草,絕不能讓她吃虧。
    徐如意咬了咬牙,心中的天平也開始傾斜。她看著張耀狼狽的模樣,又想起他剛才那些不堪入耳的辱罵,心中湧起一陣厭惡。“我也回家跟家裏說一聲。”她暗自下定決心,這件事,她一定要讓家裏人去看看,徹底弄清楚張耀到底是怎樣的人。如果張耀真的不堪到無法接受,她寧願死也不要嫁過去。除非家人真的打算賣了她,那到時候,所謂的親人緣分也就徹底斷絕了。
    兩人匆匆擠出人群,朝著各自的方向跑去。
    此時的茶樓漸漸恢複了平靜,對麵的一扇房門緩緩從裏麵打開。柳老頭被一個清秀少年扶著,腳步虛浮,醉意醺醺地走了出來。他眯著眼睛,聲音含糊地問:“剛才是什麽人那麽吵......”
    “好像是張少爺。”少年小心翼翼地回答。
    “那個草包......肯定又欺負人。”柳老頭嗤笑一聲,帶著幾分不屑,用力推開少年,“行了,我不要你扶,老爺我要去找狗子.....”他腳步踉蹌,嘴裏嘟囔著,漸漸消失在街道盡頭。
    謝依依和白雪押著張耀一路朝著市中心的警察局走去。一路上,不少人好奇地跟在後麵,想要看看這場鬧劇最終會如何收場。
    當他們走進警察局時,值班的警察們都愣住了,一個個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看錯了嗎?那是張少?”
    “張少怎麽會被兩個女的押著?”
    眾人議論紛紛,原本安靜的警察局瞬間炸開了鍋。等看清楚來人,警察們更是目瞪口呆。
    “真的是張少!我去,那幾個女的什麽人啊!竟然抓了張少?”
    謝依依站在大廳中央,身姿挺拔,眼神堅定:“我要告張耀猥褻罪外加迷暈罪,搶人不成,反下毒手,手段狠辣,心思歹毒。”她的聲音清晰響亮,在警察局大廳內回蕩。
    從茶樓跟過來的人圍在警察局門口,看著謝依依真的將張耀拖進了警察局,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外麵很快聚集了更多的人,大家都伸長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
    陳警官得到消息後,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當他看到被反剪著手臂的張耀時,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放肆!你們是哪裏來的人!還不快快將張少鬆開!”在他心中,張耀可是警察局裏的“寶”,張耀的祖母在海城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掌控著半條人脈線,他哪敢得罪?
    張耀看到陳警官出現,原本驚慌的眼神瞬間變得得意起來。他心中暗想:謝依依這賤人以為帶他來報警能成?陳警官,他熟!這裏就像是他的主場,看他不把她們打得半死!就算去其他警察局,他也照樣有辦法!最好能讓謝依依被關進去,和那些殺人犯、流氓關在一起,看著她痛哭流涕地求饒,那才解氣!
    謝依依抬眸,靜靜地打量著陳警官。她的目光平靜而深邃,卻莫名地讓陳警官心裏發毛。
    “你看我幹什麽?讓她們把張少放開!你們簡直是胡鬧!”陳警官板起臉,冷聲喝斥,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謝依依卻不慌不忙,上前走了兩步。陳警官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警惕地看著她:“你站著,走過來做什麽?”
    “姓陳?”謝依依輕聲問道。
    “沒錯!”陳警官不耐煩地回答。
    “這會兒坐得住?腿不痛嗎?”謝依依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意味深長。
    陳警官臉色驟變,驚恐地看著謝依依,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他大腿中間的疼痛,這幾天一直折磨著他,他小心翼翼地隱藏著,除了自己,就隻有昨晚被逼無奈下才告訴了老婆,可眼前這個女人,竟然一語道破!
    “你......”陳警官聲音顫抖,話到嘴邊卻說不下去。
    “沒看醫生?是不是不敢去?”謝依依又問,眼神中仿佛能看穿陳警官的內心。
    陳警官的神情更加驚恐了。他身上這毛病,來得突然又難以啟齒,前幾天還隻有自己知道,昨晚才跟老婆坦白,老婆雖然生氣,但也隻能無奈地接受。可除了老婆,他誰也沒有告訴啊!眼前這個女人,卻如此準確地說出了他的病症,這不是見鬼了嗎?
    謝依依看出了陳警官的驚恐和慌亂,她心中明白,陳警官的這個毛病,症狀特殊,要是去看醫生,實在難以啟齒,所以斷定他應該沒有去看醫生。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陳警官顫著聲問,聲音裏充滿了不安。
    謝依依挑眉,語氣平靜:“自然知道,不僅知道,我還能治。陳警官身上這毛病應該已經七八天了吧?其實如果不治也暫時不會死,就一直疼,疼到七月半鬼節鬼門開,就......”她故意停頓,沒有往下說,眼神卻一直盯著陳警官。
    陳警官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急急追問:“就如何?”他的聲音裏滿是恐懼和焦慮。
    張耀在一旁嗚嗚亂叫,拚命掙紮著,眼睛瞪得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他滿心憤怒,陳警官這個狗官!還不趕緊讓人把謝依依和那個賤丫頭抓起來!至少,趕緊把他救下來啊,把塞在他嘴裏的抹布扯掉啊,他都快吐了!
    因為陳警官和謝依依都是壓著聲音在說話,周圍的人都沒聽到他們到底在說什麽。
    謝依依退了兩步,聲音清晰地說:“陳警官,我是來告他的,告的是張家少爺張耀。”
    陳警官感覺自己好像被掐住了命門,心中一陣慌亂。他深呼吸了一下,僵著臉問:“這是不是誤會?”
    “不是。”謝依依半點都不接他的台階,語氣斬釘截鐵。
    “嗚嗚!”張耀又奮力掙紮起來,示意嘴裏的抹布。
    “來人,給張少把抹布取了。”陳警官注意到了張耀的動作,趕緊吩咐道。
    謝依依倒沒有阻止。抹布一取下,張耀立刻破口大罵:“謝依依!你個賤人,快讓她們放開本少爺!”
    “白雪,抽他。”謝依依語氣冰冷。
    “是!”白雪應了一聲,押住張耀,揚手朝著他的臉扇了下去。
    “啪啪”兩聲脆響,兩個巴掌左右對仗,張耀的臉上瞬間浮現出鮮紅的手印。
    外麵看熱鬧的人都驚呆了,沒想到謝依依竟然如此大膽。陳警官也變了臉色,大聲嗬斥:“你怎麽能打他!”
    “那他怎麽能侮辱我?”謝依依反問,眼神中滿是倔強。
    “他是張少爺!”陳警官強調道。
    謝依依冷笑一聲,不緊不慢地說:“我是顧先生未婚妻,他親自求來的。論身份,他見到我不僅僅問好就算了還想要汙蔑我。張耀,完全沒把顧先生放在眼裏。我身為顧家未來家母,教育教育他,有什麽不對?”
    “嘩!”圍觀的人群頓時炸開了鍋,驚呼聲此起彼伏。那些跟著過來的人麵麵相覷,沒想到這個傳聞中在鄉下長大的謝家小姐,竟然有如此大的膽量,還和顧家有著這樣的關係!
    謝依依看向陳警官,眼神犀利:“怎麽,陳警官都沒有問話,就想包庇張耀?陳警官要是這種斷案風格,那我就隻能找顧先生說說我的委屈了。到時候他一問,我自然也隻能實話實說,那都是警察局的陳警官不管事。”
    陳警官急得跳了起來,大腿中間的疼痛更甚,他惱羞成怒:“你算個毛!”
    “我算個毛?”張耀大聲叫了起來,先是惡狠狠的,緊接著又得意揚揚,“你隻管去告狀哪有如何,我祖母和顧老太太交好......”其實要不是因為被謝依依和白雪當眾羞辱,他還不至於這麽快就搬出這層關係。
    “白雪,扇他。”謝依依再次下令。
    “是!”白雪毫不留情,再次揚手,又是兩個響亮的耳光。這下,張耀的兩邊臉都高高腫起,嘴角也滲出了血絲。
    “我是顧裴司未婚妻已是事實,那麽,教訓你也算是情理之中。”謝依依看著張耀,眼神中滿是威嚴,“你這是不認嗎?你對顧家有什麽不滿?”
    “我......”張耀剛想反駁,又被謝依依打斷。
    “你自己不認,不尊重顧家,還想拖張老太太下水?你的意思是,張老太太為了護著你,不惜與顧家對著幹?顧家親自求來的婚姻,你們張家說反悔就反悔?”
    陳警官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他這才看出來,眼前的謝小姐相當不好惹!三言兩語就給張耀扣上了大帽子。他要是真為張少好,這會兒可真不能再讓張少罵下去了。謝依依敢這麽拉顧先生出來擋刀,說明她真的確信顧先生會給她當靠山啊。顧先生不給她承諾,她哪敢呢?所以,他現在也等於是在麵對著顧先生。再加上謝依依剛才說破了他身上的毛病,陳警官這會是真不敢完全站在張耀這邊。
    “那什麽,謝小姐,要不然就另找個地方,與張少坐下來好好把誤會說開?”陳警官試探著說,語氣中滿是無奈。
    “誤會?”謝依依冷眼掃了過來,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人心,讓陳警官心頭一顫。他腦子瞬間一片空白,下意識地叫了起來:“那依你看,該怎麽辦?”
    話一出口,陳警官就後悔了。他一個警察局局長,竟然這麽低聲下氣地給謝依依說話,而且還是當著張耀的麵。他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仿佛天都要塌下來了。但話已出口,沒有收回的可能。
    “陳警官不該去查嗎?”謝依依說,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對了,我那天被追打,很多人也看到的,他是目擊證人之一,還有許多病人和看護也看到了,可以去找人求證。還有,我是謝先生專門派人從鄉下接來的,臨到海城出了事,那鄭花也知道,也可以去問她。我當時的傷是白醫生看的,傷情如何,相信白醫生也願意說明作證。”
    不等陳警官開口,謝依依又繼續說了下去:“當然,最方便的,就是直接審張耀,我就是為了讓你省事,才把他直接帶過來了。”
    陳警官隻覺得腦子嗡嗡作響,整個人都懵了。他感覺自己好像被謝依依安排明明白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