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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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間簡陋的出租屋,掉漆的桌子,窄小的單人床,還有一個簡易的衣櫃,牆皮暗黃,角落還生著黴斑。
    屋內髒舊逼仄,但仔細看,物品擺放得井井有條。
    這是什麽地方,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尖銳的痛在施聞欽大腦叫囂。
    “你叫什麽名字?”
    “家人在哪兒?”
    “有沒有他們的聯係電話?”
    見男人醒了,江羽秋開始詢問他的身份與來曆。
    不知道是不是腦袋被敲壞了,江羽秋問他十句,他一句也答不出來。
    看著雙眼混沌的男人,江羽秋心裏咯噔了一下,浮現出一個不太好的猜測。
    他猛地起身,一條腿跪在床沿,著急地去檢查男人腦袋上的傷。
    傷口不算大,血雖然止住了,但周圍鼓起很大一塊包,幹涸的血跡裹在發根處,仿佛灶台上頑固的油漬。
    “傷口看著不嚴重啊,怎麽傻了?”
    江羽秋扒拉著男人濃密的頭發,大概是弄疼了對方,他推開了江羽秋的手。
    “你別亂動。”江羽秋摁住男人的腦袋:“我是在幫你檢查傷口 。”
    施聞欽壓根不聽解釋,見江羽秋上手又要碰他,眉頭擰了一下,攔腰抱住江羽秋。
    江羽秋雙腿騰空,驚得頭皮發麻:“你幹什麽!”
    施聞欽嫌江羽秋吵似的,將人塞進棉被裏,像係麵口袋一樣,讓江羽秋隻露一個腦袋,脖子以下全都勒緊。
    江羽秋:……
    這熟練的手法,很難不讓人懷疑這家夥大學學的勒索綁架專業。
    江羽秋被迫仰麵躺著,仿佛待宰的小豬仔,他用力閉了一下眼:“好,我不碰你了,你先放開我。”
    施聞欽死死盯著江羽秋的臉,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江羽秋心裏有氣,但被壓製得動彈不得,隻能把火壓下去,哄道:“你餓不餓?”
    話音剛落,施聞欽的肚皮適時地傳來一聲響。
    他似乎有點迷茫,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還伸手摁了一下。
    江羽秋忍不住笑了:“你鬆開我,我去給你買熱乎的豆漿跟包子,隔壁還有一家紅豆餅也很好吃。”
    施聞欽的表情有些鬆動,猶豫幾秒鬆開了江羽秋。
    江羽秋瞅準機會,一個鯉魚打挺,掀開被子罩住男人。
    “真是倒反天罡,恩將仇報,我救了你,你還敢拿被子捆我!”
    江羽秋揚起胳膊肘剛要揍男人,但想起對方腦袋上有傷,動作一頓,最終還是將手放下。
    算了,誰讓你是財神爺。
    江羽秋剛鬆開他,男人就迅速撩開被子,壓著眉頭,那雙眼不複先前的混沌,銳利而警惕地射向江羽秋。
    “別瞪了,眼裏的血絲都出來了。你昨晚昏倒在外麵,是我不辭辛苦,排除萬難地把你撿回家,照顧了整整一夜!”
    把一個一米八幾的強壯男人弄過來,交通工具還隻是一輛靠腳蹬的自行車。
    他容易嘛他!
    江羽秋的話讓施聞欽的腦海閃過幾個模糊的片段。
    還沒等他捋清這些記憶片段,頭又開始劇烈疼起來,像是有人拿利器鑿開他的太陽穴。
    施聞欽麵色蒼白地摁住了腦袋,低低喘息了幾聲。
    看他這麽難受,江羽秋心情複雜。
    真失憶了?
    果然是狗血文,隨隨便便就失憶。
    見男人額角直冒冷汗,心軟小江上線:“算了算了,你別想了,我出去買早飯,吃完帶你去醫院做個檢查。”
    等江羽秋拿著手機出去了,施聞欽蓄緊的肩背才卸下力道,太陽穴突突直跳,針紮般的疼。
    潛意識覺得這裏暫時是安全的,施聞欽疲倦地鑽進被窩。
    躺下沒幾秒,他又覺得床板太硬,艱難地坐了起來。
    腦袋實在難受,身體所有器官都在無聲催促他進眠,施聞欽抿了抿唇,再次躺下……
    將就不了一點,這床太難受,施聞欽原地仰臥起坐。
    這麽反複折騰了幾次,直到看見江羽秋昨晚蓋的毛毯,拽過來鋪到身下,施聞欽這才滿意地合上眼。
    江羽秋打電話跟奶茶店長請了一個假。
    吃過早飯後,江羽秋帶著人去醫院檢查頭部。
    施聞欽很警惕別人碰他的腦袋,一直不配合醫生的檢查。
    江羽秋安撫好了一會兒,他才勉強同意醫生看傷。
    “我建議留院觀察一個晚上,明天做一個腦部核磁共振。”醫生檢查過後,移動著鼠標寫病曆:“要不要做?做的話我給你預約到明天下午兩點半。”
    江羽秋的心在滴血,一分錢的報酬都沒有,倒是搭進去不少。
    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狼,身為695分的高考學霸,這點投資頭腦他還是有的。
    江羽秋把心一橫,“做,隻要能把他治好,花多少錢我都不在乎!”
    見慣人情冷暖的醫生投以讚許的目光,安慰了江羽秋幾句。
    住進病房後,江羽秋微笑打開手機,把耳機插進失憶的傻男人耳朵裏,輪放播放手機錄音——
    “做,隻要能把他治好,花多少錢我都不在乎!”
    江羽秋慈愛地摸了摸男人的頭:“你要記住我對你的好。”
    施聞欽雖然失憶了,但潛意識有一道聲音告訴他,他不喜歡別人對他動手動腳,尤其是受過傷的腦袋,更不願意被人摸。
    於是,施聞欽毫不客氣地拍開江羽秋的手,纏著繃帶的臉滑稽又傲慢。
    江羽秋也不是什麽好脾氣,伸手摁在男人臉上的破口,見對方疼得皺起眉頭,他輕哼——
    “你給我老實點,不聽我的話,我就把你扔這裏不管了。”
    施聞欽眉間的褶皺更深了,卻沒有其他逆反舉動,隻是盯著江羽秋。
    自覺唬住了男人,江羽秋心情轉好,打完巴掌,再給甜棗道:“好了,你躺著休息吧,我去打一壺熱水。”
    臨走前,江羽秋又檢查了一遍耳機,確定裏麵有聲音,並且牢牢插在男人耳朵裏,他這才離開。
    等江羽秋走出病房,施聞欽立刻把煩人的耳機摘了下來。
    江羽秋溜溜達達找到熱水房,灌滿了暖水壺,回病房的路上,他聽到安全通道傳來斷斷續續的爭執聲。
    “如果不是當初那件事,你以為你能進我們施家的門?沈錦然我告訴你,我絕不可能……”
    嘖,好衝的霸總味兒。
    等等,沈錦然?
    江羽秋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在腦子裏搜刮了一遍,江羽秋神經驟然一跳。
    沈錦然,這本小說的主角受!
    江羽秋蛇皮走位,不自覺靠近八卦源頭。
    “施宸,我知道你討厭我,但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感情用事……”
    “我跟你有什麽感情?”
    男人冷嘲聲讓安全通道陷入短暫沉默。
    “在我麵前賣慘耍花招沒用,我是絕不會幫你的,你好自為之!”
    江羽秋隱約聽見腳步聲,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自己甩到走廊另一側的牆壁上,假裝自己是壁虎,整個人貼著牆,手扣瓷磚縫。
    沒一會兒,一個穿著修身大衣的男人從裏麵走出來,他看也沒看江羽秋,邁著長腿離開了。
    看著前夫哥的背影,江羽秋搖了搖頭。
    現在愛答不理,等成了你“弟媳”要你高攀不起!
    通道內,沈錦然低著頭,清冷的麵容在昏暗的燈光下模糊不清。
    隨著吱呀一聲,沉重的門被推開一條縫隙,斜進來一縷光,沈錦然驟然回神。
    一顆腦袋從門外探進來,問他:“你沒事吧?”
    沈錦然快速斂去麵上的疲憊與難堪,“沒事。”
    江羽秋走進來,“冒昧地問一句,你丈夫是不是有一個弟弟?”
    沈錦然一愣:“……你怎麽知道?”
    蕪湖!
    看來眼前這個人是主角受無疑了,主角攻就是腦殘霸總的親弟弟。
    江羽秋雙眼發亮,親眼見證嫂子文學,也算是他穿書唯一的福利了。
    “我不是故意要偷聽你們講話,但你似乎遇見麻煩事了。”江羽秋和善微笑,努力讓自己顯得真誠可靠:“我覺得,任何事都講究方式方法,既然正著搞不行,不如反著來。”
    沈錦然一時沒理解。
    江羽秋繼續說:“你丈夫跟他弟弟關係應該不好吧?”
    沈錦然心生懷疑:“你怎麽知道?”
    這不是明擺的?
    哥倆關係不好搞嫂子文學,哥倆關係好那就是家族共……
    咳咳!
    “……我認識他弟弟。”江羽秋低頭咳了一下,閉眼無腦助攻:“他弟弟比他好說話,我覺得你可以去找他弟弟,他一定會幫你。”
    找施聞欽?
    沈錦然與施宸結婚之後,和丈夫這位弟弟私下沒有任何交集,隻在公開場合打過幾次招呼,他們並不熟。
    可現在施宸因為舊怨不願意幫他,或許……
    江羽秋離開後,沈錦然在原地站了很久,最終還是拿出手機撥出一個號。
    鈴聲響了十幾秒才被接通:“嫂子。”
    雖然交集不多,但沈錦然聽出這不是施聞欽的聲音。
    那邊似乎知道沈錦然在想什麽,“哥在開會呢,我是施遇,嫂子你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說,會議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施遇是施家二叔的獨子,自小就跟施聞欽關係好。
    沈錦然沉默幾秒,最終也沒將自己的訴求說出口:“沒事,讓他先忙吧。”
    施遇笑吟吟說,“知道了嫂子,等晚一點我讓哥給你回消息。”
    沈錦然:“……別叫嫂子。”
    怪難聽的。
    施遇當即改口,“好的,然哥。”
    掛了電話,施遇嘴角的笑意蕩然無存,轉身對身後的人說,“查一下沈錦然最近的動向。”
    李特助微怔:“您懷疑施總的失蹤跟沈先生有關係?”
    施遇把玩著打火機,銀色的機盒在他指尖翻躍:“不確定,但這個時候會跟我哥聯係的人都有可能是在打探消息。”
    自覺幫助了主角攻的江羽秋,哼著歌,心情愉快地進了病房。
    能不能奔赴生命大和諧,全看主角攻的行動力,反正他是幫忙了。
    如果能給他的助攻算績效就好了,他妥妥能發一筆橫財!
    江羽秋把熱水壺放下,轉頭發現病床上的男人已經睡著了。
    大概是沒有安全感,施聞欽側身俯臥著,手還摸在枕頭下,睡姿看起來高度警覺。
    江羽秋觀察了一會兒,將枕頭掀開一角,發現男人手裏握著一把切生日蛋糕的鋸齒刀,也不知道從哪裏撿來的。
    江羽秋:!
    病床上的人突然睜開眼,拔出枕頭下的鋸齒刀,淩厲的黑眸朝江羽秋射出寒光。
    江羽秋默默後退兩步。
    之前他懷疑這人是搞灰產的,現在好了,開始覺得他殺過人了。
    雖說富貴險中求,但這也太險了!